富兰克林摇头:“其它没什么值得关注的。第二天的席面,二区区长来走了过场。做了关于未来规划的汇报。说得泛泛,只是重复了会议主旨。”
“那老头像个关节锈掉的木偶人,说话动作一卡一卡的。”芬克斯吐槽道,“反复表扬矿区的新开采模式,庆祝新发现,再感谢三区鼎力相助。全是场面话。我看他听身边人说话的时候一脸茫然,只知道微笑,也不知道是听不清还是听不懂。”
伊洛丝被逗笑了,“迟钝可能是年岁不永。你肯定听过林恩以前的事迹,他可不止是个讨人厌的政客。”
“啊,当然。”芬克斯挠了挠脸,“毕竟五区的大部分‘买卖’就是和二区做的嘛。说实话,传闻和人对不上。很难想象这样的人手底下能训练出什么精英。”
提起五区,她又想到些别的,笑吟吟地问:“这几天遇到老东家了吧?那家伙有没有来表达他的‘依依不舍’?”
芬克斯大笑,“哈。他眼神都拉丝了。”
富兰克林正经地补充:“他没有单独来找我们。”
芬克斯吹了个口哨,“尽在不言中。”
伊洛丝倚在自己手掌,缓缓道:“发现你们变成了我的门面,他差不多能明白我在图谋什么了。至少也该知道,我掂量得出你们的能力,为了不落口舌,他得躲得远远的。”
她无意识地在指节上转着钢珠笔,“不过,为什么查药液的案子会被分配给你们呀?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哪用得着他的精兵强将。”
啪嗒,她的笔掉在桌上。库洛洛按住了她要去拿笔的手,蜷起手指握住,面不改色地解释道:“这次调查的保密程度很高。普索要求尽量不留文字记录。”
芬克斯的眉骨随库洛洛不加掩饰的动作缓缓扬起,他和库洛洛对上视线,又扭头看了富兰克林一眼,也从对方平和的脸上找见了愣怔。
伊洛丝不动声色地挣脱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普索想把结果捏在自己手里呀……”
半晌,她环顾几人,笑道:“不提这个了。咱们人齐啦,晚上好好吃个饭怎么样?我请客。”
“是喜酒吗?”芬克斯问。
“不是。”她脸上笑容不减,“你们忙了几天了,先回去休息吧。我和库洛洛再聊两句。”
目送芬克斯和富兰克林出了门,身侧的人先她一步开口——“我错了。”
“………”
库洛洛说:“我只是太生气了,我很少生气,不太习惯。”
“………”
他轻且缓地,再次牵过她的手,“我不该那样说话。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伊洛丝抬起眼睛,“谁教你的?”
“自己悟的。”
“不可能。”她咬住内里的一点唇肉,审视着他平静的脸,“你只会想怎么让我没力气和你吵。觉得这样我就服了你。”
“……那时候实在想不了太多。”库洛洛眉心一跳,“那不是没有用嘛。而且,你明明就很喜欢。叫着我的名字——”
他拉长声音,“去了很多次。”
“……库洛洛!!”
“就像这样。再温柔一点。”
她再次挣开他,抬手扶住头,试探整理情绪,心思却不知何时绕成了拧巴的绳结,怎么也找不到接口。
不想管了。
碎片化的线索很快拼出了伊洛丝想知道的信息,“派克?”
“猜的真准。”他拉住扶手,转动她的椅子,一手把她捞起来,侧放在自己大腿上,轻松得仿佛抱着一个人型玩偶。
伊洛丝淡道,“‘热情细心冷静’的派克,不难猜。”
“你看完了呀?我总结得怎么样?”库洛洛笑着慢慢掰开她的手,露出一张红扑扑的脸,没忍住上手捏了捏,“别生气了。你都气得烫起来了。”
他明明是会好好说话的,怎么在她身上,净是这种奇怪的形容?
“不够。”伊洛丝用力拍开他,太阳穴跳得更快了。她紧盯住角落的绿植,“我哄了你那么久,这算什么?你糊弄谁?”
他唇边的笑微微凝滞,喉结跟着一沉。一瞧见她凶巴巴的样子,脑海里潺潺流水般涌出的画面……
“唔嗯……”她像被烫到似的要起身,着力点却还是鲜明的异样,整个人因羞窘浑身一僵,却被他箍住了肩膀。
“你才是真的变态吧?!”她仰起脸,压低嗓子骂他,“这是办公楼!”
“……别这样看着我。”他把她的脑袋拨了回去,停留在她侧颊的手指撩开了鬓边汗湿的发。
库洛洛叹了口气,缓声说:“你那些拐七扭八的算盘,和我自己争取的自由比起来算什么?我来了,所有东西又变成你给我的。你明白这种感觉吗?”
“不明白。”她皱着眉,“给你还不好?”
“……”他的视线聚焦于她泛红耳尖上随拂过的呼吸抖动的细小绒毛,头疼似乎有所缓解,思维不由发散了出去。
如果有个毛绒绒的猫耳朵,想必更可爱,抖得更厉害。
能被他气成一只炸毛的猫,说明她确实没给自己留后路。做出这样的选择,也不可能完全出于盲目自信,说白了不还是非他不可。这是主动送上自己,反过来给他钳制。
和他没什么区别。
那天晚上的电话,大概率是她父亲打来催促的。故意不接不过在宣告她有的是办法阳奉阴违。
总不能真的愚蠢的从敌人做起,看她筑出层层防备。
库洛洛低头,在她耳骨上咬了一口, “不好。我会自投罗网,只是因为你。如果你一直和我打仗不理我,来了也没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