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霉斑又长大了一圈,像张咧开的嘴,啃食着夜离的床单。
夜离趴在床垫上,后颈的伤口已经化脓,绿色的脓水混着血迹,把衣领黏在皮肤上。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自从上次产卵后,苏听州已经五天没给他送饭了。
“听州……”夜离对着铁门唤了一声,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好饿……”回应他的只有墙角老鼠的窸窣声。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一丝铁锈味,这才想起昨天咳出的血还沾在嘴角。
傍晚时分,铁门终于打开。
夜离听见苏听州的脚步声,慌忙撑起上身,却不小心扯到腹部的伤口,疼得闷哼出声。
“别碰我!”苏听州的声音带着厌恶,皮鞋尖踢在夜离肩膀上,“身上臭得像死老鼠。”
夜离蜷缩着往后退,看见苏听州身后跟着两个蒙面人,手里提着水桶和皮bian。
“把他拖到水池边。”苏听州皱眉捂住鼻子,“傅景说不想再闻到他的臭味,处理干净点。”
冰冷的水泼在夜离身上时,他差点尖叫出来。
伤口遇水疼得钻心,他看见自己腹部的刀疤已经溃烂,露出粉色的肌肉组织,像条丑陋的蜈蚣。
蒙面人用钢丝球刷他的皮肤,铁锈色的血水流进下水道,混着霉味,熏得他想吐。
“求你……轻点……”夜离哭着求饶,却被皮鞭bian狠狠抽在后背,“啊!”
“闭嘴!”苏听州踢了踢他的头,“给傅景治病时没见你喊疼,现在装什么可怜?”他蹲下来,捏住夜离的下巴左右转动,“眼睛挺肿啊,又哭了?”
夜离不敢说话,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苏听州手背上。
这人的手还是那么温暖,曾经轻轻摸过他的头发,说“夜离的眼睛像星星”,现在却沾满他的脓血,像魔鬼的爪子。
“把他绑到床上。”苏听州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电击器,“傅景说上次电击后,你的血更‘甜’了,再来一次。”
电流穿过身体的瞬间,夜离感觉心脏要炸开了。他弓起背,后背的伤口蹭到铁床栏杆,皮开肉绽的疼痛混合着电击的麻木,让他大小便失禁。苏听州嫌恶地后退半步,电击器却没有移开,蓝紫色的电流在夜离苍白的皮肤上跳跃,发出“滋滋”声。
“听州……”夜离的声音像破风箱,“我错了……别再折磨我了……”
“错?”苏听州冷笑一声,关掉电击器,“你错在出生,错在爱上我,错在以为我会喜欢你——你这种低等妖怪,根本不配被人喜欢。”
这句话像把刀,捅进夜离的心脏。
他想起傅景也曾说过类似的话,想起苏听州每次用完他器官后擦手的样子,终于明白:在这两个人类眼里,他从来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只是个会呼吸的器官库。
深夜,夜离被扔回发霉的床垫。
他摸着胸前的电击伤,想起苏听州第一次带他看星星的夜晚。那时这人指着北斗七星,说“以后我就是你的星星”,现在却成了亲手掐灭他星光的人。
“原来星星也会坠落啊……”夜离对着黑暗呢喃,翅膀根处突然传来剧痛——那里正在长出新的翅芽,却被苏听州用烟头烫烂了。
凌晨三点,铁门再次打开。
夜离以为又是折磨,却看见傅景穿着丝绸睡袍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汤。
“听说你快死了?”傅景挑眉,用勺子搅了搅汤里的卵,“这是用你的卵炖的汤,要不要尝尝?”
夜离猛地转头,胃里翻江倒海。
那些卵明明是是苏听州他的孩子,现在成了这人的补品。
傅景却笑得天真:“听州说你的卵能治百病,比冬虫夏草还管用——谢谢你啦,小蚊子。”
“你……”夜离想骂,却咳出一口血沫。
傅景嫌恶地后退半步,汤洒在夜离手上,滚烫的蛋液灼伤皮肤,他却感觉不到疼。
“对了,听州让我告诉你,”傅景用脚尖踢了踢夜离的伤口,“明天要抽你的脊髓,医生说对我的神经恢复有帮助。你最好撑住,别死了——不然,”他凑近夜离耳边,轻声说,“听州会把你挫骨扬灰的。”
铁门关上的瞬间,夜离终于崩溃了。
他蜷缩成一团,无声地哭泣着,眼泪浸透了床垫。
在苏听州眼里,他连死亡的权利都没有,必须活到榨干最后一滴血、最后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