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听州把手机攥得发烫,屏幕上是傅景的体检报告。
医生说的“器官衰竭”四个字像钉子一样扎进他心里,连带着呼吸都疼起来。
他站在医院走廊的阴影里,看着玻璃窗外的雨,突然想起夜离说过的话——蚊子精的血能治百病。
“不可能……”
苏听州咬着牙摇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那家伙就是个疯子,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傅景越来越虚弱的样子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听州?”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苏听州吓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夜离浑身湿漉漉地站在不远处,头发上还沾着几片树叶,手里捧着个用荷叶包着的东西,“我在池塘边找到的莲子,听说人类生病要吃清淡的……”
“别过来!”
苏听州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冰凉的墙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跟踪狂!”他故意把声音放狠,可夜离只是低下头,荷叶边缘的水珠滴在地上,晕开一个个小水痕。
“我只是想看看你……”夜离小声说,“你最近都不开心,是不是傅景的病更重了?”
这句话让苏听州浑身一僵,他看着夜离那双清澈的眼睛,突然觉得有些心慌。
就在这时,苏听州的手机又响了。是傅景发来的消息:“听州,我好难受……”短短几个字,让他彻底慌了神。
再抬头时,夜离已经走到面前,荷叶里躺着几颗新鲜的莲子,还带着露水。
“让我帮帮你好不好?”
夜离伸手想碰苏听州的手,却在快碰到时又缩了回去,“我的血真的有用,你可以拿去给傅景试试……”
“闭嘴!”
苏听州突然大吼,抓起荷叶就扔在地上,“你以为你是谁?别用你那些恶心的东西来侮辱傅景!”
莲子滚了一地,夜离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被践踏,眼眶瞬间红了。
“为什么……”
夜离声音发颤。
“为什么你宁愿看着他难受,也不愿意相信我?”
苏听州正要开口,突然瞥见走廊尽头的护士推着担架车匆匆走过。
他心里一紧,顾不上夜离,拔腿就往病房跑。
等他赶到时,傅景正躺在病床上大口喘气,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医生!医生!”
苏听州抓住主治医生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调,“求求你救救他,不管花多少钱都行!”
医生摇摇头,摘下听诊器:“苏先生,傅景的情况很不乐观,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匹配的器官……”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苏听州坐在傅景床边,握着那只冰凉的手。
傅景已经昏迷过去,脸色白得像纸。
苏听州想起小时候,傅景总是把伞倾向他那边,自己的肩膀却被雨淋湿;想起傅景在他高考失利时,抱着他说“没关系”;想起昨天傅景笑着说“要是能好起来,真想再和你去看樱花”……
“学长,你不能有事……”
苏听州把脸埋在傅景手上,声音哽咽。
突然,夜离说的“我的血能治百病”又在耳边响起。
他猛地抬头,盯着傅景的脸,心里有个念头越冒越大。
深夜,苏听州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道永远走不出的深渊。
路过小区花园时,他看见夜离蹲在长椅下,怀里抱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几只萤火虫。
“听州?”夜离立刻站起来,玻璃罐差点摔在地上,“这么晚了,你怎么……”
“你的血,真的能治病?”
苏听州打断他的话,声音冷得可怕。
夜离愣了一下,随即拼命点头:“能!我可以证明给你看!”说着,他伸出手腕,尖牙刺破皮肤,暗红色的血珠渗了出来。
苏听州盯着那滴血,喉咙发紧。
理智告诉他这太荒唐了,可傅景咳血的样子不断在眼前闪现。
他握紧拳头,指甲在掌心刻出月牙形的血痕:“如果治不好傅景,我要你偿命。”
夜离却笑了,笑容里带着解脱,又带着苦涩:“只要能让你开心,要我的命也没关系。”
他捧起苏听州的手,把血珠滴在对方掌心,“明天早上,你把这个给他喝,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
苏听州猛地抽回手,转身就走。
可走出几步后,他又停了下来。身后传来夜离轻轻的抽气声,大概是伤口又疼了。
苏听州咬咬牙,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扔了过去,头也不回地说:“自己包扎好,别死在外面。”
回到家,苏听州把掌心的血珠装在小瓶子里,放在台灯下反复看。
暗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像极了傅景咳在帕子上的血。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夜离说“要我的命也没关系”时的眼神。
窗外的雨还在下,打在玻璃上发出“啪嗒”声。
苏听州握紧床头傅景的照片,心里的天平开始倾斜。
或许,为了救傅景,他真的可以不择手段——哪怕要利用那个偏执又愚蠢的蚊子精。
此刻的夜离正坐在长椅上,小心翼翼地用苏听州给的纸巾包扎伤口。
他看着手腕上的血迹,突然觉得很开心。
原来自己的血,真的能帮到喜欢的人,就算被讨厌也没关系,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哪怕只是个工具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