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堂

繁体版 简体版
君子堂 > 陆卿 > 第12章 翠骊栈,云履套,玉钓笼

第12章 翠骊栈,云履套,玉钓笼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卧槽!不虚此名。我以为的水上荡舟还飘上几丈高的半空来了。旌旗招展数十里不见头尾,全身戎装的爷爷和一个蒙面陌生人督促在队伍中间。卿烻叫道:“太子哥哥,叫翠骊栈下去,我要找爷爷。”

陆择洲搂定他的腰,“爷爷在跟老朋友叙旧,我们不打扰他吧。”

“那个人我认识吗?”卿烻攥住了翠骊脖子上的马鬃,“飞低点,让我瞅瞅。”

翠骊栈心想:我不是玄武青,没长着翅膀。但他听来非常受用,俩少爷都没把自己当外人,最下面那位可是真正的主子。你要看他,我还得事先禀告一声。骏马仰头嘶鸣,震颤云霄。

赤衡真君策马而奔,又回头给卿苍朗声大笑,“阿苍,你的孙子自己摆平。”

翠骊四蹄着地,落后将军的战马半个头,卿烻扒着脖子问:“爷爷,你的朋友为什么跑走啦?”

卿苍将军心道:那个家伙脸皮薄,怕你小子瞧出点什么端倪来。“烻儿,爷爷有要务在身,你跟太子好好玩吧。”

霎时间,暴土狼烟,烟消云破。卿烻的肺都要给气爆炸,一个劲儿地抓马鬃撒气,说是带人家来巡视边疆,我不是待在帐篷里,还是待在帐篷里,拿小娃娃当摆设吗?

陆择洲抬膝盖一拱马肚子,示意翠骊:继续脚程。

“太子哥哥,回去吧,我想家了。”卿烻撅着个肥嘟嘟的小嘴巴,雪白的脸蛋上能刮下二寸厚的霜来。“先别告诉我爷爷。”

待下去也是多余,我为嘛来呀!

再宽广贫瘠的地界也得找到湖泊,无水便无法养人养畜生。陆择洲一指辽远天际边镶嵌在碧绿长毯上的深潭水,“到都到了,哪里还有不去的道理。”

十万铁骑压境,却并没有侵扰的痕迹。水青如宝石,波光粼粼,成群的水鸟掠过,留下阵阵余音袅袅。卿烻眉头轻蹙,盛情难却,再不给台阶下,那以后跟太子还怎么交集。“只玩一会儿。”

水畔里的绿草摇摇摆摆,一尾尾银色、黑色、灰色的鱼儿露着脊游来游去。刚被抱下马背的卿烻等不及地要去踩水,却给陆择洲搂个结实,“草原上的水冷如寒冰,挨了冻你就得大病一场。”

卿烻拿脚踢他,我就是要生病,不然爷爷哪里会管小屁孩。“你不让踏水,那我不耍了。”

陆择洲抿着嘴笑,蹲下身子,把小男生放在膝头上,又从腰里抽出两只长得像袜子的物件,给他往脚上套,“我可没说不让你玩耍,那得做好准备不是。”

“这是啥呀?”

“既能防水又能取暖的云履套。”陆择洲把他直接立到水里,“别怕,王八咬不透。”

卿烻还有些不相信地使劲往水底踩了踩,果真好用,衣服没浸湿。“哪来的?”

“从市集上买的。”陆择洲撑双臂圈住他,“千金难求。”

去你的。凡间就没这避水的玩意儿。爷爷压根儿不让我下水,他讲过:除非有天上神仙用的云履套做保护才行。今天我算见到真家伙了。他抬起一条腿,威胁道:“说不说实话?”少敷衍人。

陆择洲托着他的腿撂下去,然后又打水里抓起一个带手环的白色钓笼,“翠骊栈,云履套,玉钓笼都是卿烻爷爷一并送我的,就当对我此次赴塞北巡疆的奖励。”

前头两物件的神奇我已经见识过了,那么它又有什么妙处呢?不就是大号粗糙版的方形鸟笼子么,一根根细长的玉柱围成六个面,条条间隔缝隙之大都能把手掌伸进去。笼子里头空空荡荡,连个诱饵都没搁。卿烻提着笼子摇晃了摇晃,“小鱼儿们傻了才上这里边吹过堂风儿。”

陆择洲扶着卿烻的手腕把玉钓笼放到潭中,直瞧着他精致的细颜憨笑,“没有傻鱼,只有傻择洲。”

你傻还能被立储成东宫太子?他不会拐着弯骂我呢吧?卿烻在心里嘀咕,脚下一个没站稳,栽倒在陆择洲怀里,而且无巧不巧的,他的双臀撞在了不该撞的位置,吓得他整个人都要从潭里蹦起来。你是故意得吗?

陆择洲不惊不恼地攥住他的胳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拔苗助长地把他提了起来,“傻鱼来了。”

卿烻的小脸儿都臊成了火烧云,这会儿我才知道太子如此下·流不堪,我最傻,都成了你任意摆弄的玩物。“殿下,你放开我——”

几尾银色小鱼在玉钓笼里游,笼里有泛着青光的水。卿烻看傻了,晃了晃笼子,我操,水竟然不往外洒。他揉揉眼睛,怕是我眼花了吧。伸食指进去试探,凉凉的,不是幻觉。刚才那段不能摆上台面的事儿一股脑儿都给抛到了耳勺子后头。咦,爷爷有这么好的神仙物件咋不给我呢?我生气啦!

“鱼儿放在你的榻前就能养活。我帮你喂食——”陆择洲还要往下再说,却叫卿烻冷着脸给摁住了。

“送给你的,我不要。”卿烻把玉钓笼摔在了陆择洲怀里,“君子不夺人所爱。”

“孩子气。”陆择洲牵过他的手,“上船吧。”

一叶篷舟横在眼前,管他三四五六,卿烻一屁股坐在了船板上。又把玉钓笼夺了回来,这么好使的东西,不耍耍都浪费。“我不喜欢这两条鱼,把它们放出去,怎么弄?”

陆择洲握着他的腕子,将玉钓笼放到水中一摁手环的上的按钮,再抽出来看时,笼子打开了一面栅栏,而里头的鱼儿都不见了。“机关简单,重复使用。”

草原上的水能养出什么特别的鱼么,养眼点才好。卿烻眼光一溜,瞧见陆择洲也站在水里,不禁问道:“我有云履套,你穿什么呢?”

“我穿着雨靴。”

雨靴,跟我的那个是一对么?“你抬起来我看看。”

陆择洲坐上船,小舟整体都跟着摇了摇。卿烻嫌弃地推了推他,这么胖的体块,真怕你把它压翻了,到时候我们都变成落汤鸡。一条腿伸直,黑色的过膝长靴很是醒目。“你用手摸摸看。”

软软的,皮质的,跟太子全身黑的打扮,确实不太容易区分出来。“用什么做的呀?”

“水獭。”

卿烻拈着柔韧的水獭皮,就好像摸上了真的小畜生似的。爷爷蒙我呢,每每看到别的小朋友在水里嬉戏,我就眼馋得不行。“太子哥哥,你能送我一双雨靴吗?”

“云履套可比雨靴强一百倍。”

你这不是废话么,云履套是你的所有物,我还能抢过来呀。如果是那样的话,爷爷直接给我,又何必借你的手使唤,你手上抹了蜜不成?卿烻拧了他的腿肚子一把,“这几个物件我哪个都不要,你自己留着下崽儿吧。”

下不了,翠骊栈是公的,云履套、玉钓笼根本就不是活物。“请鱼入瓮啦!”

玉钓笼“哗”地拎出水面,一条漆黑的二寸长的鱼游在笼里,还甩着大扫帚一般的尾巴,长着闪闪发光的鳞片。黑倒是黑得要了命,但长得也就一般般。“太子哥哥,不钓了。”

船舱里地方很是宽敞,有桌有凳,连午休的锦被都备好了。饭后,卿烻又坐在船上赏了赏风景,困意就来了。他把被子让给了陆择洲一大块,“外面冷,你也来吧。”

陆择洲脱了靴子,半句没客气地就钻了进去,还把自己的外衣卷了卷垫在他的脑后,“要不要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滚!把谁当三岁小娃娃呢。卿烻交插十指放在腹部,低垂眼睫,很空灵地叹了口气,“太子哥哥,你活在爹爹和娘亲身边一定很幸福吧?”

注意,他的措词,不是皇帝,也不是皇后,而是用了最普通的称谓。言外之意,你的幸福跟你是不是太子没关系,父母给出的疼爱才是最真实。

陆择洲把他的两手捧在怀里,“如果可以,我要把你接进宫里,母后很喜欢你的。”

此情此景,恰到好处,不被感动,那是不对。“爷爷不会同意的,他不在的时候,我是由绳爸爸照顾长大的。”

如果不是这层关系,他又怎么可能跟绳以法情同手足嘞。“烻儿,你现在随时都可以离开古昶城了。”

“离开又怎样?”卿烻猛地把手从他的掌控中拔出来,撕开胸口的衣襟,肝肠寸断道:“我再努力也成不了像我爷爷和爹爹那样的大英雄!”

当我站在爷爷面前时,做什么事,都必须想象一下,能不能表现得更完美。否则我怕世人会嘲笑爷爷,你们卿家多少代的忠良骁将,到了卿烻这里,为何就萎靡不振呢?我是温室里被保护的花朵,经不起风吹雨打,更不可能四海飘零。大人们不说,别以为我就想不明白。

我会难受,因为我除了读书什么也成不了。我想变得强大,不说铜墙铁壁,也得是将来要上疆场冲锋陷阵。镇远到我这代,就断掉了,折了枝丫不能再重新得到生长。爷爷不敢面对我,他知道我心里也难受,可这种事情又没法打开天窗说亮话。

“太子哥哥,我觉得我自己比生活在十八层地狱里还难受一万倍!”

“卿儿,”陆择洲痛心疾首地说,“爷爷并没有强迫于你——”

我姓卿,自带光环,就跟你姓陆,身为未来的储君,责任你能逃脱得开吗?卿烻忽地坐起来,扒开裤腰,露出雪白的大腿·根,内侧布满伤痕,有的是新刀口,有的则结了痂,不掰开来看是瞧不见的。“不说出口我更痛!”

“卿儿!”陆择洲眼都红了,在没有人知道的时间和地方,小烻在自残么?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