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医院的病房待遇挺好,床软地方大,祝清回去又躺了两天,医生实在找不出别的毛病,给她开了一堆检查,还让她去精神科查看精神状态,都没毛病后准许祝清出院。
祝清在出院前登录自己的微信,找到黎兰的聊天框,犹豫要不要说一声自己出院的事。
她住院这两天,黎兰倒是每天都让酒店做好三餐送来,而且据祝清对钱灿灿缴费前后的神色观察,高度怀疑钱灿灿在缴费时没抢过那个叫“千楚”的助理。
吃对方的,住对方的,出院还是说一下吧。
想到这里,祝清飞快打了一行字。
【我已康复出院】
发送成功后,祝清盯着那行字,总觉得干巴巴的。
【我回家了】
发完这条,祝清迅速关掉屏幕,耳尖微红。
楼下,钱灿灿开着一辆风骚的电光粉跑车接祝清回家。
“你的行李都在这里了,有落下的我不管啊,自己再拿。”钱灿灿说。
祝清只顾着看跑车,眼中浮现艳羡的神色:“这是你的第四位美人?”印象里,钱灿灿已经换过三辆车。
钱灿灿戴着遮阳镜,单手掌控方向盘,非常惬意地摇了摇头:“nonono,这是你的车。”
祝清:??!?
钱灿灿说:“算黎兰给你的聘礼吧,她要婚前送你辆车,你让我挑款式,我就选了这款。”
祝清心里升起一股窃喜:“我……”
钱灿灿看向她,期待从她的目光中读出些许感激,并对自己交口称赞。
感激黎兰慷慨的赠送,感激自己对她选车提车的帮助,感恩这一切的馈赠吧。
“我终于考下驾照了,”祝清啪地拍手,骄傲道,“我就说马路杀手怎么可能用来形容我,我明明是未来的马路皇后!”
“呵呵,”钱灿灿扭回头去,面容冷漠的打破她的幻想,“怎么会呢?你科目三考爆了哦,需要重新报名。”
祝清:………
半分钟后,祝清摸着车内的真皮:“这辆车看起来很贵。”
钱灿灿随口道:“还好啊,也就刚刚七位数。”
祝清想要掐人,咬牙道:“我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钱灿灿一个眼神制止了她:“小心待着,你手边的摆件值你一个月工资。”
车子刚好停下等红灯,祝清直接上手:“掐死你们这些有钱人!”
钱灿灿气道:“你掐我干什么,这是你的车啊,你名下的财产!”
挥舞拳头的祝清顿时宕机:“在我名下?”
“对啊,你名下的财产,写的你名。”
祝清瞠目结舌。
她倒不是耳朵聋了没听见,只是下意识以为,就算黎兰把车送给她,也不过是随手扔了把车钥匙让她开,并不是真的要送她辆车。
祝清自己是学对外贸易的,大学时候没少在三教九流的公司打工,那些有钱人的路数都是同一套。
房子,给你住着;车子,给你开着。但一查起来,车子和房子都是公司名下的,还会被拿去抵押贷款,一旦有个风险,车子房子什么也落不下,门路可深了。
黎兰自己也是大老板,不可能不懂这其中的差异。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她是真的想送给祝清一份完整属于她的固定资产。
祝清缩回座位,捂住突然加速跳动的心口,有种莫名的情绪泛上心头。
钱灿灿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有如此魔力让祝清安静如鸡,但她乐见其成。
上了城内高速,路边的景色越来越熟悉,祝清瞅着不对劲。
“你这是去哪里?”祝清缓了过来,开口道。
她怎么瞅着,这条路是去自己还没毕业时租的出租房。
钱灿灿说出祝清原来的住址。
祝清愣了一下,还真是出租房:“我不是已婚了吗,还租房住啊。”
祝清大四经常往外面跑兼职,就和别人合租了一套平层,位置不错,离地铁站和商场都挺近,当然租金也贵,每月收入总要划拉一大块交房租。
不过好在通勤时间短,她是那种宁愿钱花光也要每天多休息三小时的人,何况那地方的房价七八万一平,花这点租金就能享受,她还挺满意的。
不过话又说话来,她已经结婚了,婚房还是原来的出租屋,这让祝清有一种拿不出手的无措,对方是大明星,娇养的花被她粗暴薅走塞进合租房,哦不对,鉴于两人之间疑似闹掰的现状,黎兰也许并不愿意踏足这里……
“黎兰把房买下了,”钱灿灿语气极其淡然,像是路边随手买的物件,“她见你喜欢那个房子就买了,自己也带着小宝搬了进去。”
祝清瞬间睁大眼睛,结巴道:“买,买下了?”
钱灿灿家里也有钱,虽然净收入追不上黎兰,但几代人的固定资产积累下来,房子车子都不是问题,倒是没有祝清这样惊讶。
祝清还在震惊中。
上千万的房就这么,买下了!?
比七位数的车更令人震惊的,当之无愧就是八位数的房!
八位数啊!
祝清一个月累死累活挣上万块的工资都已经感恩戴德自己沐浴在新时代的光辉里,怎么能有人随手就买八位数的房子呢!
祝清清了清嗓子,忍不住想问,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憋不住道:“那这个房子……我也能住?”
钱灿灿道:“不然呢,房子是婚后买的,你俩的共同财产。
祝清再次宕机。
这就是霸道总裁的戏码吗,祝清脑海里浮现黎兰那张清冷禁欲的脸,高贵的御姐boss手持金卡,倨傲地拍在桌上:“女人,想买房?拿去花。”
祝清脸庞莫名泛上热意。
钱灿灿莫名其妙道:“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祝清头也不抬道:“你走开。”
钱灿灿无语,打方向盘拐进小区。
为了让祝清多晒晒阳光,跑车一路都是敞篷的,刚拐上坡就见门卫从亭子里探出头来。
祝清瞅他一眼,是那个看不起租客经常斜眼瞅她的门卫,刚想请他开门,大门识别车牌,拦车杆自动抬起。
“回来啦。”门卫笑呵呵打招呼。
祝清尴尬点点头:“啊。”
租客不能录脸录车牌,只有业主才可以,祝清轻咳一声,有种狐假虎威的心虚。
进入房门前,祝清拉了钱灿灿一把。
她使出吃奶的劲儿来遏制自己:“我们就这样走进去吗。”
“你可以跳进去。”
“不是,我是说,你先让我缓缓。”
祝清站在电梯房里不肯出去,一只手无意识地揪着毛衣边,指节反复蜷缩又舒张。
钱灿灿见她这反应,声音不自觉放低:“怎么了?”
“这个房子,”祝清咬住嘴唇,她粗略的神经在逼近熟悉的房门时忽然变得敏感起来,“是我之前只能和别人合租的房子。”
她对这间房子的认知,一直停留在“自己不能辞职必须坚持打工挣工资然后划拉大半收入来获取这间房子其中一间次卧的居住权”。
她拼尽全力拥有的,也不过是有时限的一点点居住空间。
但此时此刻这间房被人买下,全部属于黎兰。
其中的差别自然不言而喻。
“对啊,这是你的房子了,你不用再租房住了,”钱灿灿道,“怎么你还喜欢和别人合租?”
祝清表情空白了一瞬,随即她用力摇头:“不,我最讨厌的,就是与别人合租。”
钱灿灿拉着她往外走:“那还不快点进去,行李好沉啊,累死我了。”
祝清终于走到了门口。
这间小平层套内一百七十平,她和一对情侣、一个考研生合租,情侣住在主卧,考研住最小的书房,她住在次卧。
门口的鞋柜因为情侣里有男生,她和考研生都默契地避开,没有把鞋子放在门外。
但尽管如此,那对情侣也经常把门口搞得一团糟。
祝清喜欢自己的小卧室,却不喜欢空间里的其他人,从租房的那天起,她就谋划着攒钱,希望有天能彻底拥有一套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安家。
但此刻,门口干干净净,只有一块毛茸茸的地毯,白底上画着只黄瞳黑猫。
普通的老式锁防盗门换成甲级门,低调的黑合金面板,质感极好,当祝清的拇指放在智能门锁上时,指纹识别通过,门自动打开。
入户的侧手边是一面花墙,上面摆满了小盆栽,种着她最喜欢的角堇和天竺葵。
再往里面看去,记忆里杂乱的客厅、充斥着他人痕迹的布置全部消失,屋子全部翻修,装成了和她卧室同样的奶油风。
纯白的家具,摆满手办的动漫角,复古电视柜,松软奶油沙发……
与祝清想象的不同,屋子里既不是轻奢意式风,也不是北欧法式风,更没有“非珍惜不用”的昂贵造材,这个房子给祝清的感觉,就像是,如果这间房属于她,那么她一定会这样装修。
这套房子,从里到外,都在迎合着她的喜好,几乎就是明晃晃地告诉她,这是给你的,这就是你的。
祝清走到窗台,看见藤编的小茶几和旁边的半球秋千,神色有一瞬恍惚。
她记得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家里能有一个小秋千。
这是她的私密空间,可以窝进去,享受飘荡的感觉。
这些隐蔽的、细小的,不足以为外人道,更从来没有奢求过从别人身上得到的东西,竟在她推门的瞬间,全部送到她面前。
祝清像是兜头被人宠了个透,受宠若惊,迷茫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