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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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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蹬蹬蹬跑了进来,无视地上可能溅到的水渍,直接冲向我。

“爸爸,我回来了!”贝奇一头扎进我怀里,两只刚玩过泥巴的小脏手毫不客气地在我干净的白衬衫上印下两个清晰的黑手印。

我伸手在儿子软乎乎的小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温和:“又弄脏爸爸的衣服,今天晚上罚你自己洗澡。”低下头,在儿子柔软的发顶落下一个轻吻。

贝奇却没在意这个小小的惩罚,他从我怀里抬起头,亮晶晶如同黑葡萄的大眼睛好奇地转向浴缸里闭目养神的库洛洛,小手指着他,语气带着孩童的天真:“这个大叔叔还要爸爸帮忙洗澡澡,我为什么要自己洗呢?”

说着,他挣脱我的怀抱,哒哒地跑到浴缸边,凑近了仔细看。他踮起脚尖,小鼻子几乎要碰到库洛洛湿漉漉的头发。

“咦?”他惊奇地叫了一声:“叔叔的头发这里是白色的!你好老了呀,我是不是不该叫叔叔,要叫伯伯才对?”

在我阻止之前,贝奇那只依旧沾着些许泥印的小手,已经好奇地伸出去,轻轻碰了碰库洛洛鬓角处几缕被水浸湿后显得格外分明的灰白发丝。

水波微动。

库洛洛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转向凑得极近的孩子,目光平静地落在贝奇纯真无邪的脸上却让旁边的我心头警铃大作。

“好了,贝奇。”我抓住儿子的手腕,把他拉离浴缸边,同时拿起旁边的干净毛巾,擦拭着那只刚刚触碰过库洛洛的小脏手。“这个时间,你是不是该去做你的家庭作业了?”

我把贝奇往浴室门口推,动作不容置疑。“认真做,做完爸爸要检查的。”

“爸爸,爸爸!”贝奇被推着走,却还扭着头,大声问,“那个大伯伯叫什么名字呀?他要住在我们家吗?”

我故意沉下脸,语气装作严厉。“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

“可是贝奇的房间很大呀,可以分给大伯伯睡!贝奇还会用纸盒叠好大好大的房子,也能给大伯伯住!”贝奇还在兴致勃勃地规划着,浑然不觉自己像在讨论如何安置捡来的流浪小动物。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浴室里的库洛洛,绯红的眼底寒光凝聚,我对着贝奇嘱咐道:“不准叫他大伯伯,也不准叫大叔叔。记住了,他叫鲁西姆。”

“哦,知道了爸爸。”贝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回头望了那个叫鲁西姆的男人最后一下,这才去客厅写作业了。

浴室里只剩下两个成年人,我将一套干净的衣物扔在浴缸旁边的矮凳上,对着依然泡在水里的库洛洛冷声道:“你自己能起来吧。”

说完,不再看对方一眼,转身就走出了浴室,将门在身后轻轻带上。

一丝愠怒在我心底悄然滋生,并非因为别的,而是库洛洛面对贝奇时那份彻底的无动于衷。

孩子那样天真好奇地靠近,这个男人眼中却连一丝波澜也无,好像贝奇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真是冷血得令人心寒。

我想起之前库洛洛那似乎是随口一提的、关于会“照顾”贝奇的话语,对比此刻的漠然,只觉得无比讽刺。

同时也感到困惑,这个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安静顺从?

记忆中那个充满压迫感的幻影旅团团长,似乎与眼前这个虚弱得连衣服都快拿不动的男人判若两人。

这幅脆弱的姿态,究竟是真实的衰败,还是又一场精心设计的表演?

库洛洛背对着门,水汽氤氲了他苍白的脊背轮廓。

过了一会儿,他看见库洛洛终于有了动作。

那只曾经翻阅过无数禁忌书籍、夺取过无数念能力的手臂,此刻却显得异常沉重,以一种近乎凝滞的缓慢速度,一点一点地抬起,朝着旁边矮凳上那叠干净衣物伸去。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着力不从心,仿佛肌肉已经不听使唤,需要耗费巨大的意志力才能驱动。

我看着那苍白的手指终于颤巍巍地碰到了叠在最上面的衬衫边缘。就在库洛洛试图用指尖勾住衣物时,他的手腕似乎无力地抖了一下。

“啪嗒。”

一声轻响,那叠干净的衣物滑落,一部分直接掉进了浴缸的水里,布料迅速被浸湿,颜色变深,紧贴在库洛洛的手臂旁。

库洛洛的动作彻底停顿了下来,维持着那个伸手的姿势,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了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浴室里格外清晰。

走到浴缸边,扫过库洛洛苍白无力的手臂,以及那件沉在水里、颜色变得深暗的衬衫。

“你在做什么?”我的声音带着质问,冷得像冰。

弯腰伸手就将那件湿透的衬衫从水里捞了出来,动作毫不温柔,水珠顺着布料滴滴答答落在光洁的地砖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我只好将湿衣服扔在旁边的脏衣篮里。

库洛洛抽回了自己悬在半空的手臂,任由它无力地搭回浴缸边缘,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侧过头,看向酷拉皮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水珠顺着他湿漉漉的黑发滑落,滴进浴缸里。

我眉头紧锁,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卸下了平日里那迫人的气场,此刻的库洛洛显得异常陌生,虚弱得不像是他认知中的那个人。

“库洛洛,你怎么……”我眼里是探究和怀疑:“变得和普通人一样了。”

库洛洛的视线平静地迎上我的目光,那双黑眸深沉依旧,却少了往日的锋芒。

他开口,声音在浴室的拢音下显得有些空洞,带着沙哑:“这不是你给我的惩罚吗?”

我随即冷笑出声。

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确认和快意:“没错,就是我做的。这样一来,你就再也回不去你的蜘蛛身边了。”

库洛洛闻言,眼睛蓦地睁大了些许。

那双纯黑的、看不出情绪的眸子就那样直直地盯着我,透出一种无声的控诉,好像我对他施加了多么残酷的刑罚。

我迎着这道目光,心底的怒火与恨意翻腾不休。

这个人,这个夺走我一切的刽子手,现在却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真是天大的讽刺。

我才是那个背负着血海深仇、饱受折磨的人!

迎着库洛洛那双黑眸,我的手指下意识地抬起,轻轻碰触了自己的眼角。

就是这个人,夺走了我族人的眼睛,毁掉了我的人生。

如今他被剥夺了力量,困于此处,对他这种人来说,失去自由和力量,无异于最深重的刑罚,每一分每一秒都该是炼狱般的折磨。

我出门走向邻居家,敲开了门,借要来了那根挂在门口积灰、据说以前用来拴大型牧羊犬的粗重铁链。

冰冷的铁链入手,沉甸甸的,起码十几斤重,链环粗糙,带着陈旧的铁锈气。

库洛洛还坐在浴缸里,我弯下腰,将那根沉重的铁链“哐啷”一声,丢在库洛洛面前的地砖上。

粗粝的金属撞击光滑地面的声响,在安静的浴室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对付现在的你,”我的声音没有温度,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就该用这种普通人的方法。”

我盯着库洛洛,眼底是冷酷的审视:“我想,凭你现在这副连衣服都拿不稳的身体,是绝对弄不断这东西的。”

库洛洛的视线从酷拉皮卡冷硬的侧脸,缓缓移到脚边那堆粗重的、散发着铁锈味的链条上。

他打量着然后抬起眼,目光重新对上酷拉皮卡的红瞳,嘴角竟然向上牵动,勾勒出一个极浅的弧度,那双深黑的眼睛里闪动着让人捉摸不透的、近乎好奇的光:“那么,你要把我锁起来?”

“如果你试图逃跑,或者做出任何多余的事情,”我的声音没有起伏,每个字都像淬了冰:“我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我绝非只是说说而已。

“我可从来没想过要跑,酷拉皮卡。”库洛洛的声音带着沐浴后的水汽,低沉而清晰。

他微微前倾身体,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都牵动了他的虚弱,但他依旧靠近了些,带着那股酷拉皮卡自己常用的柠檬沐浴露的清爽气味:“只要你允许我留在你视线之内,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乐趣。”

这混蛋!

我身体瞬间绷紧,几乎要向后退开,强烈的厌恶感让我胃里翻腾。强迫自己站稳,抬头直视那双近在咫尺的黑眸,对方眼中那玩味的光芒刺得我怒火中烧。

这个人,就算沦落到这般境地,这种恶劣到骨子里的本性,还是让人恨不得立刻拧断他的脖子。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个清脆的童音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爸爸,我作业做完了!”贝奇不知何时跑了过来,小脸红扑扑的,高高举起手里的作业本,踮着脚尖努力想放到酷拉皮卡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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