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堂

繁体版 简体版
君子堂 > 团酷 逆流 > 第60章 第 60 章

第60章 第 60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当他这份看似“正经”的工作稳定下来,生活步入一种诡异的平静后,我发现自己和他说话的必要性几乎降到了零。

他像一件暂时无害、但本质危险的物品,被妥善地安置在了角落。

于是,我刻意地拉开了距离。

他看书时,我便处理自己的事情;他试图搭话时——虽然这种情况极少,通常只是关于日常琐事的必要询问——我便用最简洁的词语回应,或者干脆点头摇头示意。

连神经大条的贝奇都敏锐地察觉到了这无声的隔阂。

有一次晚饭后,库洛洛在客厅看报纸,我坐在沙发另一头翻阅猎人协会的资料,贝奇看看我,又看看库洛洛,小声地凑到我耳边问:“爸爸,你为什么不和叔叔说话了?你们吵架了吗?”

我合上资料,摸了摸他的头,语气尽量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界限:“没有吵架,贝奇。这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用管。”

我的目光越过贝奇的发顶,落在库洛洛平静的侧脸上,心底那份难以言喻的畅快感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冰冷的疏离。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我“看管”的囚徒,而是一个融入日常、却又格格不入的存在。

哄着打完针的孩子沉沉睡去,我轻手轻脚带上房门,却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暖黄的光线从门缝下蔓延出来。

我走到客厅入口,停步。

库洛洛果然没睡,他坐在沙发里,身前的矮桌上放着两只马克杯,白色的热气正从中盘旋上升。其中一杯,是他自己的。另一杯,显然是为我准备的。

胃里瞬间涌起一股生理性的厌恶。与这个人单独待在同一个空间,连空气都像是凝固的铅块。

我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等一下,酷拉皮卡。”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听不出任何波澜,在安静的屋子里响起。

我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声音冰冷地穿过肩膀:“有事请说。”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然后是平稳的脚步声。

他站起身,走近了些,那份无形的压迫感也随之而来,尽管他此刻手无寸铁。他问,语调带着那份特有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从容:“赏脸喝杯茶?”

我终于转过身,直视着他。灯光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像深潭,映不出我的影子。

我用最简洁的回应斩断他无谓的试探:“没事我睡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落在自己房间的门把上,伸手握住冰凉的金属:“晚安。”

不等他再开口,我旋身进屋,随着“咔哒”一声清晰的落锁声,将门彻底关死。

门外那个人,那杯多余的热茶,以及所有潜在的、令人不安的可能,都被牢牢隔绝。

真是无聊透顶。

我不止一次地在心里这样评价他那多余的举动。

那杯搁在矮桌上、逐渐冷却的茶,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试图渗透进我的生活,却只带来令人不适的虚伪暖意。

现在的局面,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疏离,才是唯一“正确”的状态。我们是仇敌,是猎人与蜘蛛,是锁链与被缚者,他被我的念力制约,暂时失去了獠牙,仅此而已。

这种脆弱的平衡,互相牵制,互不干扰,已经是极限。

他不明白吗?

还是说,他那颗属于盗贼的心,永远在不满足,永远在试图撬开什么?

类似昨晚那样的邀请,被我冷硬地拒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大概重复了三四次吧,每次都隔着几天。

他似乎也摸索出了某种规律,知道过于频繁只会激起我更深的厌恶和警惕,所以选择了这种不紧不慢的节奏,像是在试探我的底线。算他还有几分自知之明,懂得维持表面上的“距离”。

但这种耐心显然是有限度的,尤其对于一个习惯了随心所欲、掠夺成性的盗贼头子而言。

或许是连续的拒绝终于耗尽了他伪装的绅士风度,又或者,他觉得时机已到。

这天晚上,我刚给贝奇掖好被角,确认他睡熟后回到自己房间。锁好门,我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伸手解开衬衫的扣子,准备去洗个澡,洗去一天的疲惫,也洗去与那个人共处一室的黏腻感。就在我拿起干净的换洗衣物,转身打算走向浴室时——

“咔哒。”

不是我锁门的声音,而是门锁从外面被打开的声音。

我的动作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凝固了一瞬,随即又带着愤怒和警惕猛地冲向四肢百骸。

我甚至来不及思考他是如何打开我从里面反锁的门——或许用了什么小偷的技巧,或许这扇廉价的门锁对他来说根本形同虚设。

门被推开,没有敲门声,没有询问,只有理所当然的侵入。

库洛洛·鲁西鲁就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衬衫和长裤,头发不像平时那样梳得一丝不苟,有几缕垂落在额前,遮住了部分那道十字印记,让他看起来……不,这并不能让他看起来无害。

他只是站在那里,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平静地望着我,仿佛只是饭后散步,偶然走到了这里。

我握紧了手中的衣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几乎要让我的眼睛立刻转为绯红。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肌肉瞬间绷紧,进入了随时可以发动攻击的状态,。

他终于不再扮演那个彬彬有礼的、会隔着门邀请我喝茶的“邻居”了。

这才是他,幻影旅团的团长,一个蔑视规则、视他人界限为无物的掠夺者。

也好。我心底冷笑一声,紧绷的神经反而奇异地松弛了一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决绝。

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如果他说的话还算“中听”,或许我可以考虑只卸掉他一条胳膊。

如果他说些不该说的……我可以保证,绝对不打他那张尚算好看的脸。毕竟,留着这张脸,或许在未来的某些时候,还有别的用处。

“要说什么?”我抬手,将刚才解开的衬衫纽扣,从下往上,一颗颗重新扣好,指尖带着刻意的冷静,布料的摩擦声细微。“说完就道晚安吧。”

他唇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那弧度并未抵达他深黑的眼底:“你一直避开我,突然就想来看看你。”

他向前又走了一步,完全进入了我的房间,那身熨帖的衬衫长裤衬得他身形挺拔,也让那份属于盗贼头子的压迫感更加具体、更加令人厌恶。

我的声音没有起伏:“只是这样?”

他应得坦然:“只是这样。”

那股直冲头顶的怒火,此刻竟然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反而化作沉甸甸的无力感。连挥拳的欲望都淡了。

他却不打算就此结束,目光平静地落在我脸上,抛出了新的话题:“不过,我认为我们真的有必要好好交谈一下。至少,为了孩子的未来?”

“未来?”我几乎要被这词逗笑了,胸腔里翻滚着荒谬和怒意:“你跟我谈未来?”

这简直是我听过最离谱的笑话。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强盗头子,一个被我用念力锁住獠牙的阶下囚,居然想跟我,一个以复仇为终生目标的幸存者,谈论“未来”?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嘲讽我,还是他那颗属于盗贼的心真的扭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库洛洛脸上的平静纹丝不动,只是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哪里不对吗?”

“当然不对!”我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我不可能和你这种人有任何形式的‘未来’,更别提将它与孩子混为一谈!”

或许是我的话太过直白,他脸上那份从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虽然极快地被掩饰过去。他抬手,慢条斯理地拨开垂落在额前的发丝,露出那道十字印记,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某种被打败似的无奈:“我现在道歉的话,你能原谅我吗?”

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憋闷感又涌上胸口。

“完全不用。”我侧身,快步走向门口,伸手拧动门把,将门拉开:“我已经不需要你的道歉,也不需要你的‘交谈’。请立刻离开我的房间。”

“晚安。”他倒是识趣,转身走向门口。就在我准备用力甩上门的瞬间,他却突然回手,准确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动作一顿。手腕上传来他皮肤的温度,不烫,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我没有立刻挣脱,只是抬眼,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想看看他究竟还想做什么。

“可以给一个吻吗?”他问,声音低沉。不等我反应,他自己先笑了,那笑容里带着自嘲和别的什么:“好,我知道你不会同意,但是……”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被他抓住的手上。然后,他翻转我的手掌,让掌心朝上。

温热的、带着些微湿润感的嘴唇,轻轻地、缓慢地印在了我的掌心,甚至还带着点研磨的意味。

我彻底僵住了。

等我猛地抽回手,掌心那片皮肤烫得惊人,那股热度像是病毒,瞬间麻痹了我的所有感官。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做什么都感觉不到,脑子里只有他低头亲吻我手心的那一幕,挥之不去,连梦境都被侵占。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