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料的，陆绍又拒绝了沈时漾。
“沈先生，这不在我们的业务范围里。”
沈时漾一点儿也不恼，还笑眯眯的。
“不考虑破例吗？我也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
陆绍用他那正得发邪的神情，认真地回应：“沈先生，你是艺人，不适合越过公司和乙方直接对接业务，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没误会啊，沈时漾心说，我是想包/养你来着。
不过他也没再强求，本来也没想着陆绍能答应，只是看这人一板一眼觉得有意思极了。
“沈先生，我说这话虽然不合适，但你以后还是加强防范，不要和别人说这种话。”
陆绍拉开门准备离开，顿了片刻，还是补了一句：“免得你哥担心。”
大门关上，院子里整洁安静。
沈时漾在爽利的秋风了坐了好一阵，突然捂着脸笑出了声。
“逗他也太好玩了吧。”他一瞬间起了好几个坏心思，打算下次见面的时候一一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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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回见面就是两天后了。
《猎心》还有三个月开机，这次的角色是人龙混血猎妖师，抛开后期特效，基础动作戏也是海量。
再加上导演是圈内出了名的强迫症，逐帧抠细节不说，还总爱拍空中特写。
很难用替身，刚好沈时漾也不喜欢用替身。
不用替身，又实在没什么运动细胞，所以每逢接到动作戏，沈时漾都要比其他演员花更多的时间在武术训练上。
这次也不例外。
唯一不一样的是，除了姜薇，他还喊上了陆绍。
训练场人多眼杂的，保不齐有什么危险，钱都花了，保镖为什么不带。
沈时漾是这么忽悠姜薇的，姜薇没拆穿他的花花心思，由着他去了。
也没别的，每次开训，沈时漾都堪比发情期紊乱的疯Omega，稍微不注意都能踩到他炸毛的尾巴。
带上保镖也许有奇效。
谁不想省点儿心呢，姜薇下了保姆车，看到训练场门口那辆熟悉的机车，脸都笑开了花。
“陆老师，今天也辛苦你啦！”
陆绍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了姜薇热情熟稔的拥抱，只是轻轻颔首，“不辛苦，本职工作。”
姜薇也不尴尬，指了指身后，沈时漾一身运动套装，棒球帽盖了半张脸，正插着兜从车上下来。
“友情提示，他昨天熬夜刷剧，只睡了5小时不到。”
属于一触即发的状态。
门口本来围着几个粉丝和代拍，见他这样，都默默退远了些，相机也收了起来，改用手机静音拍。
毕竟谁都看得出，沈时漾气压已经逼近冰点，他有砸私生相机的前科……
全场只有陆绍大大方方的，沈时漾走到近前，他自然地迎上去，递上去一副黑色半指的战术手套。
“武术训练用得到，保护手。”
沈时漾垂着眼，帽檐遮挡了视线，他先看到的是那副手套，而后听到了陆绍的声音。
他还在严重的起床气中，头痛欲裂口干舌燥，哪怕心里再偏爱陆绍，这时候也只是接了手套，懒懒地嗯了一声。
姜薇心里警铃大作，想跟陆绍对一下眼色，结果陆绍根本没分一丝注意过来，敬业无比地跟着沈时漾就走了。
姜薇撇了下嘴，得，我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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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场是敞顶的体育馆改建的，挑高的弧形顶棚做了镂空，透气性很好。
场地里通铺了防震地垫，墙上贴着厚厚的海绵条。
已经有武行在对练，场子里拳脚成风，喝声阵阵。
“沈老师，小薇，这边！”
隔了整片场地，男人的招呼带着回声的音波打到了门口。
是这次的武术总指导陈威，他大冷天只穿了跨栏背心，还有和陆绍几乎同款的迷彩长裤，整个人的精气神鲁莽地澎湃着。
“威哥。”沈时漾把棒球帽摘了，跟陈威打了招呼。
剧组安排的武训其实是在开机前半个月，但沈时漾太了解自己的身体素质了，所以让姜薇提前联系了陈威。
这是两人的第二次合作了。
和其他武行不一样，陈威是退役特种兵出身，转业以后进修了影视摄影，开了特技工作室。
陈威的武打动作设计得漂亮、干脆、专业，呈现出来的效果次次出圈，卖座率高，但跟他合作，艺人的好评率极低。
再大的咖位，进了陈威的训练场，也得军训，没谁能全须全尾地完成。
沈时漾上回跟着他练了一个月，全身上下没一块儿好皮，胯骨上的茧子生了又破，又养了一个月才养好。
这回属于是自投罗网，这也是沈时漾今天低气压的原因，他太了解陈威的习惯了。
“沈老师，上次健身是什么时候？”
陈威走到近前，没什么废话，上手就去捏沈时漾的胳膊，确认他的肌肉量。
陆绍下意识想上前挡一下，沈时漾朝他摇了摇头。
陆绍收回手，退开了一步。
陈威瞥了一眼陆绍，审视的眼光自上而下，他是典型的粗莽人直性子，从陆绍的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无形的领地意识一闪而过。
沈时漾没发觉场中气氛有什么不对，很诚实地回答了陈威的问题。
“上个月拍公益广告，在河边骑了半小时自行车，算吗？”
其他三个人同时露出了一种无奈的神情。
沈时漾撇撇嘴：“对我来说已经是高级燃脂了，我是演员，又不是健身教练。”
这话说得没有一点儿问题，但陈威不吃这套。
“没事，还有三个月，来得及，今天不进对练，先跑五公里。”
沈时漾眼前一黑，物理意义上的。
“威哥，小漾还没吃早饭呢。”姜薇适时开口，进行艺人保护。
“这都9点多了，怎么还没吃？”陈威对上沈时漾明显睡眠不足的脸，想起来了，“哦对了，你们大明星都是中午起床吃早午餐。”
“没事，先热身，还能开开胃。”陈威转行也好多年了，行事还是甩不脱部队里的风气，说一不二，守规为先。
是沈时漾自我要求太高，主动来求人家，临阵脱逃就不合适了。
“行，不就五公里嘛。”沈时漾咬咬牙，点开运动手表，设置马拉松模式。
“不行。”陆绍拦住了他，又看向陈威。
“他睡眠不足，还没有吃早餐，贸然进行高强度热身，不合适。”
沈时漾在心里给陆绍竖大拇指，但没表现出来，他瞥了一眼陈威，又看姜薇。
陈威的暴脾气已经不言自明了，他拧眉抱肘，斜睨着陆绍。
“我这场子不让闲杂人等进，指手画脚就更不欢迎了。”
姜薇转头看天，心说我一个也惹不了。
陈威：“沈老师，小薇，这是你们的人？”
姜薇笑着打圆场：“威哥，这是陆绍，小漾的私人安全顾问……意外难防，沈总的意思是万事小心……”
“哦，保镖啊。”陈威话里带刺儿，“你不说我以为是新人演员来陪练呢。保镖这行现在水平参差不齐，你们别叫人骗了。”
“那倒是不会，陆绍他——”
姜薇话没说完，陈威打断了她，“再说了，来我这儿能有什么危险，保镖就可以回去了。”
陆绍视线扫过陈威，不缓不急的。
“沈先生没有运动基础，武训交给不专业的教练，已经是最大的危险了。”
陆绍看向沈时漾，“确定要选这家吗？”
陈威：“你在质疑我的专业？！”
陈威的脖子和膀子都筋线暴起，人已然是恼了。
陆绍还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淡然，点头。
室内空旷透风，刹那间气流却角力般，缓缓拉锯、凝滞。
是Alpha的气息在无声对决，而两个人都还没放出信息素。
“别别别，别吵架！”姜薇想劝劝，再不拉着，两个人怕是要打起来了。
“就是，吵架多伤感情。”沈时漾插了一句，看看陈威，又看向陆绍，笑了。
“你俩都挺专业的，要不练练？”
“什么？！”姜薇真想给沈时漾嘴捂住，她就不该相信这人会诚心劝架。
“好啊！”陈威早就想上手了。
姜薇眼神求助陆绍，求他稳重些。
陆绍果然成熟不少，思忖片刻，才点了点头。
“可以。”
“来！”
话音落，陈威已经摆好了架势。
姜薇欲哭无泪，沈时漾笑眯眯的，扯着她往后躲。
“快快快，正好歇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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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的，武术指导和艺人保镖打起来了。
也不算真的打，名义上是切磋对练。
艺人拉着经纪人在一边饶有兴致地欣赏。
陆绍今天还是黑色修身半袖，迷彩长裤，裤口收在作战靴里。好身材一点儿不藏私，打斗起来跟人体肌肉群范本似的。
沈时漾盘腿靠墙坐着，看到陆绍一个高扫腿，整个人原地飞旋了一圈，破风声猎猎，在室内震出无影的气浪。
“薇姐，买点儿早饭去呗，我活了。”
沈时漾哪还有一点儿萎靡的样子，眼睛放光，立马能跟陆绍贴身对打十回合不在话下。
姜薇也不知该喜该忧，点开手机问：“吃什么。”
“油条配牛肉面，芝士球和土豆饼各来两套。”
姜薇沉默片刻，还是没忍住。
“少爷，就算咱不控制饮食，也得想想，万一一会儿跑五公里，你不怕吐了？”
沈时漾：“吐了还是晕了，你选一个。”
姜薇满脸谄笑但翻着白眼，点开外卖软件，下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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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碳早餐还没送到，陆绍和陈威的切磋就结束了。
沈时漾大概了解陈威的水准，兵龄和工龄加起来快二十年，不管招式还是体格，都是能碾压同行的水平。
这次和陆绍切磋起来，拳脚对碰，不下百招。最后结束的时候，两个人收拳互搏，竟非常和平。
沈时漾这种外行人看不出门道，他光顾着看陆绍的身条了。
“谁输谁赢啊？”
姜薇：“看不出来吗？”
沈时漾不解。
姜薇给他指指训练场四周，武行们都停了手头工作，围观了整场切磋。
“开打前他们都当陆绍是砸场子的，个个不服不忿看热闹，但你看现在……”
有人看呆了，有人已经目露精光，面带震撼。
沈时漾视线环顾，又停留在陆绍身上。
他正跟陈威握手，打了一阵子，肌肉舒展，皮肤上一层薄汗，顶棚疏落了天光，飞尘袅袅盘绕，却像是被阻在结界外，怎么也落不到他身上去。
他现在一定烫极了，沈时漾想。
陈威双手交握，微微弯腰，已然变得十分谦逊，甚至算得上崇拜。
沈时漾这下知道了，果然是陆绍赢了。
还赢得这么体面。
赢家拍了拍陈威的肩膀，也礼貌谢绝了簇拥而上的其他武行，朝沈时漾走来，然后伸出了手。
他手上也带着半指黑色战术手套，跟早上给沈时漾的一样。
沈时漾在被拉起来的瞬间想，陈威说的没错，陆绍要是去当演员，确实是盘硬菜。
陆绍：“先吃饭，然后做一□□能测试，再制定后续训练方案。”
沈时漾点头说好，然后看陈威。
“威哥也同意了？”
陈威站在陆绍身后半步，俨然一副拥趸者模样，眼角的笑纹都多挤出了几条。
“都按陆队说的办，我哪能不同意。”
“陆队？”沈时漾疑惑。
陈威：“你不知道？陆队是AWG出身啊，虽比我晚了几届，但军阶远在我之上。”
陈威说起这个又羞臊起来，悄悄拽了姜薇一下，“你也不提前跟我说，这不看着我丢人现眼。”
姜薇心说冤枉啊，我也不知道。
沈时漾盯住了陆绍，眼光熠熠，“什么是AW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