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来医院,灸舞正对着绶颜义正言辞的教诲中:
“兰陵王如果再来,一定要收钱,不对,不止兰陵王,任何人来都要付费。”
听到灸舞的话绶颜一愣,轻声疑惑,“啊?”
灸舞皱眉看她,神情严肃,语重心长,“你不能每次都拒收诊金,不收诊金怎么赚钱,不赚钱怎么生活?亏本的买卖我们不能做。”
这语气,就像是看着她败家挥霍而哀其不争的老父亲。
到底是哪里让灸舞产生了自己并不富裕的错觉?绶颜开始自我反思,要不下顿饭给他多烧一个肉?
她朝灸舞笑了笑,“我并非谁的诊金都不收,你说过兰陵王是你的朋友,朋友之间再斤斤计较,会伤感情的。”
灸舞抿抿嘴表示不赞同,“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我们不能当冤大头!”他突然又想到什么,“所以绶颜,以后就算是我亲弟弟来,也要收费,多收!”
绶颜被他理直气壮的坑弟行为逗得失笑,“你可真是个好哥哥。”
哎,不对劲。
她眼中灵光一闪,看了眼灸舞,试探性地询问,“你之前不是说过自己无家可归吗?怎么又冒出一个弟弟?”
灸舞无辜回答,“无家可归也不妨碍我有弟弟啊,这两件事又不冲突。”
你要不要自己来听听这是什么话?绶颜傻眼,每一个字都认识,可她咋就是接不上呢。她无奈之下,只得追问:“可是我捡到…我遇见你的时候都没见过你弟弟,你们不生活在一起吗?”
灸舞点点头,“他有他自己的社交圈。”回想起灸莱经常参加的老年派对,他不免嫌弃地啧了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
嗯?什么道?哪里不同?捡垃圾吗?绶颜满心疑惑,可她善良,没有开口。
“好的,我知道了。”绶颜笑了笑道,“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受教受教。”
可这语气,这表情,总感觉是在糊弄小孩的架势。
——
兰陵王这些天并没有来。
绶颜倒是也理解,只是作为兽医,有些替那株已经开了灵智的食人花遗憾。
可惜了,没办法与它认定的主人结契,希望小食人花别太难过才好。
既然主人公不愿,绶颜便也不想再劝,只把这件事当做一个插曲,不再放在心上。
但有一件事情不能忘。
灸舞晚上回家,惊讶地发现今天的晚饭多了一道肉菜!
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事?在95研究所忙碌了一天的人瞬间疲惫尽消,坐在桌子前大快朵颐,晚吃一口都是对饭菜的不尊重。
捧场的食客是对厨师最大的肯定,绶颜心下满足,想着这下灸舞应该不会觉得自己一穷二白了吧。
多一个人也是养得起的。
然而,一周后的早晨,在福运来宠物医院,绶颜被一阵急切的拍门声惊醒。
她脑袋发蒙地看了眼窗外,天空不过微微泛白,拿起手机一瞥,时钟显示刚过4点。
前一天晚上她刚处理完一个急诊病历,是一只过度肥胖,输卵管堵塞而难产的母鸡,这肠道里的每一管油,都是主人爱的证明。
费了很大功夫将鸡蛋拿出来时,已经半夜了,绶颜疲惫不堪,无力再做其他,给灸舞发了个短信简单说明后便在医院休息室倒头睡下了,没想到刚眯了三个多小时又来了人。
绶颜轻叹了口气,心中暗道,这时间、这架势,不出意外又是个急诊。她随手束起马尾,披上白大褂,上前开门。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个熟悉的面容,以及那盆更加眼熟的灵植。
“绶颜,我想和它结契。”
“你想好了?”绶颜问道。
兰陵王郑重点头。
“好,那我准备一下。”绶颜说着,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符纸、一小撮艾草、一个小碗和一把小的手术刀。忙碌的间隙,她犹豫了一下,给灸舞发了条短信“兰陵王要和食人花结契,你来看吗?”
“来。”
信息居然被秒回了。
绶颜有点惊讶,退出界面又看了眼时间,确实是4点没错。
他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是没睡好吗?还是说……
一阵短信铃声拉回了绶颜的思绪,聊天框里又弹出新的文字:“给我5分钟。”
绶颜出来后把艾草放入清水浸泡,朝兰陵王道,“结契需要艾叶水,要等几分钟,你先坐。”她边说边拉开一把椅子,也坐了下来。
心中抑制不住好奇,“为何突然改变心意了呢?”
兰陵王瞥了眼手中一扭一扭的食人花,“你之前说过,它所言之事,实为过往被咬之人的记忆。”
“确切的说,是饲主弥留的记忆。”绶颜颔首,“但你这样理解也没错,怎么,它说话了?”
兰陵王默认,眼中掠过一丝哀伤。
“它到底说了什么,竟让你有如此大的转变?”绶颜问道。
兰陵王注视着食人花,“它没有说话,而是唱歌。”
“唱歌?”
兰陵王点头,“它唱了一句,‘沙里洪巴’。”
“沙里洪巴?!”
瞬移而来的灸舞听到兰陵王的话,惊讶地插话道:“莫非它…”
“没错,”兰陵王仿佛怕惊扰了它一般轻声回应,“如果绶颜所言不假,那它的饲主,正是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