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啦。”陈欣端出一锅腌面条,摆在桌上,惊喜地看着陈懿。
陈懿拽着书包带,“嗯”了一声。
“正好做了宵夜,你和弟弟分着吃。哎哟,改天我要好好谢谢谢嶂,今天我不是工作很忙吗,他就主动说要去接你,听说很早就出发了。”
陈欣把东西摆在桌面,掀开盖子热气腾腾,食物的香气顿时铺满餐厅。
池争从房间出来,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朝陈懿一笑:“哥回来了。”
陈懿皱眉,他看到池争从里面走出来的姿势还是那样一高一低,显得吃力。每次看到对方的腿,他都会想起一年多前那场车祸。
而池争,哪怕是无意,也会在出现于视线范围之内昭告他的罪恶。
陈懿坐在离池争最远的地方,拿起桌上的碗筷,给自己捞面。
“帮我装,哥。”池争夹着嗓子,像小孩一样朝他撒娇。
头皮发麻抬头,看见陈欣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陈懿就知道母亲又在期待莫名其妙的亲情游戏,他只得站起来,接过池争的碗,帮他打了一大碗。
面是热拌的,有点烫,陈懿抓着碗沿已经有点拿不住,递给池争的时候对方却故意迟迟不接。
陈懿忍无可忍,手已经被烫红了,忍不住开口:“你......”
池争这才不紧不慢地接过去:“谢谢哥!”
甩甩手,陈懿看见自己手指上落了一道红痕,碗太烫拿太久,他的手没怎么吃过苦,轻易地就被烫伤。
本来尚可的心情一下跌落,陈懿草草扒拉几口就放下筷子,端碗进厨房洗干净,和路过的池叔打了个招呼就回房间。
从什么时候开始,陈欣对他的关心浮于表面,也许两岁以前是爱他的,但现在不是。
陈懿洗漱、复习,看了半个小时就学不下去,索性下楼找水喝准备睡觉。
父母都熄灯睡觉,陈懿摸黑把一楼灯打开,赤着脚下楼。
宽大的短袖下只穿着一条平角内裤,平时在家散漫惯了。
他在饮水机前用自己的杯子装了杯冷水,放在桌上,转去冰箱找零食。
都怪池争,见到他就没胃口,宵夜也没吃饱。
翻来翻去,还是在柜子里找到一包没开封的玉米片,他撕开包装倒了点出来在碗里,打算坐在餐桌吃。
走出来发现池争也没睡,穿着居家睡衣,站在桌边看他。
陈懿直接无视,轻声挪开椅子坐下,手机一架就开始看电影。
池争神色不明地看了他一会,没有出言嘲讽,只是嘴角一勾,很奇怪地笑。
陈懿不愿意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不自在,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吃完玉米片,他上楼刷牙去,池争始终站在客厅,也不知道脑子犯什么抽。
躺在床上,似乎比在学校更容易困倦,陈懿抓着枕头边角,无意义地动了几下手指,眼皮撑不住,手机屏幕还这么亮着就睡着了。
这一睡,睡得又深又沉。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房门被打开,黑暗中进入一个黢黑的影子。
影子不再有跛脚的动作,反而行动优雅流利,又透出急不可耐的意味。
“陈懿。”轻柔的声音响起。
无人回应,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在被子下起伏。
池争缓缓把房门关上,窗户也都关紧了。
房子的隔音很好,哪怕父母醒来,也听不见这间屋子里传来的动静。
“陈懿,好想你啊。”
少年跪在陈懿床前,修长的身躯伏在他身上,抓着兄长的手,虔诚贴在脸颊边。
“为什么跑那么远的地方,想见都见不到。”
静静感受耳边手背的温热,池争闭上眼,脸上是恬淡而温和的笑。
他知道这样陈懿不会醒来,陈懿“睡着”的时候最乖,不会对他露出嫌恶的表情,不会漠视他的存在,像个柔软的玩偶一样任他摆弄。
“其实人喜欢的东西很单调的,一旦爱上了一个人,就会无数次坠入他的陷阱。”
池争眼神迷离,微卷头发下眼神阴郁是化不开的浓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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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粗重低哑的喉音乍然传出,马上就被掐断,池争的汗水流进眼睛里,他痛恨自己成熟的男性躯体,自己的长相变得愈发有男人味道,不再是曾经那种雌雄莫辨的漂亮,他自认自己变成了丑陋肮脏的成年体,生长激素让他长出分明喉结,个子飞快增长,再也装不了可怜博取陈懿同情。
在这种心态的影响下,他觉得陈懿越来越讨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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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发现一次他们做过后,池争就经常留意陈懿的动向,陈懿远比他想象的要过分,只要他和谢嶂出门,就总会带上一些痕迹。
而每到这种时候,池争就会特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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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如食甘饴。
再从身后拿出相机。
对着陈懿摁下快门。
即便是强光闪烁,也不会让陈懿从梦中醒来。
离开前池争抱着陈懿很久,他知道陈懿爱干净,但偏生要故意使坏。
下次再见,一定会让你吃点苦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