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心慌,两人还是像没事般的相处,一个害怕被拆穿而失去一段朋友关系,另一个因为没被表白也没敢乱想,毕竟可没指名道姓喜欢的就是自己,不过是臆测而已。
年假的开始,让两人有了第一次喘息的时间。
那是简予澄在认识沈砚后,第一次那么久没能见着她,今年光是年假就有整整9天。
有一些舍不得,有点思念,但也庆幸有重新省思自己感情的时间,两人老家在不同县市,一个是重庆另一个是江苏,但一起在了北京上班。
「放假啦~」
小年夜的前一晚,在同事的欢呼下,准备迎接连假的开始,各自都得回故乡过年,有人搭了飞机有人则是火车慢慢熬,简予澄放弃了开二十多小时的车,果断砸钱选了飞机。
两人是最后离开曜方设计公司的,因为沈砚是代理华姐的位置,通常最早上班和最晚下班的都是她,因为特别守时,不会迟到也不会遗忘钥匙。
「沈砚,先祝妳新年快乐。」
道别之时,简予澄还是率先和她说了祝福,毕竟接下来有好些日子不能见上面。
不知从何时起,简予澄已不再叫沈砚姐,而是改用沈砚称呼她,或许是不希望两人关系被姐字而拉远了距离吧,说到底两人也才相差3、4岁罢了。
「新年快乐啊。」
沈砚浅笑答,外头的空气有些冷,说话都有雾气般的氛围。
「妳自己回江苏路上小心。」
「吃胖一点,少上点班。」
有些恋恋不舍似的,简予澄对着沈砚一顿叮咛。
「妳住的更远。」
沈砚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就轮到这个年纪有些小的她来关照起自己来了。
在简单的道别过后,两人各自踏上回家的路上,幸好有先在网上预订年假期间的机票,否则这么远的距离,要回家见一面还真挺麻烦。
一般而言沈砚一年只回家个两、三次,简予澄又更少了些,只有一次,无奈距离之远,大家都是想来大城市生活的孩子。
才刚到家,收拾好行李,吴先生又自动到沈砚家楼下报到了,因为他已经把家人接来北京的缘故所以他不需要大费周章的跨县市,所以才有些时间可以来找她。
她本来是打算叫taxi的,只是吴先生突然的就来了。
「小砚,我接妳去机场……」
两人在车上的气氛有些尴尬,明明没有发生些什么,但就是没有对谈。
沈砚在低头系上安全带的时候,又想到那天简予澄替她系的画面,那样的距离,确实是让人有些害羞的。
车上的味道和她的车相比,好像也不太好闻了,更重要的是身旁的人,让人没有安心感,沈砚一向不敢在男友车上睡着的,总感觉可能会被做一些触摸的动作,想到就令人心惊,在去机场的路上好像有点怀念那天搭她的车了。
「小砚,妳回家路上小心……」
「恩。」
「真的不要我和妳一起回去吗?」
这是吴先生第三次问起这事,打从去年十二月就一直和沈砚提起,希望可以和她一起回家过年,带些年货回去送她父母等等,今天会出现也是想看看沈砚会不会反悔。
「恩,这样就好。」
吴先生替沈砚拿下行李箱后,她头也不回的就往机场去了,还是让吴先生有些痛心,一直以来都感觉自己像个外人似的被抗拒在外。
想当初沈砚手上的尾戒,也是因为吴先生一直拜托之下她才带的,那是他对于沈砚的“半年条件”所产生的附属品,并且强烈要求她至少在这半年内不要拿下,或许是沈砚自知理亏,所以才无奈配合。
飞机的航行时间很久,中国的版图很大,沈砚每次都很庆幸有飞机这个发明,毕竟搭电车或是开车也是需要不少时间,对她而言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是好事。
看着窗外的城市越来越小,心里的感触多了起来,又突然想起简予澄对自己的好,停电时的陪伴、担心自己失眠而准备的水果餐盒,从不过头,也不明讲,却又一次次的打进心里。
或许这样的距离,刚好能给彼此一些冷静的空间吧。
她一直没能明白自己对简予澄是怎样的想法,为何会特别的在意,要说是好友吗,认识的时间又尚短,沈砚这辈子的闺蜜,一只手数得出来,但是她……会是其中之一吗?
究竟是在哪个时间点突然的亲近呢?因为她主动地换组追随自己吗,或是两人是同样设计大学的缘故呢,这种没来由的亲切感,真的能名为爱情吗?
这些问题她想了数十次,但都没能等来简予澄一个肯定的答案。
在踏上熟悉的土地一刻起,连空气好像都比北京让人舒服,其实老家和北京称不上远,但也绝不是很近的距离,经常她都很怀念这个家乡,但却想去大城市看看自己的能耐在哪。
父母亲一并开车到机场来接她,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面容,她跟家人并不算亲,打从念大学起就离乡背井,独自在外租房,父母也劝说过几次,设计在哪都能做,何必得去北京呢?
「囡囡,近来上班好伐啦?」
母亲在沈砚上车后,就先关心沈砚在北京的工作如何。
「还中啊。」
「侬俩身体还中啊?」
「好得很啦,哪要侬操这个心,侬过得好,我们就满足啦~」
沈砚的苏州话说的不是很好,上大学之后说的机会少了,也渐渐有些忘了,但还听得懂一些,父母讲的是很道地的口音,不难看出他们对沈砚的关心。
待踏进家门之时,一些亲戚早就坐满了桌,准备要庆祝过年,老一辈们穿的各种红,只有沈砚是天空蓝色的条纹,稍微有那么些不搭。
「哎哟,是小砚吧,好久没见啦,越长越漂亮啊。」
「听说妳在北京发展,什么时候回来啊?」
「今年28了吧~要准备结婚了吗?」
「我家邻居的儿子长得特别帅……」
其实沈砚是有些不喜欢过年的,要是单纯和父母相聚就算了,这些七大姑八大伯,每次见面都有很多的问题轰炸她,让她有些心累,热情的难以抗拒。
简单的客套敷衍后,沈砚添了饭默默坐到较远一些的地方,就怕又被扫入话题中心,家里的亲戚尤其喜欢催婚,特别让人负担。
电视上播着春节节目,各种歌手轮番上阵,其实沈砚对追星是没什么兴趣的,除了比较顶流稍微认得出来以外,其他都不太认识,中国歌手内真要说最喜欢的话大概是毛不易,因为总觉得词特别漂亮。
「哎哟,这女的难看死了。」
「那头发是咋回事啊?」
「这男的还是女的啊?」
亲戚突然的议论纷纷,稍微吸引了些沈砚的注意,才发现节目上有着一位短头发的女歌手,或许是刚出道不久,是沈砚陌生的脸孔,虽顶着短发,但长得挺秀丽的。
「这是变态啊。」
「父母没有管管就这样见人啊?」
「这是同性恋吧,好噁心啊。」
「都几岁了还不赶紧结婚生娃,脏死了。」
长辈们依然激烈的反弹,沈砚暗自在内心笑他们反应有些大了,不过就是个歌手唱歌,至于反感成这样吗?
「囡啊,侬以后弗要变成这样,晓得伐?」
母亲突来的回头,顿时让她有些无语,也感到心像被扎了一下似的。
她没有回应,只是浅浅的微笑着。
「哎哟,小砚那么漂亮,想多勒。」
亲戚一直在讪笑着,沈砚不想多待在那个空间太久,快速扒完饭后就以还有工作为由,就躲回房间里去了,她的家境的算过得不错,有自己的房间,无需和父母共睡。
将包丢在椅上后,快速去洗了热水澡,她感到心情有些奇怪,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
刚刚家人对于同性恋是多么反对,她是听在耳里的,甚至连那个歌手是不是真的圈内都不知道,只是单以剪了头短发就加以批评,这让沈砚有些心烦意乱。
虽然骂的人不是她,但却让她又想起了简予澄,当然她也不是短发,只是因为她几天前所坦白的性向,让沈砚有些扎心了。
不知道她是不是有对家人坦白自己喜欢女生的事情呢?
如果家人知道的话肯定也会那么反对的吧?
是不是她也一直隐忍着痛苦呢?
这种事情是很难向别人公开的吧,但她却愿意告诉我,是因为当我是好友吗?
手机荧幕亮起,是简予澄的讯息。
“我到家啦~~“
“妳还没到吗??“
看着她的报备讯息不自觉的心一沈,虽然她也怀疑对方喜欢的人是不是自己,但更让她烦心的是自己的感情又是如何。
如果我和她互相喜欢的话,那我们后面就会交往吗?
脑海里母亲的叮咛飞快地闪过,心又有些刺痛的感觉,如果周遭的人反对的话,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要交往会好一些呢?
如果这种感觉是喜欢的话,那我应该尝试吗?
或是让它在萌芽前就抹杀呢?
她点开讯息简短的敲下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