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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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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所以开心地生活就行了,做你想做的事情】

陈院长、林院长、林鸿尔、宋赢、宋卿和宋怀玉,她们都是这么想的。

做她想做的事情,活的开心。

宋卿发出这句话的时候也叹了口气。

她知道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仅仅抱着这样的愿望养育自己的孩子,就像今天林鸿尔站在她面前,告诉她:“我的父母希望我结婚生子,我可以不结婚,但是我不可能跟一个女人谈恋爱。”

林鸿尔的养父母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夭折才去孤儿院领养了她。宋卿知道林鸿尔从小就顺着死去的女儿的道路被培养,他们送她学奥数因为那个女孩展现出了惊人的数学天赋,送她学画画是因为那个女孩喜欢画画。

林鸿尔也像陈送一样懂得如何让养父母更喜欢她,可惜她并不擅长数学,在第无数次拿回数学不及格的成绩单后养父母终于认识到这并不是个十分像自己死去的女儿的女孩,然后在林鸿尔的争取下送她读了美院,这并不是个小数目的开支,于是林鸿尔更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承担的恩情更重。

不顾养父母的反对和宋卿一起做工作室已经是她最大的一次叛逆。她发誓自己再也不会违拗养父母的任何决定。

更遑论跟宋卿谈恋爱,跟一个女人谈恋爱。

这不可能,林鸿尔告诉自己,也告诉宋卿。

宋卿靠在窗台上想起林鸿尔今天说话的神情。

她脆弱得像一只雏鸟,也坚定如鹰。

最后宋卿上前拥抱她,在耳边告诉她:“我尊重你。但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吧?”

林鸿尔点了点头。

她开心就好。宋卿想。

第二天陈送跟宋怀玉说她想回孤儿院看看。

宋怀玉对她突如其来的想法感到些许疑惑,但也不会阻止她,只是打开导航软件找了一下路线图:“骑车子去有点远,还挺冷的。坐地铁去吧,正好三号线到孤儿院,就是时间长了点。或者等周末我送你也行。正好年底了,我跟宋卿一起去送一下捐献物资。”

陈送咬下一口面包,“我自己去吧,今天就去,你们安排好再去。”

“幸福之家”。

门口的牌匾在前年意外被风吹掉后做了新的,黄铜色的牌子落了一层灰,毕竟这里靠近郊区,路边常有大车经过,扬起的灰尘平等地覆盖路边的一切。

对联换了好几次,但到年根总是变得陈旧,红纸泛黄变脆,陈送摸了摸对联翘起的角,手上蹭上一层灰尘和些许脱落的红色颜料。

半晌午林院长还在办公室,院子里坐着几个来做志愿活动的大学生,半大不小的孩子围着她们玩,陈送看见凳子上还坐着一个拄拐的小女孩。

其中一个女生上前招待陈送:“小妹妹,你找谁?”

“我找林院长,直接上去吗?”陈送的视线从那群孩子身上收回来,孤儿院的孩子们总是吃不饱,大部分都透着营养不良的暗黄,更何况是个残疾的小女孩。

“啊……我上去问问吧,你在这儿等一下。”

陈送闭着眼睛都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志愿者不知道她曾是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以为也是来做志愿活动的学生,于是上楼叫林院长下来商量。

林院长变得更显老,鬓间的白发多得藏不住,她一下楼就被孩子们围住,耐心地把孩子们劝开之后看见陈送就露出一个笑容,走上前迎接:“怎么想起来回来了?”

“我回来看看。”陈送也露出一个笑容,无论曾经那群孩子们什么样,林院长始终都是温和的长辈模样。

林院长把她带到办公室里,就像当年宋怀玉来收养她的时候一样。

院长问她现在过得好不好,知道她现在在北市一中念书之后不由得咧嘴笑,不住地夸她读书好,又想起当年她在孤儿院被小男孩欺负,感慨道:“幸好你被领养了,能有读书的好条件。之前被你打了的那个孩子,前两年打架斗殴进去了,现在也不知道去哪儿打工了,还是得好好读书。”

谈话间陈送无意间提起院子里那个残疾的女孩。

林院长则叹气:“那年你刚走,她就被留在院子门口了,发现的时候腿已经动不了了,带去医院看说只能节肢,现在院里也没钱给她做假肢,正打算过两天募捐……哎呀不说这些了,都是命苦的孩子。”

陈送临走时给林院长留下了一些钱,都是宋怀玉平时给她的零花钱攒下来的,林院长拒绝了两次没拦住,几张钞票还是被塞进了她的外衣口袋,陈送说:“就当我捐给那个小孩做假肢的。”

林院长把她送到大门口,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女孩忍不住红了眼眶:“回去吧,你过得好就好。”

她总是为院子里这些孩子们祈祷,如果他们能被合适的人收养过上好日子最好不过,可惜天不遂人愿,并不是每个像陈送的孩子都能被宋怀玉收养,更别提那个残疾的小女孩,未来只会难上加难。

陈送和林院长拥抱,迎风吹得陈送眼眶泛红,她低声道:“我放假有空就回来,你得给我签条算志愿时长。”

北市一中倒没有这个规矩,是陈送从小时候来这里做志愿的大学生们口中听来的,现在就提起这件事无非是缓解林院长的心情,果然林院长笑了一声,“签,志愿时长有多少算多少。”

不过之后确实没有假期再留给陈送回孤儿院做志愿活动了。

寒假时间短,一眨眼到暑假,她们又成了准高三,高考假期回来那天戚燕指着多媒体桌面上的倒计时说:“从今天开始,这个倒计时就是咱们的倒计时,你们从今天开始就是高三,高考就已经摆在你们面前了。”

“距离高考362天”。从那天开始,倒计时就已经不足一年了。

临放暑假前戚燕站在讲台上宣布暑期补课和住宿的事情,住宿其实不是强制性的,但戚燕知道,在高强度学习的情况下最迟到过年,所有学生都会住宿舍,为的就是争取比走读的学生多更多的学习时间,哪怕只有路上的十五分钟。学校也知道这个情况,所以干脆给每个同学都留了床位,只等着她们陆续申请住宿住进来。

座位在这个学期换过几次,值日组也跟着轮换,结果这学期放假前还是陈送和凌湛一起洗拖布准备值日,进厕所前褚琮之刚问陈送要不要住校,陈送坚定地拒绝了。

哪怕是盛夏厕所也是阴凉的,两把拖布叠着放在水池里,水龙头开到最大,陈送闻见保洁阿姨打扫完卫生的消毒水味,用力压了压拖布挤出脏水,水流顺着瓷砖流进下水道。

镜子上的水渍斑驳,挡住两个人部分的脸,校服短袖被汗粘在身上,陈送抬了抬胳膊。

凌湛还是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不笑的时候显出几分冷意,天热起来的时候陈送偶然跟褚琮之提起凌湛,打趣道:“看着凌湛那张冷脸都能降温一点。”

褚琮之犹豫道:“啊……没吧,其实她挺热情的,人特别好。”

陈送看着镜子里眉眼冷淡的少女,水渍恰好遮住她没什么表情的眼睛,心想热情可能是褚琮之限定。

“你在看什么?”凌湛猛然开口,吓得陈送一个激灵。

比起说话一向委婉的褚琮之,凌湛说话总是直白得让人害怕。

陈送没想到自己偷看被抓包,移开眼睛打哈哈:“没看什么。”

她跟凌湛并不熟,也没想到凌湛会以这样突然的方式跟她搭话。

“我觉得你应该看出来了。”凌湛说话没头没尾,透过镜子跟陈送对视,两人一前一后站着,水流落在拖布上的声音闷闷的。

陈送没听懂她是什么意思,又隐约猜到什么,“什么?”

“我喜欢褚琮之。”这是陈送第一次听见她连名带姓地叫她。

喜欢的人的名字在嘴里咀嚼,眉目冷淡的少女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陈送猛然关掉正在流水的水龙头,老旧的水龙头发出尖锐的声音,随后卫生间归于安静,她转身跟凌湛对视。

“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意识到的我喜欢她的吗?”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凌湛看着对面人黑白分明的眼睛。

陈送没有阻拦她说下去,她把这种沉默当成变相的允许,于是凌湛接着开口。

“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天。”

凌湛在拿到分班名单的第一刻就发现了褚琮之,本以为这只是难得的跟幼年玩伴重逢的一个机会,甚至在开学的前一天她依然只是因为要见到曾经的朋友感到欢喜,甚至难以遏制地想象两个人再见面时的场景。

可惜褚琮之没有认出来她。

也是直到那个晚上,她看见陈送和褚琮之结伴离开,两人的包挂是同一个系列的玩偶,跟它们的主人一样肩并肩,紧密地依靠着。

她又想起褚琮之陌生的眼神。

凌湛突然感到无法呼吸。

在分别的日子里不断膨胀的想念,无数日夜对对方长大后的面孔的描摹,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发酵变质。

真的只是在思念一个朋友吗?

凌湛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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