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大堂哥离婚了

周家的堂屋里，气氛紧张得几乎能掐出水来。三方代表围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桌旁，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着。谢巧的父亲谢石光坐在正中间，脸上带着几分强硬，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周传兵闯了这么大的祸，总得有个交代。”谢石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我们同意撤回控告书，但他必须离婚，娶巧巧，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大堂嫂张红的母亲张大娘也不甘示弱，声音尖锐地反驳道：“我女儿也是受害者，周传兵要娶谢巧，我女儿怎么办？我们也要一个说法。”

张大娘的话音刚落，王淑娥便急了，她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声音中带着几分蛮横：“你们都别吵了！周传兵是我儿子，他犯了错，我们自然会管。但你们这样，是要逼他去死吗？”

谢石光冷笑了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王淑娥，你别忘了，你儿子现在还关在看守所里！我随时可以让他坐一辈子牢！”

说完又对张红的娘家人说：“你们要不离婚，就等着女儿守活寡吧！”

王淑娥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咬牙看向张大娘说：“亲家，我再叫你一声亲家，求求你，高抬贵手，我儿子不能坐牢，他要是坐牢了，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张大娘看看强势的谢石光，和焦头烂额的王淑娥，情知这事无法挽回，谢石光铁了心要把女儿嫁出去，拿捏住了周家和张家的把柄，寸步不让。

她长叹了一口气。张红看着自己母亲的样子，知道她萌生了退意，顿时哭喊一声：“妈——”被嫂子一把拉了出去。

堂屋里，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三家终于达成一致：张家同意，周传兵离婚，娶谢巧。谢石光撤回控告书，把周传兵放出来。周谢两家合起来赔偿张家一万块钱。

协议达成后，两家下午就把赔偿钱给了大堂嫂。大堂嫂走的时候，要带走儿子小林子，却被婆婆王淑娥嚎叫着抢走了。

“小林子是我的孙子，你休想带走他！”王淑娥大声哭喊着，死死抱住小林子，眼神中带着几分狠厉。

张红看着儿子，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舍，但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林子哭着喊着“妈妈”，被王淑娥紧紧抱在怀里。

王淑娥看着张红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没良心的东西，走了也好。”

三天后，周传兵和谢巧的婚礼在一片议论声中举行。邻居们纷纷议论，说王淑娥恶有恶报，娶了这么个病秧子回家，一世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王淑娥这是自作自受，周传兵那孩子，平时不学好，这次算是报应了。”邻居王大娘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和身边的人议论着。

“就是，周家那新媳妇，看着好看，一不留神就犯病，就是个美人灯笼，磕不得，碰不得，以后的日子，有好戏看喽！”另一位邻居也附和道。

周传兵听了这些闲言蜚语，心里十分不舒服。他原本就对这场婚姻心不甘情不愿，现在更是觉得憋屈。新婚之夜，他一赌气就跑了，谁也找不着。

王淑娥急得团团转，到处找人，但周传兵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踪影。她气得直跺脚，骂道：“传兵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谢巧坐在新房里，又气又急。她原本就患有羊癫疯，这一急，病情瞬间发作。她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滚。

王淑娥看到谢巧发病，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叫人去找医生，家里一片混乱。

周药玉听得隔壁的动静，心里一片漠然：大伯娘，你好好受着吧！前世你作的孽，今生就要偿。这才仅仅是个开始。

***

时间很快到了八月底。

县一中要开学了，小弟周传虎也被哥哥姐姐送到学校。

虽然他心里还是有些不甘，但在周药玉和周传龙的劝说下，最终还是答应了寄宿。

周传龙推着自行车，把手上挂着一个塑胶桶，里面是周传虎的洗漱用具。车后座上捆着他的被窝。

周药玉的自行车后座上，放着一个绿漆斑驳的木头箱子，里面装着他的换洗衣服。

县一中离打字机修理厂不远，周传龙可以在下班后顺便照顾他。

送完小弟，周传龙和周药玉骑着自行车回到家。

周药玉习惯性地朝台阶上望了一下——有时候邮递员在屋主不在家的时候，会把信件放在堂屋门口的台阶上。

不出意外，这次又是空空如也。

周药玉站在门口，眼神中带着一丝失落。她已经等了好久，却始终没有等到那封录取通知书。

“药玉，通知书还没来吗？”周传龙停好自行车，看到妹妹站在门口不动，忍不住问道。

周药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有。”

周传龙安慰道：“别着急，说不定明天就到了。”

他没有告诉周药玉，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有些不安。

“药玉，别等了。”李凤琴忍不住劝道，“要不，我们出去打工吧？”

周药玉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打工？去哪儿？”

李凤琴笑了笑：“我表叔在韶州有个工棚，缺人手。我们可以去那里，一边打工，一边攒钱。”

周药玉沉默了片刻，前世就是和李凤琴一起去了韶州，在那里认识了在附近工厂里打工的陈军。

涉世未深的周药玉没能经得住陈军的花言巧语，待了不到半年就跟着他回了他老家桐柏村，等周传龙得知消息，急匆匆赶到桐柏村的时候，见到的是一个大着肚子、面黄肌瘦的女人——那个如花儿一般鲜活、如露珠一般有灵气的妹妹已经消失了。

“药玉，还是去复读吧，哥供得起。”周传龙看到妹妹一次又一次失望，忍不住劝说道，“复读再考不上，晚一年再打工也不迟。”

周药玉摇头，传虎上了县一中，接下来六年学费加住宿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大哥已经22了，再过两三年他就得找对象了，总不能两手空空去相亲。家里现在供不起两个人都上大学。

周药玉决定继续沿着前世的足迹，去粤省打工。

她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去韶州。李凤琴也决定和她一起去，两人结伴而行，互相有个照应。周传龙把她们送到梅山县汽车站，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舍。

“药玉，到了韶州，记得给我写信。”周传龙叮嘱道，眼神中满是关切，“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回来，别硬撑。”

周药玉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哥，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等我挣到钱，就去深城看看。”

李凤琴在一旁插话道：“对啊，深城听说厂子可多了，随随便便就能有七八百一个月，说不定我们能在那里找到好工作呢！”

周药玉看着李凤琴，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嗯，到时一起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