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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断指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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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之滨,暮色如血,天际尽头传来悠长的雾笛声。云初见跪在崖畔,十指深深抠进岩缝,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他怀中的请柬以殷红绸缎为底,金线绣着诡谲的饕餮纹,边缘沾染着暗红血渍。当云初见将谢无涯最后一截断指按在请柬血印处时,动作僵住,耳畔轰然一响。

鲜血渗入纸面的瞬间,世界陡然失色。雾气汹涌翻腾,化作吞噬天地的巨兽,尽数倾轧而来,所到之处,景物皆被吞噬。云初见只觉一股无形巨力拽着自己坠入无尽黑暗,意识消散前,他听见妖市深处传出的悲恸泣音,低沉婉转,似在诉说着无尽哀伤,又似在昭示着何种不祥。

云初见猛然惊醒,后背黏腻一片,满是冷汗。面前的东海骤起浓雾,瞬息间弥漫天地,将百艘幽灵船裹挟其中,船头的灯笼摇曳出昏黄微光,依稀映出船上之人皆面色木然,又透着抹诡异平静,仿若行尸走肉。

云初见瞳孔猛地收缩,颤巍巍起身,不顾满身泥泞,朝着妖市方向奔去,脚步急促而杂乱。

妖市入口处,雾气凝成的拱门巍然矗立,其上“蜃楼妖市”四字泛着暗红幽光。云初见刚踏入,一名看似干枯的老叟从雾中踱出,他身着灰扑扑的长袍,面容沟壑纵横,眼眸却透出诡异精光。老叟将一枚骨符递至云初见面前,那骨符由兽骨雕成,其上符文流转着幽蓝微光。云初见刚触及骨符,腕间剧痛,血珠沁出,骨符竟似有吸力,死死咬住他的血肉。

而老叟似浑然未觉,发出刺耳嗤笑:“活人戴满三十日,可就不是人啦。”他干枯手指轻抚骨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狠厉,似在暗示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云初见强忍剧痛,抬眸间,忽见谢无涯身影在琉璃镜中一闪而过,额生龙角,眸染金瞳,那双曾与他并肩作战、满是豪情的眼眸,如今透着摄人妖气。云初见如遭雷击,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却只触到冰冷镜面。镜中谢无涯的虚影渐淡,取而代之的是妖市深处扑面而来的喧嚣与诡谲。

云初见跌跌撞撞闯入妖市,四周摊位林立,各色奇珍罗列,却透着森然死气。他强撑着昏沉意识,摸向赌坊。踏入瞬间,铜臭与血腥混杂的气息扑鼻,人群熙攘,却无半点活人温度。他径直走向赌桌,将祖传玉佩掷出,玉佩在空中划出优美弧线,稳稳落在桌面,泛起幽幽蓝光。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贪婪、惊讶、觊觎交织,让云初见如坠冰窟。他强压心底不安,高喊:“我用此玉佩,换寻人罗盘!”话音刚落,四周一片死寂,仅片刻,人群爆发出轰鸣般的欢呼,那欢呼中透着狂热与病态。

云初见心跳如鼓,目不转睛盯着掌柜。掌柜是个干瘦老者,满脸沟壑,唯独眼眸透亮,笑起来时皱纹堆叠,渗出几分狡诈。掌柜轻抚花白胡须,尖细嗓音拖着长腔:“客官真识货,这寻人罗盘可不简单,不过嘛,这罗盘指向……嘿,可得看机缘咯。”说着,他眼神闪躲,朝角落努了努嘴。

云初见顺着望去,角落里有个衣衫褴褛的少女,发丝散乱,面容憔悴。她蜷缩在墙角,双手紧抱膝盖,不时抖缩一下。云初见咬咬牙,朝那少女走去,蹲下身,轻声道:“我用玉佩换罗盘,你愿意吗?”少女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惧,却夹杂着对自由的向往。

云初见从怀中摸出玉佩,温润光芒洒在少女脸上,似给她枯槁面容镀上层希望。他柔声说道:“我用这玉佩换你手中罗盘,我只寻一人,寻到后,你便重获自由。”少女眼中的惊恐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她颤抖着手,从衣襟里掏出个巴掌大的罗盘,外壳斑驳,指针却泛着血色幽光。

少女将罗盘塞入云初见手中,声音微弱却坚决:“我信你,求你找到他,救救他。”云初见握紧罗盘,那血色指针晃晃悠悠,竟直直指向自己心脏。

云初见心中一凛,正欲细看,身后传来低沉吼声,人群瞬间慌乱。他回头,只见一头半人半兽的怪物冲进赌坊,铜铃巨眼泛着嗜血红光,利爪撕裂空气,朝他扑来。云初见来不及多想,本能地侧身闪躲,怪物利爪擦着衣袖而过,在桌上留下深深抓痕。

人群尖叫着四散奔逃,掌柜惊恐大喊:“快跑啊,这妖物是要开荤啦!”云初见趁乱冲出赌坊,那怪物紧追不舍,巨吼声震得耳膜生疼。他在狭窄巷道中穿梭,拐角处忽见一扇半掩的木门,云初见毫不犹豫地撞进去,顺势将门抵住,怪物的巨爪重重拍在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云初见刚喘口气,发现自身竟陷囹圄,这里陈设古旧,似是间废弃更衣室。他慌忙寻找出口,却见雾气渐浓,周遭景物愈发模糊。回头间,墙角一物映入眼帘,那是个青铜箱子,其上妖异花纹竟与骨符纹路如出一辙。

云初见刚凑近,箱子“咔嗒”开启,云雾中传来幽幽哭声,凄婉得渗人。他定睛一看,箱内无他物,仅有一本泛黄的《大荒纪年》。云初见刚触书页,纸张竟渗出鲜血,他瞬间僵住,却见扉页撰史人印章,正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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