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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拷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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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之被抬进镇南国公府后,身下褥子湿透,夏日闷热,他身上又未及时更换干净衣物,一路颠簸的马车早已搅得他头晕恶心。仆从将他连人带褥抬入偏厅,那股混杂着病气与秽味的潮腥之气,在铺开的棉被里越发浓重。他想转动脖颈,哪怕仅是微微移开脸,避开那压在面颊边的湿褥一角,却只是动了一动嘴角。

有人在屋中吩咐,“别动他,翻过来。”

两名健仆上前,不容分说将他整个人翻了个身,腰下弯曲,肋骨被推挤着撞在榻边,沉重的闷痛压来。他被翻成侧卧,脸正对门口方向,眼前帷帐半掀,一双锦履踏步而入。

是顾家的家主,镇南国公顾正铭。

顾正铭目光沉沉落在榻上那瘫软的人身上,目光掠过沈行之那已经无法掩盖的狼狈:凌乱的头发贴着额角,下唇苍白微颤,喉间不成声地咽着气。褥子上隐约可见尿痕未干,被褥潮湿,衣襟下摆卷起,几乎遮不住半边小腿的消瘦。整个人仿佛只剩一副空壳。

顾正铭缓缓落座,一言未发,只举目盯着沈行之看。

片刻后,三皇子萧景瑜也进了屋。他今日并未着朝服,而是一身便衣,神情看似随意,却眼角挑得冷厉。他负手站立,看着沈行之,忽然弯腰,像是欣赏什么精致又破败的残物,轻轻道:

“沈安王,看来你这些年,过得不大顺遂。”

沈行之喉中哑声滚动一下,试图说话,却只是含混地低声:“我……唔……”

他明明在拼尽力气,连唇齿都在用力抖动,却只能发出极轻极破碎的几个音节。舌头僵硬得几乎无法转动,只剩唇角微张,眼神死死盯住三皇子。

三皇子静了两息,笑了笑。

“可你还是聪明人。我听说——你把你沈家的那点旧账,藏了起来,藏在一个……咳,不得了的人手上。”

他顿了顿,抬眼看顾正铭,“顾舅舅说,他还能说话——那不妨好好问问。”

顾正铭抬手,做了个手势。

立刻有一名随侍上前,将沈行之靠着的木榻往后拖了些,砰的一声,榻脚在地砖上咯咯响,震得人耳膜发麻。紧接着,有人将一枚薄木楔子插进他嘴里,扳开了他的下颌。

他想挣扎,但手指连微动都做不到。他喉中发出一声急促的低哼,混着喘息,眼中一瞬显出惊惶和耻辱。他不是不知这些手段——这是顾家用来辨“真哑”之人的方法,插楔强扳,若能发声,即是装病。

“别怕。”三皇子俯下身,附在他耳边几乎温柔地笑,“我们不会打你。你这副样子,也打不得。只想问你几句话,若你答得明白,我保你活下去,好好活,哪怕……你这辈子也只能在榻上。”

沈行之拼命闭眼,喉头剧烈起伏。他不怕痛,他怕耻。他知道自己不会被打,因为他们最要的,是他知道的“话”——那几个他拼尽力气才凑齐、由沈彦抄录、又亲手交给应如是的名字与时间,藏在他那张如今只能勉强吐字的嘴里。

楔子拔出,他大口喘息了一阵,唇边浮着白沫。他喉头滚动,却终究只能吐出几个残破的音:

“……你……晚……了。”

三皇子冷笑,“哦?什么意思?”

沈行之的眼神忽然像是明亮了一刹那。他像是想坐起,却连背都挺不直,唇角仍在颤,他一字一句地往外挤:“她……去……了。”

三皇子一顿。

顾正铭忽然开口:“是说,应太傅家的姑娘,已经带了证据出府?”

沈行之没再说话,只是唇角轻轻扬起一分,如同死水中泛起最后一线波光。

三皇子目光沉了几息,忽然笑了。

“原来如此。你以为这样,就能保住她?可她一个黄毛丫头,真进了宫,能逃得出我母妃那道手?”

沈行之喘了口气,唇角牵动,却没再应声。屋里一时只余他沉重的呼吸声,和褥中汗尿未干的腥气。

顾正铭眼神一寒,低声吩咐:“叫人先灌他点水,看能不能让他清醒些。”

片刻后,一仆人端来一瓷碗,试图将清水灌入他口中。可他已吞咽极难,一口水入喉,立刻呛咳出声,水与唾液混着白沫自嘴角溢出,浸了整襟。他喘得满脸通红,面颊因血气上涌而颤抖。

“也不过如此。”顾正铭语气淡漠,“人已废了。该问的,问不了;能吐的,怕也说不全了。”

三皇子却目光一紧,久久盯着榻上那已是狼狈至极的人,忽然低声:“可偏偏,他那样的人,还能笑。”

沈行之依旧闭着眼,嘴角那一点笑意,却未散。

*

厅中光线昏沉,窗外的夏阳仍炙热如灼,照进来时却在厚重的帷幔上投出大片沉影,仿佛无声地预示着即将落下的重压。

沈行之仍侧卧在那榻上,喉间有轻微的喘声,衣襟湿透,一动不动。那具身体仿佛早已不属于他,连颤抖都要依靠体内残存的某根神经末梢自己挣扎。他的唇角仍残留那一丝轻笑,却已经模糊,似是因剧烈喘息而变形。

三皇子已不再笑,静了片刻后,走到他榻前,垂眸看着那人。

“沈行之。”他第一次直呼其名,语气里不再带着玩味,反倒是某种逼近临界的耐性,“你说她‘去了’——是么?你一个废人,病成这般模样,如何能查出你沈家那些事?”

沈行之没应,喉中只是偶尔滚动一下,似是呼吸紊乱,眼皮耷拉半分,像随时会昏迷,又像刻意将神思藏在眼睫之后,不让人窥出丁点意图。

“不是你查的。那便是——有人替你查。”三皇子低声,“是谁?应如是一个女孩子,不过挂个郡主封号,手里有几分人脉?抄得出密件?找得出密信?”

“说,是谁。”

他忽地蹲下,目光对上沈行之的。

沈行之睫毛动了动,似有感知,却依旧未答。

三皇子一瞬笑了。

“你这副样子,还摆什么冷脸?”他站起身,看了顾正铭一眼,“打他的腿。”

顾正铭眉头微蹙,“他如今全身无力,下手太重,怕真打坏。”

“废人已是废人,打坏又如何?”三皇子冷笑,“我不是要他腿站起来,我只要他知道——这个世上,哪怕最没用的东西,也能再被碾一遍。”

顾正铭沉默片刻,终究未劝。

一名壮仆上前,从墙角取来两指宽的藤条,又低头从木箱中取出一柄漆黑的压铁。另一人已掀开沈行之覆在下半身的薄被,将他蜷曲的双腿暴露在空中。

沈行之的腿极瘦,骨节形状几乎清晰可见,膝盖以下已有轻微萎缩的迹象,皮肤薄如蝉翼,浮着淡淡青灰。阳光落下,甚至能见血管脉络。他的腿毫无反应,仿佛不是自己的。

“这废腿,”三皇子低声道,“若还留点痛觉,也算他命好。”

下一瞬,第一下藤条落下。

啪——

清脆的一声。藤条抽在他左小腿靠近骨面的地方,那里皮薄肉少,立刻浮出一道细长的红痕。沈行之喉头一震,嘴角猛地一抽,唇边像要咬出血来,却硬生生忍住,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继续。”三皇子不动声色。

第二下、第三下接连而至。每一记都精准地打在腿骨之上,像是要让那已毫无知觉的部位强行“记住疼痛”。沈行之面色惨白,脖颈处青筋绷出,身体却连挣扎都做不到。他只能仰头,闭眼,靠紧木榻一侧,喉头逸出极细的一声咳,咳得像要吐出血来。

有人捉住他脚踝,将他原本蜷着的腿生生拉直。沈行之忽地喘了一口,似是痛觉从某根仍有残余反射的神经处窜上来,整个人在榻上震了震,随后剧烈颤抖。

他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说话。”三皇子逼近,再次蹲下,“谁替你查的?你把线索交给谁?是沈彦?还是太傅府的人?还是……是长公主?”

沈行之睁眼,看了他一眼,那目光极淡,却分明含着讽刺与冷意。他费力咽下一口血气,唇动了动。

“唔……”

只一个音。

三皇子猛地攥住他下颌,迫他抬起头,那一瞬,两人视线对撞。沈行之眼中没一点屈服,只有某种黯淡到极致的坚持。他气若游丝,眼角却分明有泪,但不是痛哭,而是强忍所逼出的生理泪水,带着浓重的血丝与委屈。

“你当自己是谁?”三皇子低吼,“一个说不出话、站不起来的废人,你以为还能撑到几时?你是拖着一副破身子想跟我赌命?”

沈行之缓缓合上眼睛,不再回应。

榻边空气静了几息,直到顾正铭出声:“别逼了。他不说,是留着命等她回来。”

三皇子沉默,忽地回身,吩咐:“那就把他吊起来。吊两柱香,不许晕过去。”

*

顾正铭眉心紧蹙,却终究未阻止。

两名壮仆应声而上,从墙角取来粗麻绳和一副铁环。沈行之被翻过身,双臂从背后扯起,强行穿过那冰冷的铁环,环口咯在腕骨处,瞬间便磨出一层皮。

沈行之几乎没有挣动的余力,唯有被扳起肩膀时,他喉头急促发出一声极轻的嘶喘,那种气息,不似疼,倒更像临死前某种器官压迫所致的抽搐。

他们将绳索挂在屋梁滑轮之上,慢慢往上提。

他的身体一点点离开木榻,被活生生吊起。

那具早已无法自主坐起的身体,如今全凭手腕支撑悬空。他的腿无力下垂,像两条湿麻布,衣袍湿重,沿着膝盖往下渗出一丝血痕,正是先前抽打留下的。

沈行之全身在抖。

是那种极轻极细,却根本止不住的战栗。仿佛连骨头都在拒绝承重,肩胛被拉得几乎要脱臼,脊柱向后弯出一种不自然的弧度。他唇角涌出血丝,眼睛却仍睁着,死死盯着前方——仿佛要记住屋里每一个人的脸。

三皇子负手站立,盯着他吊在半空中的模样,淡淡道:“你这样吊着,撑不过两柱香。可你若不说出是谁帮你,她再回来……恐怕只看到一具尸体。”

他停顿了一下,似笑非笑,“你放心,我不会真打死你。可只要你不说,你的腿、你的肩、你的喉,都会一点点烂下去。”

沈行之的头垂了垂,似乎再也无力撑住,但忽地,他喉中滚出一丝极轻的破碎音:

“……哈。”

那是一声极低的、近乎嘲笑的喘息。

三皇子眼神骤冷,上前两步,抬手便是一记耳光。

啪——

这耳光打得不重,却极清脆,沈行之的头被扇偏,嘴角立刻渗出血来。可他没反应。

只是鼻息一震,那一瞬,他眼角流下一行泪。

不是哭泣,而是血管爆裂后渗出的血泪。

三皇子冷笑:“你到底想靠什么活下去?是你那位郡主姑娘?她若是死在宫里,你可就什么都没了。”

他转身负手缓步走出门槛,步子却顿了一瞬,“对了——沈彦请来了吗?”

顾正铭道:“已派人去请,沈彦早年虽归入殿下麾下,但他那一脉与沈家素无交情。”

三皇子嘴角浮出一丝冷意,轻道:“正因他向来置身事外,如今反倒显得太急。我要知道,他究竟是真心为我做事,还是……另有所图。”

他望了一眼屋内榻上的人,语气更低:“沈家一案,快浮出水面了。现在任何一丝不干净的水,都不能放过。”

沈行之忽然动了一下。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想发出一个音节。他试图张口,但唇齿分离处立刻撕裂开一丝血痕。

他真的快撑不住了。

顾正铭在一旁道:“殿下,他若再吊下去,气息怕是断了。”

三皇子盯着那具挂在半空、如破布般的身体,沉默几息。

他终究转身,挥了挥手。

“放下。别真叫他死了。”

仆人忙不迭将滑轮松开,沈行之整个人坠落在木榻上,发出一声闷响。他的肩膀已完全错位,膝盖撞在榻沿,剧痛令他面色惨白,口中却没再发出一个音节。

他只是仰躺着,大口喘息,像是溺水的人刚被捞起,生死只在一线。

三皇子站在榻边,居高临下俯视他,像是最后一眼确认:“你宁可被打成废泥,也不说出帮你的人?你真信,她救得了你?”

沈行之闭眼。

在众人以为他已经昏厥之时,他嘴角忽然动了一下。

缓慢、艰难,却极清楚地勾出一丝轻笑。

那笑像是一道断裂的旧弦,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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