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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田今巷的昔与今(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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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漆漆而过,狸鬼打了个激灵,双眼突然又有了焦。

见苏清阳的剑指着它,它眯眼当空扬爪:“你竟不顾那少年死活。”

“若非如此我早就来了,怎让得你猖狂至此……”苏清阳目光复杂地看向吕殊尧。

“早知道你们抱山宗人如此冷血,眼见无辜者失血而死也不管不顾,我方才就该一掌要他的命!”

狸鬼暴跳而起,苏清阳马上出剑钉住它一爪!它惨嚎一声,倒在原地,魂魄化出狸身原形离开柔柔身体,在一旁来回挣扎打滚。

苏清阳扶起半魂出窍的吕殊尧和乌发沾湿的苏澈月:“怎么样?”

“我没事。”苏澈月不带情绪道。

苏清阳点头,转头问:“你呢?”

大哥我当然有事啊!吕殊尧艰难张嘴,发现嘴唇已经干涸到开裂,喉咙一引气就疼。

苏清阳叹气,抬掌按在他后背,开始给他输送灵力。

苏澈月对那狸鬼说:“你本性不坏,附于鼠身时也并未兴风作浪滥伤无辜。只因执念未去,一心以为是我们这些人害得你与你主人永远分离。”

苏清阳驳斥道:“谁说没有滥伤无辜?它差点要了那少年的命!”

吕殊尧心说,还有我的命。

“我苏澈月过不推人,然有祸也绝不揽身,事到如今我就告诉你真相。”

狸鬼的魂魄没有实体,只是一道缥缈如烟雾的虚影。尽管如此,也能看见它冷笑僵在脸上,眼中陡然涌起的慌张:“不……”

“你敢为了这份自以为是的深情奔赴地狱,却不敢知道真相么?”苏澈月此刻清醒得颇有些不近人情,“七年前我修为不及现……”

他忽然打住。

而后扯动嘴角,才继续道:“……还没有那么强大,降服你本不会这么轻易。一连不眠不休蹲守几天无果,孟氏夫妇也跟着胆战心惊。最后孟士杰再也无法忍受,找到我,说他有个好法子,一定能配合我引你出来。”

狸鬼睁大瞳仁。

“汤圆懂事,以前它还在的时候,虽然平日里蹦跳玩闹,像个无事小神仙,可是真碰上事了,却比其他畜牲更有灵性。有几次内人生病,我碍于书院职责无法立刻赶回,都是汤圆侍于床前,药丸、吃食、衣裳被褥,什么都用它那张小嘴稳稳叼着,给送到内人床边。”

苏澈月看着汤圆眼睛,一字一顿,清清楚楚:“仙长,不如你把什么捉鬼丹融进内人药里,我们一起演一场戏,我留在书院,内人佯装卧于病榻,待它一碰那药丸,现形也好、碎魄也好,全凭仙长处置——这是孟士杰亲口对我所说。”

苏清阳一句话没说给吕殊尧输送灵力,吕殊尧吊着精神听着,内心为苏澈月毫不内耗也不圣母心长嘴就是用来说的精神状态啪啪鼓掌。

直到掀眼一看。

原来畜牲也是会流眼泪的。

苏澈月继续道:“这是个好法子,不过我犹豫了。孟士杰猜到我的顾虑,笃定地说,仙长,送给你一句我最喜欢的诗赋,与你共勉。”

“喜物而不腻于物,擅情而不陷于情。”苏澈月问汤圆,“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汤圆浮趴在地,嗫着唇,不发出声。

“不过是,无事汤圆,有厄狸鬼罢了。”

“听懂了吗?汤圆。”

敌对双方之间突然静了一会儿,汤圆忽地摇头:“别再叫汤圆了。”

“你为我解答了那么多,我也替你解答一二。想知道我为什么附身到柔柔身上吗?”

苏澈月说:“方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你想再体验一遍承欢他们膝下的时光。”

它悲凉笑笑:“当时这样想,现在不是了。”

趁众人分神,它捞起柔柔肉身便往来时方向逃去!

“狡猾狸奴!别让它跑了!”苏清阳快速将二人扶到剑上,苏澈月冷傲问吕殊尧:“还有多久死?”

“……”吕殊尧忍着伤口疼,可怜巴巴:“我还撑得住。”

重伤算得了什么,男主想做的事情,他必须要支持啊!

狸奴又回到田今巷,孟家小院。

它凌腾半空,低头看见孟氏夫妇两个人瘫坐雪地,对着吕殊尧和青桑留下的殷红血迹不知何谓。它低声自语:“现在更想知道,被你们视作心肝宝贝掌上明珠的独生女儿,若你们亲眼见过她杀人不眨眼,又会怎么做?”

爪子挥过,柔柔轻轻落下。

孟氏两人听见院外有动静,对了个眼色,孟士杰战战兢兢,连滚带爬跑过去,将院门开了一条缝。

“是谁?”孟夫人问。

“……柔,柔柔……”

孟夫人站起来跑过去:“柔柔没事吧?!”

二人将柔柔抱进来,小姑娘在被腾挪的动作里缓缓苏醒:“爹爹、娘亲?”

“哎。”孟士杰应了一句,孟夫人红着眼睛地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柔柔,你……”孟士杰欲言又止。

“爹爹,是什么事啊?柔柔感觉好累,好困。现在是什么时辰呀?”她看着天上降雪,“已经冬天了吗?雪好大。”

孟夫人当即泪水涟涟:“柔柔,是爹娘对不起你!我们、我们回家去。”

二人搀扶起小女儿,也不敢四顾张望,慌慌张张地回了屋里,锁闩灭灯。

狸奴怔然看着,直到感受到身后袭来的沛然灵力,从容道:“你们来了,那就来一起看吧。”

“恶鬼炼狱已被阿月拼上修为性命重新封印,你以为你逃得到哪里去?还不快受降!”

狸奴恍然未闻,凄凄然道:“你们看到了吗?他们带她回家了。”

“我是鬼,我什么都没做,他们就怕我怕得恨不得我永远消失在世上。柔柔暗算了他们,还意图杀了那邻居少年,可是他们一点也不追究,一点也不在意一点也不害怕!”

“生而为人,亲情骨肉,怎可与捡来的畜牲相提并论。”它说,“是我痴心妄想了。”

“胡说八道!”苏清阳说,“他们虽然是芸芸凡人,但又怎会看不出来这一切都是你动的手脚!柔柔本来就是无辜的!孟家人为人父母,自然不会迁怨到女儿身上!”

“为人父母,为人父母……”狸奴喃喃重复。

苏澈月坐于剑上,肩膀微微抵着旁边吕殊尧垂耸的脑袋。他倒懒得跟狸奴解释什么,干脆了断:“你现在醒悟也不晚。”

“此事有我之过,若你愿意放下心结重活一次,兄长,将塑骨丹拿出来,助它重塑肉身。”

“阿月!?这可是伯父留下来的……”

“正因为是父亲所留,才应该物尽其用。拿出来吧。”

苏清阳依依不舍从随身携带的灵囊里掏出塑骨丹递给苏澈月,苏澈月接过,向狸奴伸去掌心:“此丹效力只够用于非人生灵,可助魂魄重塑实型一次。但有两点,一是塑身过程如千针破骨,需经历常人不能忍之痛,便算惩治你今夜重伤……重伤过的两个人。二是与入轮回一样,你成鬼之后的力量会尽数消失,从此以后便只是人间一只普普通通的狸奴。”

“当然,塑身之后你可以选择重新回去孟家,如果你还愿意的话。”

“你若想好了,便到我这里来。”

狸奴浑身毛发徐徐软下。它最后一次想念,那年深冬它流落到田今巷枯树下,冻得奄奄一息,被路过的孟夫人抱了回去,才捡回一条命。

最后一次想念被孟夫人圈在怀里的安全和舒适。想念赖在孟士杰案旁,惬意地用爪垫踩他的书,因为控制不好力道,把他的书、他的桌案划拉得面目全非,然后被孟士杰满屋子追着跑。

它最喜欢玩追赶游戏,孟士杰是个文人,孟夫人又体弱,他们气喘吁吁,总也追不上它,它便故意探出个脑袋来等他们,故意让他们抓了去,托抱在怀里打巴掌。

它皮毛厚,任他们肉掌怎么打都不会觉得疼,反而因为这样力道略重的抚摸感到享受。

那都是孟士杰所谓的,他喜物、擅情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狸奴撒开爪子向苏澈月奔去——自他它成鬼之后,便没有再欢脱奔跑过。

苏澈月给它喂下塑骨丹,将它装进自己的灵囊里:“丹药生效还需时日,你便在我这里将养。”

灵囊被狸奴往外鼓了鼓,以示回应。

苏清阳说:“你要下去同孟家道个别么?”

苏澈月摇头:“青桑呢?”

“他受了伤,我以最快剑速将他带回抱山宗山脚,给宗里发了传音诀,让人立刻下山接应,估摸着这会宗里医修已在救人了。”

苏澈月颔首:“那快些回去吧。”

天际将亮,御剑飞出去没多远,苏澈月突然道:“兄长等等。”

“怎么了?”苏清阳刹剑。

苏澈月语气冰凉,沉声道:”不能再让他活着。”

苏澈月坐在中间,苏清阳吕殊尧分坐剑两端。吕殊尧垂着头,胸膛起伏很弱,看见苏清阳闻声不明就里地望过来。

“这里就我们三个人,还有一只早已死透了的狸奴。你在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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