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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夫夫双双把山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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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谁在说话?

“今夜之后,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一声比一声恨意更深更重也更癫狂,苏澈月离奇发现,虽然这声音自颅内发出,他好像能辨出声源方位。

他要杀谁?谁会死?

“他必须死!”

苏澈月正要点灯,蓦地想到房间里还有别人。

……他信不过吕殊尧,并不打算惊动他知晓。可是就算摸着黑下了床,轮椅也不知在何方位。就算勉强能坐到轮椅上,以他现在的样子,如何下山去阻止脑袋里发出声音的人?

苏澈月呆呆地坐着。直到此刻,他才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是真的成了个废人。

永远无法再锄强扶弱,无法再斩奸恶济世间,无法再像父亲母亲那样证道一生。

比起身体上的残废,信仰上的崩塌是更让他沉陷难返的灾劫。

“我找到他了,马上找到他了,哈哈哈……”

犀利可怖的声音不止不休,苏澈月攥起拳头。

不,他不能放弃,不可以放弃。

他绞尽脑汁思考,最终抬头看向床头那一串在暗夜中反着极弱微光的风铃。

不想惊动吕殊尧,或许只有试试这个办法。

他想了想,用了点灵力,轻触风铃三下。

吕殊尧、李安、苏清阳、苏询,这四个人里面,唯有兄长能值他信一信。苏清阳和他自小一同长大,虽比他年长一岁,一直率性得像个孩子。父亲常说,他们俩一静一动,是相当益彰的兄弟关系,将来一定要齐心协力,同守抱山无恙,共济人间长宁。

苏澈月睡意全无,在黑暗中忐忑等着。

“杀了他、杀了他!哈哈哈哈——”

许久未见大哥,也不知他在不在宗里?还是下山去了?自从自己残废回来后,叔父就经常将他派走,极少让与自己接近。

“这一次他绝对活不了!”

这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吕殊尧拿来唬人的?是不是被他骗了,这风铃其实有什么别的目的?

胸中思绪纷繁杂乱,苏澈月无助不已又焦心不已,这种感觉实在难耐,他不想再等了,必须做点什么。他回忆着上床前轮椅的位置,咬着牙关一点一点往床尾挪过去——

突地有人抓住他的手腕。

苏澈月一惊,吕殊尧带着点困倦和迷糊的声音响在稠深的夜里:“你要做什么……?”

他平日说话语调微扬,显得有些轻佻,这会刚醒过来的缘故,音色懒懒的,听起来竟然像在撒娇。

跟脑子里疯狂的声音碰撞,竟像能占据上风,叫苏澈月的心神缓了一些。

“与你无关,回去睡你的觉。”苏澈月说。

院外风过,乌云散去些许,月光淡淡照进来。吕殊尧脑子逐渐清明,挑着唇,一副好笑的样子:“不关我的事,那关谁的事?你那远在天边的兄长苏清阳吗?”

苏澈月:“?!”

吕殊尧点亮他床头灯烛,给他温了杯茶,指着风铃:“不好意思,二公子,你家日理万机的兄长还没回来和这宝贝打过照面,现在一下三下都是我。”

“……”果然是骗子!

吕殊尧蹲在床前,双臂交叉叠在苏澈月腿边:“说吧,二公子,到底怎么啦?”

“……”

吕殊尧瞧着苏澈月,后者此刻五官清明,却不说话。

既然是叫苏清阳,肯定就不是上茅房之类的事。

会是什么事?

“你不说我就只能抱你去茅房了——”吕殊尧手探过去。

苏澈月嫌恶地避开:“别碰我。”

他躲到哪,吕殊尧长手就跟着捞到哪,每次那温热的小臂都擦着他的里衣拂过去。

这招真是屡试不爽,苏澈月怒不可遏,终于脱口道:“我要下山!”

吕殊尧一愣,“下山?”

他顺循着这两个字,顷刻串联回忆起了更多剧情。

原著为了表现男主后期强势逆袭的打脸爽感,用大量先抑后扬、欲擒故纵的方法,着重描写苏澈月受伤后的萎靡、暴躁、怨恨,和外人对他的嘲笑欺负。

因为篇幅实在太多,吕殊尧看得失去耐心,到后面苏清阳带苏澈月下山的情节他都是手指哗哗哗翻过,不太记得什么细节。

这就有点像班里女生聊《甄嬛传》,永远都跳过那叫什么寺来着?

他只记得探欲珠起作用,苏澈月执意让苏清阳带他下山除患,几次之后机缘巧合碰见医修世家的女主,替苏澈月治好了伤,开启爽文剧情。

如果他没穿过来没嫁过来,苏澈月估计还得受探欲珠折磨几日,直到苏清阳回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一个刷恨意值的好时机!

吕殊尧忍住要狂笑的冲动,神情严肃地问:“二公子听到什么了?”

苏澈月震惊地看向他,脸色堪称惊惧。

吕殊尧耸耸肩:“我不是说过吗,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他将轮椅推过来:“现在出发?要不要先给你做顿宵夜?”

苏澈月平行四边形般的丹凤眼电一样扫过来:“你以为是去夜游吗?”

“不是啊,去抓坏人嘛,我知道。”吕殊尧眨眨眼:”要是夜游,我不得好好给二公子梳洗装扮后再出去?”

“……别跟着我。”苏澈月冷冷丢下一句,自己吃力地移动到木质轮椅上。

“哦……”吕殊尧慢慢跟在他身后,委屈巴巴的,“好吧,我听二公子的。等你回来了,我再负责去给那个倒霉的受害者收他凉掉的尸。”

苏澈月气得差点要站起来掐死他。

吕殊尧笑意盈盈,从后把住轮椅,掌心一翻,化出湛泉。

通体金光的湛泉横在他们前面,吕殊尧一朝他凑近弯腰,苏澈月就条件反射:“干什么!”

“嘘,别把李安吵醒了。就一下,很快。”

这句话尾音还没落完,他就将苏澈月抱了起来。

“说了别碰——”

下一秒他被稳稳放在剑上。

身披白氅的苏澈月凌空坐在剑上,吕殊尧后退一步,微微仰头看他。看他乌发绸缎一样铺在肩头,眼睛亮似星辰落,真应了书里那句“问君可从天上来”。

“这样多好。”吕殊尧满意地说。

要是他笑一笑就更好了。

苏澈月不自觉抚摸湛泉厚重坚固的剑身,微眯了眼,看不出情绪:“你要御剑?”

“嗯。”吕殊尧轻轻一跃坐到他旁边,虽然他修为大损,御剑这点灵力还是耗得起的,“去哪儿?”

苏澈月犹豫几秒:“东南方,阳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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