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日向翔阳当即不甘示弱地回敬月岛萤：“我们请小夏姐姐辅导复习碍着你什么事了吗月岛？”
像是听见了什么有悖常理的笑话，月岛萤理所当然地反驳：“她是高二生欸，你们找错请教对象了吧？”
“高二生不就代表对这些知识更加熟悉了吗！”日向翔阳同样理直气壮，“而且小夏姐姐成绩又那么好，我和影山只要求及格而已，这些对她来说易如反掌吧。”
不知怎的，今晚的月岛萤比平日里更有嘲讽的兴致，火力全开道：“要教会你们两个排球脑袋怕是没那么轻松。”
“好啦月岛。”川濑久夏弱弱插嘴，“只是及格而已嘛，我当然……”
“那既然你这么聪明，不如你来教我和这个笨蛋？”影山飞雄浑身上下都和月岛萤不对付，不过脑子就开始回怼。
川濑久夏用头发都能想到月岛萤拒绝的说辞，摆摆手道：“你们也别为难他，我同意……”
“教就教。”
巨石落平湖，简简单单几个字被月岛萤说出来，周遭顿时鸦雀无声。
“哈？”
这下除开仍淡定插兜的月岛萤本尊，在场所有人都发出了同样的惊疑。
日向翔阳更是吓得差点连自行车都没把稳：“你你……月岛，你认真的？”
“认真的，怎么了？”月岛萤仍是一副神色恹恹的样子，“我好歹也是升学班的，还怕教不了你们两个笨蛋？”
影山飞雄最看不惯他这种“除朕以外皆为贱民”的皇帝样，嘟哝道：“所有科目都要教，而且我身边这个笨蛋可是能在小测验里考个位数的人，你确定能在期末考试前把我们拉扯到及格？”
“到底有什么难的？也只有你们两个从来没及过格的天才才会觉得完不成吧？”月岛萤一张嘴又开始扫射，“就这点工作量也需要麻烦到她？大材小用。”
“你刚才不还说这不简单吗……”日向翔阳对他这段前后矛盾的嘲讽气不打一处来。
眼看着这三人颇有些要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吵到天亮的架势，被川濑久夏主动拉进回家小队的谷地仁花和她对视一眼，开始讪讪地打起圆场：“我也是升学班的欸，而且英语还不错，要不……我也来辅导你们吧？”
“真的吗谷地同学！”橘子头小狗瞬间不再和月岛萤一般见识，转向她兴奋道，“我和影山不会耽搁你们太久的！”
“我可以辅导你们啊。”川濑久夏终于找到了可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的机会，“干脆我和谷地、月岛还有山口，我们四个一起来给你们两个人恶补吧，这样效率要高多了。”
谷地仁花重重点头附和到：“嗯！正好明天是周六，我们约个地方一起补习吧！唔……我家怎么样？”
还没等到回答，她又面露难色：“不过妈妈明天好像要在家休息，也不知道你们介不介意……”
见眼前四位少年两两相觑考虑良多的样子，川濑久夏提议：“那可以来我家学习，我和谷地同学离得很近，家里也只有我一个人，不会让你们感到不自在的。”
闻言，日向翔阳高兴得快要蹦起来，他抓住身侧影山飞雄的左臂四处晃，激动道：“太好了！是小夏姐姐和谷地同学！影山你难道不开心吗！”
“多谢川濑同学和谷地同学愿意抽时间来教我们！”反射弧极长的影山飞雄给两人正正鞠了一躬。
川濑久夏摆摆手：“小事一桩，那我们明天见吧？天早就黑了，你们快些回家。”
在原地和笨蛋两人组告了别，原本热火朝天的氛围骤然冷下来，面对两位经理质询的目光，自从川濑久夏说话那一刻就默默缄声的月岛萤别过脸去，颇不自在地加快了脚步。
“我说月岛君，怎么一碰上翔阳和影山你就一下子变得这么幼稚啊。”川濑久夏却没打算放过他，调侃道，“还是你们真的很热衷于在夜晚回家的路上吵架拌嘴？”
月岛萤撇过头和她玩味的视线对上一眼，又迅速甩开目光：“谁稀罕和小学生吵架，我没有。”
“行了，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她好心地为傲娇怪留下伪装面具，朝右侧挥了挥手，“你家到了，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见，月岛、山口。”
标着“月岛”的铜质铭牌被路灯照得反光，女生们已经走远，山口忠却还迟迟未挪动脚步。
“你不回家吗山口？我进门了。”月岛萤冷声提醒。
被他这一句话唤回神，山口忠抬眼，仔细端详着幼驯染掩在镜片下的神色。
“阿月，总觉得你刚才……”他迟疑着开口，“有些反常欸。”
山口忠的感觉绝不是空穴来风，月岛萤虽然言辞犀利一张嘴就能把人毒死，但平日里他其实都懒得动嘴皮子吐槽那两个排球笨蛋，更不要说像今晚一样连续输出那么长一段话。
“……只是觉得日向和影山那两个实在是太傻了而已。”月岛萤脸色未改，“又不是拍电视剧，哪来那么多反常。”
不确定他这句解释会有多少可信度，月岛萤当即截断了对话，转身打开大门：“好了，你快回家吧，明天地铁口见。”
他没再去关注山口忠的表情，只是径直穿过小院上楼，把排球包朝书桌上一甩，一屁股靠在床头上，闭目养神。
妈妈在楼下一声接一声地叫他，月岛萤充耳不闻。
应该觉得我今天很奇怪吧，妈妈会这样想，山口也会。
那她也会这么觉得吗？
脑子里全是方才和那两个笨蛋对峙的画面，而川濑久夏是什么表情，他竟毫无印象。
可恶，把最重要的给漏掉了。
月岛萤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状态，但他却不觉得反常。
不过是忍不了川濑久夏被学渣二人组要多离谱有多离谱的问题团团围住而已，出言相劝，这很难被理解吗？
虽然经过他这么一打岔，被问题困住的人变成了月岛萤自己，但他乐见其成。
只要能让那两个人不在她身边晃悠，月岛萤愿意铺下天罗地网。
有时把网一收，还能捞到意料之外的大鱼。
明天……明天就要到她家里去了。
周末的话，要穿休闲一点吗？
短袖运动裤什么的太没时尚感了，他才不想和那两货撞衫。
衬衫……还是卫衣？
月岛萤把思绪放空，漫无边际地畅想着，心情甚好。
思来想去，潮人穿搭范本还没研究出来，他倒是先确定了一件事。
明天，决不要让日向和影山的离谱脑回路打扰到川濑久夏。
至于补习，月岛萤百分之一千愿意身先士卒。
-
进入梅雨季后，仙台空气中的湿度一下子翻了几倍。
第二天，淅淅沥沥的小雨整整下了一个上午，直到正午时分才堪堪停下。
吃过午饭，谷地仁花提着一大兜起了个大早赶制的甜品赶到川濑久夏的公寓楼下，地上坑坑洼洼，她走得小心翼翼。
“谷地同学！”
见到来人，川濑久夏忙不迭地上前几步迎接，下一秒就被她手中沉甸甸的盒子给惊住一瞬：“诶？这是……甜品吗？”
“嗯，是我亲手做的。”谷地仁花猛地点头，语气中有压不住的激动，“上次没能让川濑学姐来我家吃上饭，昨晚你又帮我解了补习场地的围，所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怎么能让你费这么大心思呢……”川濑久夏愕然而笑，温柔道，“对了，谷地同学叫我川濑就好，不用称呼得那么客气。”
“是……遵命！”被她的笑晃了眼，谷地仁花一个激动就脑回路错乱，敬语一套一套地飙出来，就差没对她立正行礼。
川濑久夏挑了挑眉，讶然反问；“遵……命？”
“呃，不对不对……我是说……”舌头打起了死结，谷地仁花仍没解释出个所以然来，干脆破罐子破摔道，“川濑也叫我仁花就好了。”
“遵命，小仁花。”
可怜的小仁花完全被学姐玩弄于股掌之中，她脸上的红晕才消下去没几秒，又被川濑久夏轻飘飘的一句撩拨弄得大脑都快停止运转。
“诶？谷地同学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
山口忠的疑惑之于此刻的谷地仁花而言就像天籁之音，总算把她从羞赧的境地里解救了出来。
川濑久夏也适时收手，转身欢迎到：“月岛山口你们来啦……诶？怎么还有日向影山，你们约着一起过来的吗？”
“出地铁站……”
“……刚好遇见了而已。”
两道冷淡得如出一辙的声音响起，月岛萤和影山飞雄对视一眼，片刻后，两人又像遭了瘟一样同时重重瞥开视线。
“行了两位小冤家。”川濑久夏叹气，“一会儿补习的时候别再让我听见你们俩吵架好么？”
“嘁。”
又是默契十足的一句不屑。
剩下的心平气和四人组互相无奈对视，都不约而同地耸了耸肩。
电梯载着他们来到21楼，川濑久夏走到门前，正欲输进开门密码，影山飞雄却若有所思地叫住了她。
“那个，川濑同学。”他的注意力全被对面那扇门给吸引住，“你说，你和及川学长是邻居？”
川濑久夏停下手中动作，回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点点头：“是啊，及川就住对面。怎么了影山？你有什么事找他吗？”
然而天才二传小学弟却像是被她的随口一问给烫着了，迅速抽离掉目光，低声道：“没，没事。”
他这对话来得莫名其妙，川濑久夏会不出其中何意，便转身继续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影山飞雄却又斟酌着开口：“那及川学长他现在在家吗？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这会儿应该还在青城排球部练习吧。”她颇不解地端详了他一眼，“至于什么时候回家……他也没告诉我啊。你真的没事吗影山？”
“王者大人您那高贵的脑子里除了排球还能不能装点其他东西？”
听不下去这段没头没脑的对话，月岛萤在一旁冷冷出声：“见到你尊敬的及川学长就能让你无痛全科及格了吗？快来做正事行不行？”
“要你说月岛！”影山飞雄的心思被月岛萤彻底打断，愤愤收回视线道。
又开始了。
川濑久夏在内心深深叹出一口气，扶额道：“这是第一次。事不过三，再有下两次小心我把你们俩一起打包扔下去，只给翔阳补习。”
“就是就是。”日向翔阳恃宠而骄，添油加醋道，“来别人家做客还不守规矩的人小心被小夏姐姐扫地出门！”
迫于淫威，两只幼稚鬼默默低头，暂时缄声了。
川濑久夏把众人引至书房落座，补习计划终于得以顺利启动。
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在学习上搭的是毫无章法的违规自建房，装修千疮百孔，地基更是摇摇欲坠，完全称得上一句叙利亚战损风。
好在还有四位升学班小老师一对一重点辅导，四人商量着将各自擅长的科目分了出来，月岛萤把国文和文科类全部包揽，山口忠擅长数学，而谷地仁花则负责英语。
至于其余几门玄之又玄的理科，高一学的内容并不深，川濑久夏在活页纸上写写画画，没用半小时就把两人给点透了。
六人一旦你一言我一语地补习起来，时间就溜得飞快，窗外的天空已经被落日染成连绵的橘，川濑久夏看了看时间，准备去厨房把谷地仁花带来的甜品切开给众人分享。
她起身离开后没过几分钟，被遗落在座位上的手机就乍然亮起屏，月岛萤的注意力被光源摄住，瞥了几眼，起初并未太放在心上。
可网线那头也不知是谁，一给川濑久夏发起消息来就没完没了，LINE的消息气泡已经在屏幕上持续蹦了五分钟，这下月岛萤想不在意都难。
他故作镇静地拿起手机给她送去，从书房到厨房只需几步路，月岛萤的内心却在天人交战。
看一眼是谁吧？
不好，这涉及她的隐私。
一丝好奇心都不分给手机？
抱歉，是对方自己发个不停的，他手都被震疼了，不小心看到也是人之常情吧。
这样想着，月岛萤小心翼翼地、做贼似地朝屏幕上瞥去。
认出联系人备注的那一刹那，他那点自娱自乐的心虚顷刻间荡然无存。
牛岛…若利？
月岛萤重重蹙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