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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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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侯府祠堂,谢景恒跪在堂前。

谢景恒一生进过祠堂三次。

第一次外祖父去世,于灵堂祭奠,第二次外祖母去世,祠堂罚跪,第三次,他谢景恒堂堂正正地进入祠堂,给谢家列祖列宗上香。

谢景恒注视着祖父的灵牌,幼年时,他问祖父,为何其他兄弟姐妹逢年过节,能进入祠堂上香,唯独他不能,难道他不是谢家人吗?

祖父慈爱地笑着对他说道:“景恒,等你长大了,金榜题名、蟾宫折桂后,你便能自由进出祠堂。”

儿时的谢景恒,立下了决心,一定要勤勉念书,蟾宫折桂,位列卿相,定让那些曾经瞧不起他的人好好看看。

如今,不过是中了举人,周围的人待他早已不同以往,他自嘲一笑。

南星病了半月有余,消瘦了一圈,病中记挂着手上的书没有写完,要避开公子偷摸着写,公子秋闱后似乎闲下来,一天里大部分时间都陪在她身边,她写几个字都跟防贼一样,差点被被公子撞见。

好不容易趁着公子出门,正准备掏出纸笔,大干一番,直接拉上了马车,驶出城外。

南星靠在马车之上,撩开帘子,新奇地看着道路两排金红的枫树,伸出手,抓住了一片枫叶,拿在手中把玩。

“公子,我们这是去哪?”

“南安寺。”

“去南安寺做什么?”

“祭拜我娘亲。”

南星一下子哽住了,担心地看着公子。

公子的娘亲于氏,传闻中谢侯爷最爱的医女,因嫉恨永安县主给二公子下毒,致使二公子中毒身亡,后自刎离世的女子。

府中上下对其讳莫如深,南星从未听公子提过自己的娘亲。

“娘亲生下我之后,到南安寺出家,削发为尼。”谢景恒看着南安寺破旧的牌匾,“一年后,她自尽了,葬于后山。”

南安寺坐落在城郊一座不知名的山上的半山腰处,数年前只是一座小寺庙,近些年落寞了,香客减少,寺庙门口的杂草快及膝,南安寺几个大字掉漆斑驳,推开大门,发出吱呀的响声。

南星看着门口香鼎上结着的蜘蛛网,怀疑是否还有人在。

谢景恒显然也没有想到南安寺已经如此破败,皱着眉头望着周遭的一切。

内堂传来木鱼的敲击声,幽静的环境中格外明显,两人寻着声音往里边走。外面破败不堪,内堂收拾得整洁干净,供奉着的佛像擦得十分干净,不染尘埃。

一年岁大的老尼跪坐在佛像前,一下一下敲打着木鱼,口中喃喃念着佛经。

南星从斜后方看去,尼姑眼角下垂,几道鱼尾纹,依稀能看出年轻时面容清秀,不知是否时常年食素的缘故,眼下发黄,嘴唇泛白,手上数着佛珠,许是不用干活,手上的皮肤白皙。

最后一声木鱼声,尼姑缓缓睁开双眼,一只手撑着地板,有些艰难地站起来,目光扫过谢景恒,一闪而过的惊讶,而后垂目低头,道,“施主,那么多年了,你终于来了。”

“你认识我?”谢景恒说道。

“你眉眼有慧能的影子。”慧心透过谢景恒的眉眼,似乎看到了数年前的故人,她咳嗽了几声,望着外面继续说道,“山下建了新的寺庙,数月未见人来,我年岁大了,没有精力料理偌大的寺院。”

谢景恒不语,良久,开口问道:“我娘亲她,她知道我会来?”

“没有。”慧心摇摇头,“她不希望你来。她走前留了些东西,我没有烧,若是最后等不来你,我就一齐带走了。”

南星惊讶地看着慧心,慧心知道她的想法,平静地说道:“我出生时有不足之症,爹娘将我扔到寺庙门口,寺庙中的尼姑收留我,那年遇到你娘亲,她医术高明,让我多活了这十余年,足够了。”

慧心将二人领到于氏曾经居住的屋子,打开房门,里面整洁如新,仿若屋子的主人一直都没有离开。

“慧心医术好,心良善,常常为山下的村民医治,她走后,山下的村民时常送瓜果上山。”慧心指着房间继续说道,“屋内的东西你看着留。”

说完,她就离开了。

谢景恒环视着屋子中的一切,探寻着于氏的影子。于氏自他出生的第二天就上山了,他对娘亲的印象全部都源于身边人的转述。

他们说,于氏是孤女,聪颖好学,被一云游的名医收养,游历大山名川,名医过世后于京城行医,后遇侯爷,一见倾心,攀上侯爷,甘愿成为一名小妾。

他们说,于氏惯有手段,迷得侯爷拜倒裙下,独宠她一人。

他们说,于氏善妒,手段毒辣,下毒谋害侯府三岁小儿。

他们说,于氏,良心难安,自刎谢罪。

……

于氏在他的脑海中是模糊的,从未有一个具体的形象,谢景恒从小没有生母在旁,也习惯了没有生母的日子,儿时,他觉得有祖父祖母疼他便好,但祖父祖母不单只有他一个孙儿。

他曾埋怨生母为何不同宋姨娘一般,在他身边庇佑自己的子女,后知道生母毒害了谢景灏,心中羞愧愤恨,为何生母如此做?

时光一年又一年,他刻意回避与生母的关系,从未想过来祭拜,方才在谢家祠堂,见到祖父祖母的排位,他们应当是欣慰的吧。

或许,他应当来见一面。

一墙的书籍,大半都是医书,翻阅过多次,页角翘起,上面记有批注,隽秀的簪花小楷,可见主人的细心。

墙上挂着花鸟工笔画,谢景恒会想起侯爷的卧室中有一幅相似的画,冷笑,不知永安县主知道了作何感想。

房间打扫得十分干净,寺庙中不好用复杂的花样,枕巾上绣了一枝洁白的玉兰,桌上摆着药箱,里面是行医用的医案,针、药瓶。

抽屉里一双纳了一半的虎头娃娃鞋。

谢景恒摸着鞋头上灵动的虎头,垂目,眼眶莫名地发热,似乎能看见多年前于氏坐在床前,低头,一针一针绣着……

南星跟着慧心到了外间。

慧心到了一杯茶,“往年的陈茶,姑娘将就着喝。”

“于氏为何要自刎?”南星忍不住问出口。

“姑娘是侯府的人,应早有听闻她自刎的原由。”

“于氏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柜子里放满了她喜爱的书籍,墙上挂着她喜欢的画,走前她热心地医治村民。好好打理自己生活的人,不像是会自尽的人。”

慧心冷笑一声,“她想好好活着,可有人不愿意让她活着。”

南星一惊,赶忙追问,“师太是何意?”

慧心抿唇不语,望着山门外,许久,开口道:“我自小生活在寺庙中,从未下过山,也不想下山,每日就是打扫寺院、早课、颂经、枯燥的、一成不变的日子,我过了一年又一年。

那年,慧能来了,她刚生产,师父让我照顾她,她教我读书写字,给我讲山下的生活,她治好了我的病,我有了力气,陪她一同到山下为穷苦的百姓医治,去山上采药。那是我一生中最畅快的一年。”

南星看着慧心师太眼中的怀念,勾勒出于氏的模样,治病救人,医术高明、心善豁达,被迫出家后没有一蹶不振,依旧努力生活。

也是,唯有如此女子,才会让侯爷一见倾心。

“她没有下毒。”慧心笃定地说道,“她早已经对侯爷失望至极,她早就想离开,是侯爷强制将她留在身边,她走不了。”

南星不知慧心所说真假。

慧心眼中不屑,“侯府夫人可能不知道,侯爷曾经数次来山中,慧能避而不见,慧能她留下的唯一念想就是侯府的孩子,她害怕她走之后,夫人会加害她的孩子。”

南星不曾想其中竟然有此内情。

侯爷和夫人伉俪情深的模样,想来不过如此。

“慧能不爱了,为何会妒忌,她从来都不恨夫人,她恨的只是侯爷违背他们之间的誓言。她同我说过,那日她于后花园中见孩子嘴唇发紫,发现他中了南疆的蛊毒,凶险至极,若是早一些施针解毒,或许有希望,情急之下,她施针医治,却是被人当作下毒的手段。她十分后悔,后悔的是只要她动作快一些,差一点点就能救回那孩子。”

慧心笑了,“那些人自作孽,二公子身边伺候的人担心侯爷夫人责怪他们看管不力,将责任全都推给慧能,说是慧能将小公子诱骗过来,引开了伺候的人,慧能祈求她们让她救治,但是她们不信。”

南星愣住,不曾想其中事情竟然是如此的。

如果于氏不是下毒的人,那给二公子下毒的又是谁呢?

“你留守寺庙多年,为的就是等来公子来查明真相,还慧能一个清白吗?”

“是也不是。慧能死去始终记挂着自己的孩子,担心因为她的缘故让孩子受苦,只是心中对那负心人仍然留有一丝幻想,至少是他的血脉,多少会看照好。但,薄情的人,怎么会照顾好自己的孩子。”

慧心道,“我不过是能见他一面,见到他好好的,下去见到慧能可以和她说,说她的孩子很好,慧能能安心。慧能不在乎世人如何看她,只是,我觉得,如她一般的人,走,也该是清清白白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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