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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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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维希醒了。

在经历了一年零两个月的昏迷之后,他终于醒了过来。

被萨卡做错的一道奥数题气醒的。

“就说奥数有用吧。”

岑家全家喜气洋洋,敲锣打鼓地给萨卡所在的华人补习班送上了一面锦旗。

奥数老师:……

奥数老师: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是锦旗上写“济世救人”?

奥数老师:这像话吗?!

*

岑维希醒过来这件事震惊了整个医院。

无数白发苍苍的老头专家学者像老年旅游团一样,一波一波组着团来看望这个奇迹男孩。大家用上了各种先进的仪器设备,无论抽血扫描脑电波核磁共振,最后都是一无所获。

最后,他的苏醒被归结为了一句话:

‘never lose hope’(永不言弃)

只有一直躺在病床上装傻充愣的岑霍普知道,他的苏醒倒也不是什么玄乎的精神力量,什么永不放弃,而是脑子里一个自称‘系统’的东西救了他。

系统是他的老朋友了。

在他大概三岁左右,岑女士正在攻读第二个博士学位忙得脚不沾地,岑维希基本上就是归他爸管。而老美的管理方法大概就是像动物世界里的鹰一样,一脚把小孩踢出万米高空的巢穴——

崽呀,是时候学会飞行了。

总之,在他爸的粗放式教育下,岑维希很小就学会了独立自主,一个人背着小书包去几公里外的幼儿园上学。

然后不出意外地出意外了。

他被车撞了。

一辆豪车,呼啸而来。差点把还没有车轮子高的岑维希卷进底盘。好在司机技术过硬,及时刹车,以及某种神秘力量的保护(岑维希长大后系统对此发出过严正抗议:是科技产品不是神秘力量),岑维希奇迹般地只是摔了个屁股跟头,没有受伤。

豪车司机惊慌失措地从驾驶座上滚下来,看到还活着的岑维希简直喜极而泣,当场感谢了所有他叫得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神明。

然后抱住岑维希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嚎。

岑维希:......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死了呢。

在确认岑维希真的毫发无伤,最多是脸上多了点灰之后,摔了个屁股蹲之后,豪车司机问岑维希能够怎么给他补偿。

他支票都拿出来写好名字了。

岑维希小心翼翼地问:什么都可以吗?

豪车司机:一切。只要你说,只要我做得到。

于是岑维希说出来他内心最狂野的心愿——

他让豪车司机带着他逃课去三十公里外的镇上吃冰淇淋。

豪车司机:......

他收起支票,转头把这个还没他大腿高的小孩抱上了车,细心地安置在了副驾驶,系上安全带。

因为没有儿童座位,他开得非常非常慢,简直是F1车手的耻辱。但他开的很小心,一点也不敢踩油门。

豪华音箱里放着小孩子喜欢的音乐——猫和老鼠的配乐——格什温的《蓝色狂想曲》。

这个命大的,奇迹一般的小子,正跟着音乐在手舞足蹈。

拉尔夫·舒马赫的眼睛贪婪地望着这一切,只觉得仿佛置身于天堂般地美好。

他难以想象如果这个黑头发的孩子真的丧命在他的车轮之下,他的人生将变成什么样子——他绝对会患上方向盘恐惧症。

今年他度过了相对美好的开局——在法国站拿到了第一次冠军,并且是PTW(Pole to Win),但他的表现仍然逊色于威廉姆斯的队友,并且,在美国站,车子展现出了灾难性的表现——接连爆胎——而米其林对于这一切相当不满意。

舒马赫就差对着米其林爆粗口——老子退赛,你不满意什么东西。

他的压力大到他的朋友小心翼翼塞给他一张‘灵修师’的名片,让他有病去治。他在某个宿醉醒过来之后居然真的就拨打了这个电话。

当然,现在他正调转车头,目的地从灵修师变成‘世界上最好吃的冰淇淋店’。

他随手把那张名片扔出窗外,在爵士乐,午后的阳光,和副驾驶座上生龙活虎,摇头晃脑的小男孩中,他的躁动焦虑一下子被抚平了。像是蒙住眼睛的黑纱被揭开,世界展露出温柔美好的一面——

微风,花香,小孩子的奶香,以及——

‘哎哟坐回去,不要拽我头发啊!我在开车!草草草别动!痛啊!’

*

岑维希记忆里这一天是闪闪发光的。

一个金头发叔叔,带着他上了一辆亮闪闪的汽车,带他到了一家亮闪闪的店,点了一桌子放不下的冰淇淋。

那是岑维希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冰淇淋。

尤其是在这个金头发的像动物世界里的大狮子一样的叔叔说,别着急,想吃多少都有。然后把菜单上所有的冰淇淋都给点了出来。

面对一桌子的冰淇淋,岑维希仿佛置身梦幻天堂。

“天呐,狮子叔叔,你是天使吗。”

“我长大了可以成为你吗?”

在他埋头猛吃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响起一个机械音。

‘梦想已确认:成为冰淇淋。’

‘滋滋滋滋滋’

‘梦想已修正:成为拉尔夫·舒马赫’

‘滋滋滋滋滋滋’

‘梦想已修正:成为F1车手总冠军。’

‘梦想已确认:成为F1车手总冠军。’

岑维希毫不在意自己脑子里滋哇乱叫,最后终于像送了一口气的电子机械音。

他三岁的脑容量已经被这一桌子的冰淇淋给占满了。

最后金发男人送他回家,给了他一张名片,认真地说,他叫拉尔夫·舒马赫,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给他打电话。

“你就说找舒马赫,不太出名的那个”

岑维希似懂非懂地踮起脚,摸了摸舒马赫的金发——咦惹,居然是染的,还硬硬的。

沾了一手发胶的小朋友有些嫌弃地收回手,悄悄摸摸在狮子叔叔的西装上蹭了蹭,然后安抚性地拍了拍这个看起来更需要看医生的大人。

“放心啦。我没事。”

岑维希的没事持续到了晚上八点。

他开始上吐下泻。

全家吓坏了,半夜出动把他送去医院,诊断结果是吃多了腹泻。

岑女士在把自家冰箱翻了个底朝天发现没有少冰淇淋之后,在岑维希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张皱巴巴的支票,以及一张餐厅的宣传单。

这个餐厅有岑维希最爱的冰淇淋。

岑维希喜提岑女士恶狠狠的十个屁股巴掌。

养好了□□上的伤害之后,岑维希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脑子里多了一个声音在说话。

一个自称系统的东西,催促着岑维希去‘开车’,完成‘F1总冠军’的目标。

三岁的岑维希于是跟母亲说。

“妈妈,我脑子里有个声音。”

“说什么了?”

“让我去飙车。”

岑维希喜提另外十个屁股巴掌。

‘叫你不学好,先是逃课去吃冰淇淋,现在小小年纪想着飙车。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老娘今天非给你打出记性了不可。’

‘还有你——’

岑女士呈茶壶状指着正准备给儿子求饶的岑父。

‘老娘基因那么好,从小一门心思学习,生的崽居然想着飙车,肯定是你的基因污染了。老娘当初就不该被你这个小白脸随便用绿卡哄着就答应给你生小孩,你看看这像什么样子....’

托尼·霍普·岑先生果断闭嘴。

喜提二十个巴掌的岑维希也学会了闭嘴。

他不再跟任何人说自己脑子里有声音这件事。

随着年岁增大,他逐渐意识到了自己脑子里的系统大概是不太寻常的东西。但是这玩意一没有害他,二还救了他一命,三还能提供一些便利的生活小技巧,

比如报时什么的。

赶公交很好用。

被岑维希用成了‘内置搜索器’‘绝对会叫醒的万能闹钟’‘赶公交神器’‘岑女士预警装置’‘随时在线的心理医生’‘随身老爷爷’之后,系统最后的倔强是不在岑维希考试的时候提供答案给他作弊。

岑维希一直和系统和睦相处。

他一度对脑子里的东西产生过探究欲,但在博览了各式科幻小说,宗教故事,结论是他发现跟自己的‘系统’最接近的是日本动漫里的蓝色机器猫。

“系统,你是哆啦A梦嘛?”

“不是。我是幼儿成长矫正辅助与智能引导的先进高纬科技产物,致力于帮助每一任....”

“听不懂。”

“简单说,我是负责帮助你成为‘F1车手总冠军’的辅助设备。”

“我不想成为‘F1车手总冠军’,我想成为爱因斯坦,可以吗?”

“......”

“你可以变出实体吗?”

“......”

“我不想要蓝色的猫,你能变成大狮子吗?我喜欢那个。但是别太大,别吃太多了,我们家养不起。”

“.....如果你拿到了F1车手总冠军,我可以实现你的一切愿望。”系统循循善诱。

“那还是算了。”岑维希轻而易举地放弃了:“我觉得你在我脑子里待着就挺好的,还不用喂食,省钱。”

总之,在这段儿时的探索,他唯一的收获是,中文的读写能力提升——他摸到了武侠世界(wuxia world),开始看翻译过来的中国的玄幻文。后面嫌翻译太慢,自己摸索着去看中文的。

为此他妈岑女士非常惊喜,觉得儿子觉醒了自己的学霸血脉,能够自通中文了。并且对于儿子要求‘叫我岑维希,多酷啊,hope土死了’,欣然同意。

岑维希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画大饼当资本家,有求于系统的时候就去跑两圈卡丁车骗骗哆啦B梦让他开心,至于所谓的‘成为F1总冠军’,岑维希则是哈哈一笑。

当他发现开一次卡丁车大概要少吃10个冰淇淋,而把他们家房子卖了大概够个三五年的训练费用之后,他再也没把F1当真过。

岑女士就对他补课费大方,平时给零花钱都要立帐审查,跟她说卖房子去开车?

再说,是篮球,游泳,滑冰,独轮车,两轮车,橄榄球不好玩吗?

来到英国之后,岑维希更是在绿茵场上如鱼得水,不出意外会成为一名职业球员。

直到出了意外。

当他从这次破脑袋事故中醒过来。他发现他脑子里的系统不理他了。

无论怎么呼唤,怎么说话,系统都像是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回应过他的一句话。

应该高兴吗?

变成了正常人。

脑子里面再也没有奇怪的声音了。

也许未来的岑维希会为变成正常人感到高兴,也许未来的他会选择接受现实,但是8岁的岑维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救回我的哆啦B梦。

为此,他不惜——

成为一个F1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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