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学期过去的很快，寝室里的青年们搬着行李再次回来时，他们将斩除室友这一层的身份，感情渐渐忘淡。

他与严且行的聊天方式，便是通过手机。

“干什么呢？”

严且行身着运动服跑步，戴耳机与他通话“跑步。”

“大清早起来跑步，不冷吗？还有薄雾。”

“雾不算多，多运动一下，对身体好。”

严且行说话有些喘息，在冷空气下呼出的气形成了一缕缕薄雾。

“可是我这边的山迷雾连连的。”

他坐在车里看着窗外，还时不时被张童宇打扰看自己的宇航员玩具，他拿起张童宇的宇航员扔到了驾驶座那边的开窗按钮台上“你的太空人飞去太空了，别来烦我。”

张童宇顿时慌了，因为坐驾驶座开车的人是王兰“妈妈……我的玩具……”

王兰还在因为看导航走错路而心烦，随手将玩具扔到后面。

电话内的声音响了“你在哪里？”

“乡下，被拉去外婆家准备过年。”要不是外婆强硬，要王兰去过年，估计王兰都不会去，毕竟过年的时候车流量大，王兰和张景又是从事汽车维修和清洗工作，这个点儿赚钱多。

而他却不怎么了解这些，平时不去记车品牌，只知道王兰总是抱怨工作，也不讲汽车相关方面的内容。

“哥哥！看！我的太空人又飞回来了！”

“嗯嗯嗯……”敷衍地回应着。

“你在‘嗯’什么？”严且行道。

“我弟让我看他的太空人。”

“我能看看你弟弟吗？”第一次听张随说到自己有个弟弟。

“张童宇，你过来。”

张童宇听话地将脸支过来，张随怼着弟弟的脸拍张照发过去。

严且行停下跑步，点开照片“你拍丑了。”

“他就长这样。”他有点憋不住想笑，看着自己拍了张大眼外星人。

张童宇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就凑过来，反而被他用手抵住头“长得像个蚊子一样。”

张童宇听出来了，他哥骂他丑，眼泪一下哗哗地流。

张随一下愣住“你是哭神转世，是不是？憋着。”

小孩子被强硬的态度吓到了，只好憋着抽泣，身体一抽一抽地望着他，他懒得管。

“他哭了？”

“没事，小孩子自己哭一下就好了，不用管。”

“还是哄一下吧，小孩子需要哄。”

“哄什么哄…你妈别把鼻涕揩我身上　”张童宇鼻涕，眼泪，口水一起流的画面，吓得他躲得贼远，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拿纸帮弟弟擦了，结果还在流。

王兰一边开车，一边用后视镜看情况“张随，别在你弟面前说脏话！”

他愤愤不平地答应，就像王兰没说过一样。

跑的差不多，严且行就走在回家的路上“你那边怎么了？这么吵？”

“没什么，你跑完了吗？”

“跑完了。”

“你的臂力怎么练起来的？”

“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

“你不去专门的健身馆？”

“不喜欢。”

“接下来干什么？”

“洗个澡，吃早餐，上网课去补习班，然后回家吃午饭。”

他看着流逝的房屋，只在眼前闪过一瞬，而且目的地也快到了

“好丰富，那我先不打扰你了，改天聊。”

“好。”

通话结束，他似乎来了些兴致，笑道“张童宇，你再不擦干净，我就把你从车窗扔出去，把你留在这里被人贩子拐走。”

张童宇听见后，鼻涕眼泪口水擦衣袖上，看得他对张童宇的衣袖充满嫌弃。

自此后，严且行再次收到张随消息时，得到的是一张图片，里面是他的父亲和舅舅坐在塘边钓鱼的画面，只是角度不对劲。

【严：你不去吗？】

【相当嚣张：我不感兴趣。】

【严：那你在干什么？】

【相当嚣张：在塘里抓鱼。】

【严：抓到鱼了吗？】

【相当嚣张：没有，只抓到一桶螺丝。】

【严：够吃一顿了。】

【相当嚣张：福寿螺。】

张随似乎还想发句什么，却只有聊天频的消息正在输入中【一会儿再聊，有虾子夹到我手了！】

他将套防水壳的手机放下，挂在脖子上，跑上岸去卸虾子。

取下虾子，将福寿螺从桶里倒出，把这只虾子放进桶里，唯一的战利品。张随专门拍个照发过去【我的战利品】

图片里硕大的桶中只有一只刚刚夹到他手的虾子，逗得严且行忍不住笑着【厉害。】

他将下水的长筒靴脱下，换上自己的鞋子，好在桶鞋没进水，不然要被冷死，反正手已经被冻得通红【当然，有机会带你一起。】

【严：好。】

【相当嚣张：你不回主城过年吗？我们这边已经开始杀猪了。】

【严：不去。】

【相当嚣张：你不和家人一起过？】

【严：主城一到过年，从外地来旅行的人流量很多，太挤，不想去。】

【相当嚣张：那我带你看烟花，等到过年那天晚上我给你打视频。】

严且行看着消息，想着到过年晚上，张随肯定和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地看春晚，还会记得给自己打视频吗？

他退出了聊天，看着母亲发给自己的消息【小行，今年要不要来和我们一起过年？】

【严：不了，今年我也不想去。】

【你不想来看看你妹妹吗？你没见到现在的她，长成大姑娘了。】

【严：以后再说吧。】

他放下手机，抬头只有他一个人的家，离不开这里，是他心理上的枷锁和障碍。如果是张随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不带一丝留恋和不安，而他做不到。

此时手机又响了，是母亲将钱打在他卡上的短信。

他结束了聊天，生活回归日常的循规蹈矩，被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只是当真过年的时候，突然跳出的视频通话打乱了他的生活。

接下视频时，张随着一张大脸印在屏幕上，表情疑惑的调着镜头，瞬时轰！的一声，烟花绽放的那刹将张随吓得不轻，还没准备好烟花就放了。

他见着这一幕，又被逗笑了，看着对面的张随将屏幕移向烟花，只留下侧脸，目不转睛地欣赏“看见没？”

“看见了。”

张随回过头，看着屏幕会心一笑，便坠入烟花，绚丽纷辉“严且行，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他呼吸一滞，一时却有话想说“夜晚冷，回屋吧。”

那呼出的热气，在屏光的照射下，格外的清晰，张随的脸和鼻尖被冻的发红，又被火光的光芒披上神秘色彩“你不看烟花了吗？”

“我不看了，你先进屋。”

“不了，我不太想进去，和我聊下天吧。”

“只有这一次，下次冷了就进去，不然我不聊了。”

“好。”

后来的时间，张随与严且行讲述着自己遇到的趣事，以及这个寒假没与他通话时，去干了些什么好玩的事。

他认真地听着张随的日常，脸上不禁流露出笑容和羡慕，还有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无法一起的遗憾。

在即将结束时，张随告诉他“开学后，每周四志愿者办公室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