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仄的时辰过的极快,也就是两三部戏就给打发了过去。
橙红色的夕阳挂在西边。
临走时梁谓还依依不舍道:“明日就要离开京师了,再也来不了这儿了。”
沈禾姝拍着她的肩,安慰道:“别伤怀了,我们以后还可以再回来的,之后我将这儿包了,只让你一人看。”
梁谓的黑眸一下亮了,道:“那就说好了,到时候你可不准反悔。”
沈禾姝轻嗯一声,又瞧着外面,夕阳将要埋藏于云中。
道:“就这会儿的功夫,天都快黑了,快些回罢。”
走出是非楼,梁谓眼睛转着,挽着沈禾姝的胳膊。
道:“阿媛,人们都说这京师的夜景乃是整个大雍最美的,我想去看看。”
沈禾姝本事想回的,可看着梁谓那双杏眼,就鬼迷心窍道:“好,我们去,今夜就好好逛这京师城。”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梁谓第一次下山。
若是不满足她的愿望,怕她一人跑出来,在人心叵测的城中有危险。
而且她也想陪着梁谓,一起逛。
沈禾姝朝魏元聿道:“王上,您先一人回府吧,臣妾要陪阿谓再逛一会。”
魏元聿道:“本王不着急回,你二人都是女子,夜间难免会有危险。”
沈禾姝不太想麻烦魏元聿,道:“王上,臣妾穿着男装,不会陷入险境的。”
魏元聿又摆出了一副,你不答应,他就不走的样子。
梁谓眼见二人争执不下,撞了撞沈禾姝的胳膊,轻声道:“阿媛,快些,待会真是来不及了。”
沈禾姝撇了撇嘴,道:“那王上,就请自便吧”
是非楼离栅栏大街也就几步路的距离,沈禾姝和梁谓就这样走着去。
两人瞧到什么稀罕物件就拿在手上,买了好多东西。
魏元聿一言不发只默默跟在两人身后,望着沈禾姝停不下来的嘴角,他心中也胜暖流划过。
到了栅栏大街上,整条街都灯火通明、人潮汹涌。
乌泱泱的人群挤得两人半晌还在原地站着,不过她俩脸上都挂着笑。
梁谓高声道:“阿媛,这京师还真是繁华,好吃的好玩的都好多啊。”
沈禾姝回:“我也是第一次这么晚了出来,我也不知这儿人会这样多。”
“人多才热闹啊,这样多开心的。”梁谓望着前方道。
沈禾姝听到梁谓说这句话时,眼中猛地有了泪水。
她小声道:“阿谓,之前是我没能帮到你。而你今后将一直有我,我不会再让你一人回到那座孤山上。”
待梁谓转头时,沈禾姝早已将眼中的泪擦干,笑着看向她。
梁谓道:“愣着干嘛,快跟上来。别到时候我们两个走丢了。”
沈禾姝往前走,道:“来了。”
终于过了人潮,梁谓累的都直不起腰了,将手中拿了一路的东西扔在地上。
沈禾姝也累极了,只是她不能忘了从小的规矩,站的直直的。
梁谓看着这一堆的东西,犯起了愁,道:“这些东西该怎么弄回王府啊,这也太多了。”
沈禾姝也犯了难,一时不知该如何。
魏元聿站到了两人后面,道:“王妃可有什么要本王帮忙的吗?”
沈禾姝猛地转过头,笑盈盈道:“王上来的真是及时,臣妾眼下正有一急事。”
魏元聿指着地上的东西,道:“是这些吧。”
沈禾姝道:“王上猜的真准,还请王上替臣妾将东西拿回王府。”
魏元聿凑近沈禾姝,轻笑道:“那王妃可有什么奖赏?”
沈禾姝瞪大眼,惊了惊。
带着疑惑的语气道:“奖赏?臣妾是王上的妻,不是王上肚中的虫。是在是不明白王上说的是什么。”
魏元聿道:“今夜陪本王歇在主院,这便是本王的奖赏。”
沈禾姝直接转过头去,将地上看的津津有味的梁谓拉起来,道:“阿谓,陪我去街上找些小乞丐。”
等着最后答案的梁谓不愿起来,道:“找乞丐,是作甚?”
“当然是帮我们将东西拿回王府了,快起来,别赖在地上了。”沈禾姝扬声道。
梁谓不情不愿地起来,跟在气呼呼、已走远的沈禾姝后面。
只撂下还没回过神的魏元聿,他让沈禾姝回主院睡。主要是为了能够抱着她睡,不想做那些让沈禾姝厌恶的事。
那夜亲了沈禾姝是他酒劲上头,控住不住自己才那样做的。
他发誓之后再也不会喝酒,但今日除外。
他是绝对不会在沈禾姝未接受他的情形下,就不顾一切要了她,他会十分尊重她,方才只是逗弄她一番。
魏元聿招了招手,命身后的小厮上前将东西搬倒车上。
沈禾姝憋着闷气,直直往前走,早就过了乞丐窝。
梁谓跑过去拉住沈禾姝的手,道:“我的好阿媛,这是哪儿啊?你怎么横冲直撞的,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沈禾姝这才从怒气中走出,环视周围的环境,带着歉意道:“阿谓,我好像将你给带错地方了。”
“那我们快原路回去。”梁谓也不急,缓缓说道。
沈禾姝扭过头,不是很想回去。梁谓问:“你们二人适才说些什么,你怎的恼成这样。”
沈禾姝微红的脸,现下成了酡红色。梁谓脸上的笑咧到耳根,催促道:“快些说,别再支支吾吾了。”
沈禾姝过了半晌才张开了口,道:“他……跟我说让我今夜和他睡。”后面的几个字,她是一下子说出口的。
虽说得快,但梁谓还是听到了。她调侃道:“你二人本就是夫妻,同塌而眠有和不可?”
沈禾姝蹙眉道:“可是我二人并不是真心相爱,这场婚姻注定只是一场谋划。”
“而且我如今是要找到当年的真相。”沈禾姝还在心中道:还有上一世的幕后真凶。
梁谓神色凝重,道:“阿媛,儿女情长与真相是可兼得的。其实你可以不必如此极端。”
思及什么,又道:“况且我看这镇北王,看你时眼中满是欢喜,这是装不出来的。我瞧人一向是最准的,你相信我。”
儿女情长,上一世沈禾姝就已尝。可最后,她被伤的体无完肤,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再次尝试。
尽管连梁谓都说他深情,她也不想再去体会。
沈禾姝笑道:“阿谓,我晓得你是为了我好,也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再相信男人,我不愿掉进情的坑洞中。”
而后,望着黑漆漆的天,道:“我只要做我自己在这黑夜中的一盏灯。”
梁谓拍这手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之后绝对不会在你耳边再提魏元聿。"
两人原路返回,看着地上的东西不见。相看两秒,上了马车。
上了车后,沈禾姝颔首道:“多谢王上将东西搬上车。”
魏元聿看到沈禾姝,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温声道:“王妃客气了,这是本王该做的。”
沈禾姝在没理他,端坐在车上,等着何时下车。
梁谓的眼神也不再在两人身上流转,而是低头抠着自己的手指。
魏元聿刚张开口。
沈禾姝看着梁谓,道:“阿谓,今日玩的开心否?”
梁谓扯着唇角,道:“自是十二分的欢喜,阿媛我们若是以后还能回到京师,我们去莳花苑逛逛可好?”
“自然是,让我们也去这烟花柳巷之地转上一圈。”沈禾姝眉目间满是期待。
在此期间,魏元聿一句话都没插上。
到了府前,沈禾姝下车时,魏元聿将自己的胳膊伸到她面前。
沈禾姝直接越过他,没有扶任何东西,下了车。
三人进了府,镜月着急忙慌来报,道:“王妃,五小姐来府中了,您快去漪澜阁看看。”
沈禾姝讶道:“娇儿来这儿作甚?”
镜月焦急道:“王妃还是别问了,先去看看吧。”
沈禾姝带着梁谓急匆匆地朝漪澜阁去,魏元聿也偷偷跟了上去。
进了偏房中,沈禾姝就看见坐在矮凳上的沈禾娇。
她快步过去,坐在沈禾娇身旁,柔声道:“娇儿,你不是还在禁闭期吗?怎的跑到阿姐这儿来了?”
沈禾娇一下扑在沈禾姝怀里,道:“阿姐,你明日就要起身前往漠北了吗?我舍不得你,就偷溜出府了。”
“娇儿,你这样跑出来,父亲若是发现了,可是要打断你的腿的。”沈禾姝拧眉道。
沈禾娇直起身子,神色坚定,道:“阿姐我不怕,我不想我们分隔两地。要不你就让我跟你去漠北如何?”
沈禾姝面色大变,厉道:“沈禾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沈禾娇道:“阿姐,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只是想去漠北报效家国。你若是不信,你可以考我军书,我全都记住了。”
沈禾姝站起来,道:“不可能,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去参军的。今夜就先住下,明日一早就给我回沈府。”
沈禾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阿姐,是你说过会支持我做将军,为何现在却将我往家中推?”
沈禾娇又道:“我自小就有一个将军梦,可家中人都不支持我。说我一个女儿家家,只需做好绣工,学会相夫教子,如何讨好未来夫君的欢心。”
她歇斯底里道:“可从没有一个人说,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阿姐,你说我何时才能做自己?”
沈禾姝背着身子,肩膀一直在抖着。
她被沈禾娇这几句话打动了,她一直想要自己的妹妹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她却忽略了沈禾娇心中真正想要的,她一直都没有将沈禾姝当一个大人来看。
她抬手擦干泪,将沈禾娇扶起来。道:“进了军营,你就不再是那个任性的娇小姐,你真的不怕吃苦?”
沈禾娇眸中的的坚定未动摇半分,笑道:“我既然都出来了,那就是已做好了要吃苦的准备。”
沈禾姝最后嘱咐道:“好,我们明日一起去。倘若你之后不想在军营待了,阿姐也无能为力。”
沈禾娇脸上的笑意蔓延开,跳起来道:“阿姐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我之后要做一名将军!”
沈禾姝宠溺地看着面前蹦蹦跳跳的人,“你慢些,小心崴到脚,怎的一直都是这样毛毛躁躁的。”
魏元聿听到里面没了剑拔弩张的声音,嘴角弯着,悄悄出了漪澜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