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前一晚，陶梦杰就把手机发到了大家手上，方便大家查资料和看成绩，虽然……她不发也不影响，班上很多人压根就不交手机。

教室陷入短暂的安静，人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手机。

蓝天欢点开成绩之前本来还有些焦虑，也有些期待，但小程序加载的那几秒，她看着空白的手机页面，突然就释然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哪有人能一把就逆袭的，她这么多年没学这些东西，只要不比开学考更差就谢天谢地了。

手机画面忽的有了颜色，花花绿绿的数字映入眼帘。

“哇！”蓝天欢惊呼出声，“我数学竟然考了86！还差四分就及格了诶！啊啊啊啊啊！”

岑琰转过头来看她：“真的吗？那太好了！”

蓝天欢第一反应是惊讶：“难得，你竟然这个时候会在教室！”

岑琰笑道：“我想今天可能要看成绩或者大家要看电影什么的，我就早点回来了。”

蓝天欢和岑琰之间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她索性走过去蹲在岑琰旁边：“我跟你说，我的数学真的马上要及格了！！”

“太棒了，下次说不定就能考上100分了！”岑琰很为她开心。

“你数学多少分啊？”蓝天欢很是好奇。

“142，”岑琰谦虚道，“这次的题恰好我会做的比较多吧。”

“好厉害！！！”蓝天欢激动地抓着她的手，拼命摇晃。

“但这次英语应该是所有科当中最难的了，我觉得比开学考还难。”岑琰很是忧愁地讲，“我才109，这下完蛋了。”

好些人也围过来，附和岑琰的话。

“英语真的很难！”

“听完听力我就知道完蛋了，当时就计划好怎么在温小雨面前认怂了。”

“我连120都没上，完蛋了呀！”

无不忧心忡忡，恨不得以头抢地。

“没事的，没事的，”李雪笑的比哭还难看，“我知道我考得再差，也会有大佬比我考得好的，比如——”

默契的眼神望向蓝天欢。

蓝天欢站起来，默默后脑勺，无奈地笑笑。

学了那么多年英语，要是被这点高中题干趴下，那得是轰动全国的教学事故了，恐怕得造出个天欢元年出来。

贺淮先走过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和失落，走近时带上笑容：“欢欢，你英语多少分？”

蓝天欢看看她，再看看大家：“148.”

接下来果不其然是一阵绵延不绝、哀转久绝、余音绕梁、感天动地、经久不衰的“哇声”，哇的长度，代表了大家惊叹的程度。

贺淮先眼中的羡慕溢于言表，朝她伸出手：“我想看看英语答案可以吗？”

蓝天欢迟疑道：“诶，答案老师好像还没给我们，对吧，玲姐？”

薛玲就站在贺淮先身后，她抬起的脸有些苍白，躲在一片阴影下。

贺淮先侧身，柔和的夕阳得以打在薛玲脸上，找回了血色，也打开了她失神的眼睛。

“额……”薛玲匆忙地摇头，“还、还没。”

蓝天欢一脸的“我就说吧”，对贺淮先道：“还没拿到手呢。”

贺淮先哑然失笑：“借我看看你的卷子，那就是标准答案了。”

这倒不稀奇，上辈子蓝天欢的英语成绩或许没有变态到成为标准答案，但她的卷子也经常作为参考答案被借走，于是她也没说什么，到自己抽屉里翻了翻，掏出英语卷子。

“给你吧。”

她的卷子被拿走了，人潮也跟着散了，只有薛玲还呆呆地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嘉李也是，手机也不玩了，电影也不看了，揪着试卷一角不知道发什么呆。

“喂，喂喂喂！”蓝天欢对她道，“魂归来兮！”

江嘉李哼了一声，冷眼看着她：“第一，我不是拽，我是愤怒。第二，我不叫喂！”

蓝天欢笑得捂着肚子爬不起来。

“在笑什么呀，这么开心？”

姚聪抱着手账本走过来。

“快，趁今天有时间，我们互相看看手账本！”

江嘉李头都不抬地仰视她：“这么闲？看来考得不错哦，大学霸。”

“呵呵，”姚聪搓了搓双臂，对蓝天欢道，“她还真是喜欢阴阳怪气哈。”

蓝天欢道：“李狗就是这样的，没办法。”

江嘉李道：“报警抓我吧。”

“……”

蓝天欢和姚聪对视一眼：“神经。”

一看起手账本，这帮人就跟小学门口围坐着介绍自家孩子多么优秀的家长一样，手账本传来传去，乐不可支。鹤立鸡群天团再一次聚到了一起，传阅彼此的手账本。

蓝天欢专门拿了另一个本子专门复刻自己的手账本，一比一还原，也不知道这么白忙活一场有什么用。或许是不希望这个时空的姚聪想要看她手账的时候空手而归吧。

此刻在蓝天欢手里的，是贺淮先的手账本，扉页上写着：

“跟随一切正向、积极的事物。”

" Towards the sun. "

蓝天欢对这两句话还有印象，很符合贺淮先这个人的行事作风，永远追求美好，赞颂阳光。

她欲翻开下一页时，薄薄的纸张“刺啦”，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蓝天欢张大嘴愣在原地，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抬头，正对上贺淮先的视线。

“对不起！”蓝天欢拖长了尾音，“我只是想翻下一页的，不知道怎么就撕到了！真的很抱歉！”

贺淮先平静地安慰她：“没事，小事一桩。”她接过本子看了看，“只是一点点，用胶带粘上就好了。”

周行润和姚聪也来安慰蓝天欢，她有些过意不去，东一句西一句地碎碎念着，嘴里很是忙碌：“可能是你这本子太好看了，这两句话也写得太好了，太完美了，我这种山猪吃不了细糠，跟完美的东西总是有点犯冲，这完美的东西到了我手里，就变得脆弱了……”

姚聪拍拍她：“说归说，但完美的事物本来就是脆弱的，你这个逻辑说不通，用来道歉可太没诚意了。”

蓝天欢知道姚聪是逗她玩呢，旋即回了个鬼脸。

贺淮先也想减轻她的罪恶感，另起话头：“下次考英语之前我就抱着这个本子，蹭蹭你的学气。”

蓝天欢仰起笑脸：“可以直接来抱我呀！”

周行润立马抱住她的手：“我先来！”

姚聪站在她身后，抱住她的头：“我也来！”

贺淮先眼疾手快抓住她剩下的胳膊：“我也来！”

江嘉李满脸无语地看着她们：“有病吧……”说完话锋一转，“你们都占了位置，不给我留一点，害不害臊啊真的是。”

她站起来，端详了半天，用手比着：“我只有放在你脖子上了。”

这双蠢蠢欲动的手抵达目标之前，蓝天欢咬牙切齿道：“你敢！”

江嘉李无奈地收回了手。

转而蹲了下去。

蓝天欢闭上眼，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放、开、我、的、脚、踝！”

江嘉李灰溜溜地爬起来，拍了拍手：“算了，我等下一趟车。”

蓝天欢回以白眼。

周行润靠在蓝天欢的肩膀上：“欢欢，你怎么这么厉害呢，早读的时候口音也好纯正啊，是美式还是英式啊，我分不清楚，但是很羡慕。”

“嗯……我以前说美式，后来喜欢英式了，不过一开始学的比较难忘，所以现在一下子让我张嘴的话我可能还会冒出美式来吧。”蓝天欢叹了口气，“英语好有什么用啊，英语再好也只能考这么点总分，我还羡慕你们呢。”

周行润道：“也对，凡事有好也就有坏。那你可以这么想啊，虽然你的数学可能落下的比较多，但你的英语已臻化境，我们学英语的时间你都可以省下来学数学了呀，你看，老天还是公平的。”

蓝天欢捂着眼睛假哭：“呜呜，谢谢周周，你说到了我的心坎上，被你安慰到了。”

周行润道：“我说的可是真话，并不只是安慰哦，你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嗯！”

蓝天欢对越来越好的期待，原本放置在很远的地方，可第二天她看到排名的时候，却发现那么远那么远的东西，竟然一瞬间近在咫尺了。

周六早自习，她看着白板上自己年级17的排名，心中五味杂陈。

爬了很久的山，第一次爬到半山腰，林间云雾开，呼吸到凉爽清新的空气，看到日出东方的金顶，此时此刻，她就是这样的感觉。

明明她活了二十七年了，有过成功也有过失败，早就从容不迫了，可为何此刻还是眼眶温热？

或许是高中的日子，太黑太苦了，能见到阳光，就要感激涕零的。

她很快调整好状态，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进步主要来自于哪里。

“哦，原来是因为文综啊，有210了。”她喃喃自语。

上辈子平时的卷子她文综估计都没上过190，常年在160、170徘徊，看来多活的这些年，在文科摸索的这些年，的确是有收获的。

周围的人并没有注意她在说什么，注意力都去讨论这次的第一名了。

“第一名又换人了。”

“意料之中啦，她考第一也算实至名归，毕竟上次就是第三。而且江嘉李这次虽然不是第一，但考得也挺好的。”

蓝天欢问：“第一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