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造筹码?”
黄杨二人没听明白,两脸疑惑地望向江迟喻。
“你们能确定冲鹰说的那个鹰钩鼻和乌娘接触的那个是同一个吗?”
刘杨点点头。
“是同一个,特征都对得上,连代号都一样,叫黑松。”
江迟喻闻言再次确信自己的那个法子可行,不过她毕竟不了解更多关窍,还是得看看他们如何想。
“我有个法子,你们听听可不可行?”
“江小姐请说。”
“让乌娘假装怀孕,放出风去,引黑松上钩。”
此言一出,黄杨率先表示不解。
“可是乌娘没有怀孕啊?为何黑松知道她怀孕就会上钩?”
刘杨却是细细思索了一番,觉得此计甚妙。
“被阉了的男子,最渴望的自然是子嗣,他们‘砂云军’都是无妻无子的死士,出了问题乌娘肚子里这个,他必定没有其他子嗣了!”
黄杨听明白了,但他还是不觉得可行。
“那也不好说啊,那黑松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玷污的女子必定不止乌娘一人,其他人也不一定没有怀孕啊?”
黄杨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可这与他们的计谋并不冲突。
“我们只需要以乌娘有孕为饵,让谣言传到黑松耳朵里就是了,又不费什么力气。”
刘杨耐心解释。
“要是黑松上钩,那自然是好,若是他不在意,咱们也不亏。”
江迟喻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帮他补充。
“江小姐聪慧,反正横竖我们也不吃亏!”
黄杨被他二人说服,看他们笑得如同老狐狸一般,不禁打了个寒战,还好自己和他们是一伙的,不然指不定被耍成什么样呢。
“我这就把乌娘怀孕的消息散出去,他们必定能知晓,接下来就只需要等着了。”
江迟喻看他们神色带喜,状似随口一问。
“干你们这一行的,应当有将功折罪一说?”
黄杨点点头,大人赏罚分明,允许他们犯错,自然也是要立功来抵。
“毕竟是以乌娘为饵,她须得以身入局。若是抓住了黑松,乌娘的罪过可否抵消些许?”
江迟喻这一问,倒是把他们都问住了。
从始至终乌娘的确无辜,可出大树也的确是因她给了药而死。
“这个,我们不能保证,得大人来抉择。”
刘杨聪明地将事情推到了还在昏迷的贺纪身上。
“对,对,还是等大人醒了,江小姐亲自问问大人吧!”
黄杨有样学样,反正他们底下人是回答不了这个问题的。
江迟喻也没继续深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拿起筷子夹菜。
“那再说吧,先吃饭。”
贺纪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若是同他好好说说,应当可以为乌娘减些罪行吧。
似是看出来江迟喻心中所想,黄杨又补了一句。
“这法子是江小姐想到的,若当真抓到了黑松这一号重要人物,大人醒了,我们也会替小姐陈情的。”
说罢,他还碰了碰一旁的刘杨。
刘杨无奈点了点头。
“是,是,总得等人真的抓到再说。”
霜州,宁城,清水镇。
双林镇离同林距离不近,纵使青杨日夜赶路,也无法在三日里抵达。
他将跑了一天的马栓在一侧,让小二送了几斤干草,自己便进了客栈。
天色将晚,星夜驰骋他受的了,马却受不了了,今夜在此住一晚吧。
“公子且先在大堂里头吃点东西,上头的房间很快收拾出来。”
料想应当是这镇子近日有什么活动,连这个不起眼客栈都空房都紧俏得很,他方才一问,竟只有一间房了。
“先上菜,尽快收拾。”
“是,是,马上马上。”
青杨一身肃杀之气,腰上还别着把刀,一看就不是惹得起的人。
“掌柜的,哪还有房啊,收拾哪间给那位住啊?”
小二送完了茶水,一脸疑惑地跟上掌柜。
“自然是有的,二楼第三间,今日打尖的钱还没给呢,把她东西搬出来,这房不就空出来了!”
二楼第三间,小二想了片刻,哦,是那个一身穷酸样还神神叨叨的道姑啊。
“高,还是掌柜的您厉害,我马上上去收拾!”
青杨在堂中一边吃饭,一边习惯性地观察着进来的客人。
大部分都是做买卖的,想必都是趁着热闹来赚一波。
看样子无甚奇怪之人,他低头夹菜,一道举着卦幡的身影进了客栈。
那人没在大堂多留,提步便要往二楼去,被眼尖的小二叫住。
“诶,诶,那道姑,你等等!”
卦幡一顿,转过身来,疑惑地看向叫住她的小二。
“你叫我?”
“是,这位贵客,您的东西我们都收好放在货台里间了,您跟我过来拿吧。”
卦幡一挥,语气中明显有着不可置信。
“你动我的东西,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
她声音有些大,很快吸引了周围几桌客人的视线。
一旁的掌柜见势不妙,赶忙过来,将她拉到一侧,同她说明了情况。
今日的钱没交,这房就没给她留。
掌柜的还说,自己能留着她的东西多放一日已是仁慈,让她拿了东西赶紧走。
说得看似低声下气,实则趾高气昂。
这看人下菜碟的神情惹人作呕,可偏偏他遇上的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
“你凭什么说我不住了,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好没道理的店家!”
声音一点不轻,反而故意放大,卦幡也一抖一抖的,彰显出主人的怒气。
“你都不付钱,我们店凭什么让你住!”
看着她一副要闹大的样子,掌柜也不装了,说得自己最在理。
“我住的第一日就交了三日的钱,今日才第三日呢!”
掌柜被她一噎,很快又反应过来。
“日子是第三日,可过夜是第四日了,你没给钱就是不给住!”
卦幡被气头上的主人一挥,这下彻底让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包括正在低头吃饭的青杨。
“我早上出门的时候不同我讲,现在还随便动客人的物件!”
她愤愤转过身来。
“大家伙评评理,客栈的人随便动咱们的物件,少了什么贵重东西,他们是不是得负责!”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附和她的话,把掌柜的气得脸色铁青。
“莫要在这里血口喷人!你个穷酸鬼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值得我惦记!”
“那就是说,要是个有钱的客人,你就惦记他的东西喽!”
“你!”
掌柜被气得不行,扫视大堂上一堆看热闹的人,他忍了忍脾气,将那破包袱往地上一摔。
“好男不跟女斗,带着你的破东西滚出去!”
那包袱落在地上发出好大一身响,东西也散了一地。
“我的草药!天杀的,你王八蛋!”
眼看着本来分包装好的草药被他随意一丢全都混在一起,那人也忍不住,卦幡一丢,冲过去就要给掌柜一巴掌。
卦幡?草药?女子?
本来只是当个热闹看的青杨突然反应过来,这几项都符合江迟喻同她说的蒲大夫的特征。
还有,她声音的确是大。
难道真是她,青杨坐不住了,在店小二把她推出门外的时候起身追了过去。
蒲地蓝一手举着卦幡,一手背着包袱,气得想要去报官。
不过是听闻这里有赶集,必定人多才来摆摊,没曾想竟碰上这样恶劣的人。
她朝着客栈和那群耀武扬威地小二唾了一口,转身欲走,却被一人声喊住。
“敢问姑娘可是姓蒲?”
她只当没听见,脚步不停,这店里的没一个好东西。
“姑娘等等!”
青杨追上去拦在她面前。
“冒昧发问,姑娘可是蒲大夫?”
蒲地蓝一脸戒备地看着他,这人她也没见过啊。
看她这模样,青杨便知道自己找对人了,竟在宁城就找到了这位蒲大夫。
“蒲大夫月前可曾在双林镇替一位公子诊治过,现那公子旧伤复发,想请大夫过去再看一看!”
青杨一口气说完,表情焦急,话里倒是真诚。
蒲地蓝也想起来当初江迟喻一行,她们出手最大方,想不记住都不行。
“诊金不是问题!”
青杨看她面色犹豫,又想起客栈的钱财之争,以为她囊中羞涩,故以钱财诱之。
“钱不钱的,都好说,人在哪?”
确定此人不是耍她之后,蒲地蓝自然不会放过白白上门的生意。
“沉州,同林县。”
“沉州?”
她还以为就在附近呢,这也有点太远了,她有点犹豫。
“病人病情紧急,听闻蒲大夫宅心仁厚,医术高明,想必不会拒绝。”
他这么一夸,蒲地蓝还真没法拒绝了。
毕竟在这霜州晃荡了这些日子,不仅没开几单,还赔出去不少钱,那群不识货的人还老是叫她道姑!
难得又有贵客上门,还是回头客,当真是拒绝不了啊。
“好,那我就跟你走这一趟!”
看她应下,青杨也是一脸高兴,藏在身后的绳子被他重新塞回袖口中。
这样也好,省了他绑人的功夫。
“病人昏迷了几日,如今不知是何情况,明日一早就出发。”
“明早,会不会有些太赶了?”
蒲地蓝最讨厌早起了,还得赶路。
青杨自觉脾气已经耗尽,到底还是挤出了几个字。
“病人病情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