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不对，你应该知道……没错、没错……联盟怪胎们预谋已久……为了掌控天启……”

亨利的脸涨得通红，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可也只是徒劳的张了张口，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那些单词好像堵住了他的肺，让他难以呼吸。

巴里看得胆颤心惊，虽说今晚早些时候他体会过灵异附身的感觉，但不管是死侠还是罗宾都没有恶意，现在有亨利的对比，巴里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出神秘侧的危险。

这就是刚刚提到的不能说，罗宾躲藏在阴影里，他观察着亨利的表现。

能做到这种效果，普通的法师和恶魔都很难企及，对亨利下咒的恶魔绝非泛泛之辈。

罗宾思索着，他或许能够解除这份诅咒。

但达米安已经有了一个更加具体大胆的猜测。

“所以，拉斯·奥·古的死也与这件事有关。”

亨利脸上的血色完全消失，显然达米安猜对了。

达米安叹了口气，觉得事情重新联系起来，一切谜底都铺设在蝙蝠侠那套资料里。

在蝙蝠电脑的记述中，那名囚犯曾透露他与奥·古之间的联系，称拉斯·奥·古为重造人世的首选——这也是刺客大师数百年来的目标，联盟的追随者大多这么说的。

13年前，蝙蝠侠对于拉斯的最后一条记录里，不甚详细的记录了刺客大师的衰亡。

那时拉斯带领亲卫来到哥谭，他曾想邀请蝙蝠侠参与联盟的救世计划，就像布鲁斯·韦恩在联盟学习时那样。

对彼时的情况而言，这很正常，联盟和蝙蝠侠的关系本就暧昧。达米安记得，在他小时候，祖父也曾抱着类似的野望前往哥谭。

然后不出意外的被父亲拒绝，并要求离开哥谭。

这个世界也是如此，蝙蝠侠再次拒绝后，拉斯承诺联盟很快就会离开，但两天后，他就死于爆炸，当蝙蝠侠赶到时，现场除了火光什么也没有留下。

包括刺客首领的尸体。

拉斯因何而来，又因何而死？

如果囚犯是恶魔的话，那事情就明晰了。

恶魔之首（刺客大师）接触到了真正的恶魔，并因此丧命。

不管拉斯死前看到了什么，下达了什么命令，刺客联盟都远离了哥谭。

直到三年之后。

「记录401：3月……死了……痕迹……她恨……」

那就是刺客联盟重返哥谭的时间，在销声匿迹三年之久后，他们没有任何缘由地刺杀了一个与拉斯·奥·古有关的囚犯。

蝙蝠侠的记录证明，塔利亚出手了。

塔利亚烧掉了罪犯的牢房，连也尸体毁坏得面目全非。这与她一贯的风格不符，塔利亚也许作风残酷，但绝不嗜虐。

如非是必要之举，那么就只能是塔利亚在宣泄愤怒。

现在看来，可能二者皆有。

十年前出现在那里的，不仅是塔利亚和伪装成人类的恶魔，还有那个会毁灭世界的的恶魔之子。

以及亨利·杰克逊，这个胆小又迷信的恶魔信徒。

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们都汇聚于此？

恶魔之子，达米安在心中深深叹气，当然是恶魔之子，这个平行世界的性转渡鸦。

诅咒让亨利无法说出有关恶魔之子的信息，达米安只能用熟悉的名字来暂时指代他。

而且，既然这个世界的钢骨和罗宾都发生了变化，那渡鸦有所改变也是正常的。

刚刚，亨利在口不择言时，提到了联盟的欺瞒和幌子，言下之意十分明确，不管联盟最后有没有得到恶魔之子，塔利亚都用另一个孩子作为代替，用来隐瞒恶魔之子真正的下落。

至于隐瞒的对象，不论如何，亨利都是其中之一。

从他对联盟的态度看，比起真正的忠诚成员，亨利更像是某种因利而来的俘虏，这在联盟中也不罕见。

达米安四岁就学会了如何辨别怀有二心的仆人。

所以他一有机会，就将孩子偷到了大都会。

达米安直觉推测，那个孩子的年龄大致在十三岁，与他自己同龄。就像他在飞机上感受到的那两个不详的十三一样。

十三年前，恶魔之子降世。正对得上拉斯死亡的时间，毕竟达米安的祖父虽然想洗涤罪恶的世界，可并不想真正毁灭它，但人类世界对恶魔而言显然并不重要。

二者之间产生矛盾，实在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事实如此，却让达米安感觉到微妙的荒唐，虽然联盟一直如此宣扬，但这次竟然真的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救世主，还是在蝙蝠侠的城市里。

如果上帝真的存在，那她一定笑得开怀。

达米安扣扣耳机，示意钢骨和巴里，之后再详谈这个话题。

钢骨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他的金属面甲上看不出表情，但在找到亨利之前，钢骨已经将巴里电脑里的内容在脑海中做了备份。

达米安相信他也有所察觉。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问题：

“莱克斯·卢瑟与恶魔之间有什么联系？”

没错，亨利将那孩子带到大都会这件事本身，就是出自莱克斯集团的委托，达米安确信联盟默许了亨利的背叛，以亨利的身手，除非整个南达尔巴特的联盟基地都被夷为平地，否则他根本走不出联盟大门外的沙漠。

就算有卢瑟的帮助也不例外。

我早该想到的，达米安想：这个世界的莱克斯甚至有头发，他肯定比平常更有问题。

也许在这个世界，他不是人类至上主义。

“他……嗯……他与——呃啊啊啊！！”

亨利在达米安威胁的视线下支支吾吾，但他的话几乎立刻被惨叫代替。

巴里立刻上前去，想要帮助他平息下来，可亨利只是肌肉抽搐着，在剧痛中晕了过去。

钢骨扫描着亨利的体征：“没有生命危险。”

“和之前那次对比？”达米安也走到亨利身边蹲下，掀开他的眼皮。

“一样。”

说明这也是在诅咒的范围。

很好，卢瑟竟然和恶魔之子一个待遇。

不过这也让达米安想起亨利那连篇谎话中的一句：是你雇佣的我，就在上周，三倍薪水，提前支付一半佣金……付款人是你父亲……

达米安记得清楚，他追溯过亨利的资金流，就在黑零事件之前，有一大笔收益来自哥谭的匿名账户。

付款理由也非常简单，只有一个单词：

BATSON

达米安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对他自己的隐喻。

现在看，那个“你”指的不是达米安，但肯定也不是卢瑟，虽然他是真正的委托人。但如果“你”指的是恶魔之子，那么后面的父亲指的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是的，在哥谭黑暗的世界里，只有一个恶魔的象征。

复仇，黑暗，蝙蝠侠。

微妙的再次转向了照片中的画面，布鲁斯·韦恩、莱克斯·卢瑟和刺客联盟。

而亨利已经彻底的晕厥过去，无法依靠他的反应来判断蝙蝠侠是否也在诅咒的范围。

巴里将手放在膝盖上，有些沮丧地问：“现在该怎么办？”

他由衷希望达米安不要说出什么无情的审讯手法。

“关进地牢，再等他醒过来。”

“……等他醒过来？”

达米安和钢骨不约而同的说。

巴里放心地笑了：“是啊，真是默契的好提议。但是我们没有地牢，达米安，所以不行。”

罗宾的金币浮在他面前，示意他们看过来，然后它贴到亨利的额头上。

在一阵寂静之后，金币倏得被弹了出去，滚在地上。

“罗宾！”达米安伸手按住金币，捏进手里，他环视四周，想要找到罗宾的踪迹。

巴里探起上半身，也向着那个方向望去，钢骨则是立刻去看罗宾藏身的背包。

就在他们三人分神之际，亨利的身体从地上弹起。

“他们想要的是……真正的天启……大种姓已经失败了……他召来了骑士……我、我不能……”

那不是亨利的声音，在沙哑的嗓音里掺杂着少年的高音。

那是罗宾。

巴里立刻反应过来，当初布兰德也曾如此附身在他身上。

“天啊，罗宾！拜托，下次干这个之前和我们说一声——”他想拥抱一下罗宾，但亨利的身体又让他难以下手。

亨利的脸上扭曲着，罗宾挣扎而急速的说：“那个孩子…… 巴特森……他的名字是巴特森……威廉·巴特森……”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停止了，亨利脸上一片空白，然后倒了下去。

达米安还死死握着那枚金币，他耳边回荡着罗宾的声音，忽然感受到手背上传来压力。

他面前空无一人，但是达米安知道罗宾就在那里，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格外安心。

那就是罗宾的魔力吗？

罗宾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敲击：

我尝试过，无法解除诅咒，但我可以，暂时附身，记忆，不完整，战争，很残酷，你妈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

重力消失了几秒，几乎让达米安心惊肉跳。

然后罗宾重新写道：

去找，孩子。

知道，一切。

我，休息。

身体，拜托。

达米安下意识翻开手掌，想要抓到罗宾无形的身体，那枚金币掉在地面上，无人拾起。

“不。”他的声音恍若耳语。

不知何时，巴里已经站在他身后，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达米安。”他喊道：“发生什么事了？”

大米安不知如何说起：“他——罗宾——”

“他回到了身体上吗？”钢骨在窗边问：“行李比之前重了21克……那是灵魂的重量，不对吗？”

他在达米安的视线下缓缓放低了声音：“我谷歌的。”

“是的！”达米安反应过来，恶狠狠地说：“混蛋格雷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