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几乎是撞进校长室的。
——为什么说“几乎”？
——因为他实际上撞到了正要离开校长室的某人身上。
他的脑袋磕上了某人的肩膀，反射性往后仰的时候又被后面海格的肚子顶了一把，然后被迫重新贴了上去。
那是一具温热有弹性的、硬邦邦的身体。
那是西弗勒斯·斯内普。
被连着两次撞击（尤其第二次还包括一位混血巨人，虽然是无意识的）撞了个趔趄的魔药学教授皱眉怒视某个本应该出现在礼堂安安分分吃早餐的学生：“你为什么总能出现在你不该出现的地方，波特！”
他的学生揉着鼻子，磕磕绊绊地回答他：“对、对不起，教授，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全程带着一种看起来傻乎乎又有点诡异的、仿佛是害羞般的红晕。
被二连撞的怒气莫名就散了，斯内普打量了他一会儿，勾起嘴角：“为你冒冒失失冲撞教授，格兰芬多扣5分。所以，你为什么和海格教授出现在这里？”
或许是扣分起到了一些警醒作用，总之哈利现在能流畅说话了：“我和海格发现了一些事情，我想要见邓布利多校长，他得知道。”
“进来吧，都进来。”倚在门口、津津有味地看了这个小闹剧全程的沃德回头看了眼邓布利多，对三个人说。
“非常有趣。”听完哈利的讲述，老校长这么评价道。
“西里斯不久前才给我带回了我的一位老朋友的消息。他告诉我，骨-肉-血是极隐秘的活体炼金公式。尤其是血，这是三者中作用最神秘的，据说直接关系着炼金产物在魔力、灵魂、□□三方面的特性。”
“我猜，汤姆即将或者已经拥有了一具肉身。”老校长耸了耸肩，他看起来并不紧张，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很好地安抚了办公室内除了他和沃德之外的其他人，尤其是哈利。
“遗憾的是，我对如尼纹蛇的特性了解不多。不过我曾经教过的一名学生是位可敬的神奇动物学家，或许他可以给我一些帮助——”邓布利多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左手边的抽屉，但原本靠窗站着的沃德上前一步制止了他。
“我以为你知道，你那位曾经的学生已经退休了，退休很多年，阿不思。”沃德用一种听起来完全是在为他人考虑的语气说：“没有人希望在退休后还被打扰。”
他又朝哈利的方向努了努嘴：“而现在你办公室里就有一位蛇佬腔，虽然他只是像个傻瓜一样呆站着，但不可否认，他是个讨蛇喜欢的蛇佬腔。这是他不多的一点好处。”
哈利对着沃德教授微笑点头，只当这是这位永远看他不顺眼的教授的衷心赞美。
邓布利多看起来被沃德说服了，他关上了抽屉，打量起那条被哈利捧在手里的蛇——看起来非常安静，只有尾巴在小幅度、有节奏地晃动。
“说起来，这小家伙比我想象的要小得多。我印象里的如尼纹蛇光脑袋就和巫师差不多大了。它主动缩小了自己？”邓布利多饶有兴趣地问。
“小家伙……”哈利尴尬地重复了一遍，“是我对他用了缩小咒。他们——这条蛇的三个脑袋，告诉我如尼纹蛇天生亲近魔力，用缩小咒并不会伤害他们。”
他在校长鼓励的目光中走下台阶，把那条只有他掌心大小的、睡得吹起了泡泡的三头蛇放在了中间的空地上，然后他解除了缩小咒。
一条大约有五米长、橘黄色带着黑色斑纹的大蛇慢慢盘起了身体，三个脑袋在恢复原形的过程中因为碰撞而苏醒过来，径自嘶嘶嘶地交流起来。
“我没有睡醒。”中间的脑袋把自己重新磕回了地板上。
“我觉得我们在缩小状态下恢复得更快一点。小不点，你的咒语还挺厉害，我们一般没法变这么小。”左边的脑袋若有所思。
“你把我吵醒，不会是为了让我听旁边这两个傻子哔哔的吧？”右边的脑袋对着哈利虎视眈眈，他张嘴露出了自己的毒牙，然后他的上下颚就被迫贴在了一起——旁边的黑漆漆朝他扔了个不知名咒语。
“他们醒了。”哈利这么告诉另外几人，他一点不打算翻译这三个蛇脑袋的废话。
“能否请他们介绍下自己呢？”邓布利多和善地问。
哈利辨认了一会儿嘶嘶声，他的表情从认真转为无语：“他们说自己来自非洲。左边脑袋说他们在非洲过了5个雨季，中间脑袋说只有3个，右边脑袋说是7个。但他们一致同意自己还是条幼蛇——他们坚持自己还没长大，需要得到妥帖的照顾……”
“他们还记得自己具体是什么时候被人取走了血液吗？”
“关于这件事，他们的意见一致。”哈利听了一会儿，说：“在海格发现他们的时候，距离他们被取血已经过了7个白天7个夜晚。他们说他们靠装死才给自己留了口气，然后趁着那些巫师搞什么奇怪仪式的时候逃了出去，后来在血快流干的时候碰到了海格和他的补血剂。”
“好吧，右边的脑袋说不是7个白天7个夜晚，是7个白天6个夜晚……嘿！你们就不能统一下意见吗？”
“我是晚上发现他们的。就在平安夜，我记得很清楚。”海格补充说，
“好吧，那我猜是7个白天6个夜晚。总之，圣诞前一周。”哈利默默计算了下，他真的不太想和这三个总是反驳彼此、推翻自己的脑袋较真了。
“这是如尼纹蛇的最大特性。”邓布利多兴致勃勃地看着这条大蛇，“左边的策划者、中间的幻想者和右边的批判者。”
“据说大多数时候，作为批判者的右边脑袋会率先被其他两个一起咬掉。但这样如尼纹蛇就失去了自己重要的攻击方式——它们的毒牙只生长在右边的脑袋里。因此，如尼纹蛇很少有能活很久的。”
“换一句话说，能活长久的如尼纹蛇大多有过蛇之处。”邓布利多意味深长地说。
“没错，这位白胡子巫师是位智者！比我的两个兄弟睿智太多啦。”
如尼纹蛇又开始嘶嘶嘶地交流起来，右边的脑袋用高兴的语调肯定了邓布利多的观点。
“要不是为了你嘴里的毒牙，你早就应该被我们俩咬掉！”左边脑袋动弹了两下。
“就是，结果那群巫师抓我们的时候，你一定用都没有，你是最早被放倒的！”中间脑袋再次强调，“等我们恢复了力气，就先吃掉你。”
“那是因为大部分麻药都打在了我这里！而且咬掉我的话，就没有人在你们策划或者空想的时候填饱我们的肚子，并且给你们两个白痴放哨了！”右边脑袋努力向自己共用身体的两个兄弟展现自己的价值。
“啊——！都怪那群偷血害命的黑巫师！他们迟早会死在我们的毒液上。”中间的脑袋气呼呼地嘶嘶说。
“没错，偷取我们血液的贼必定会付出代价！”左边脑袋肯定说。
“听起来，你们的血和独角兽的血一样带有诅咒？”哈利问，屋内的几人一起看向他。
“我们的血免疫大部分的毒液。”左边脑袋嘶嘶说。
“但是唯独不能免疫我们自己的。”右边脑袋吐了吐信子，他是三个脑袋里最具有攻击性的，“否则这具身体早就只有我一个头脑了！”
“我就说应该趁早把他咬掉！”中间的脑袋招呼另外一个。
他们又开始扭动起来。
哈利给其他人翻译了三个脑袋的话。
“据我所知，如尼纹蛇的毒液并不算剧毒，有不止一种解毒剂可以起到缓解甚至彻底消除毒素的作用。”斯内普说，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三个扭在一起的蛇脑袋，“我不得不说，至今为止，波特的蛇朋友的智力都不是很好。”
“我听到有人说我坏话了！！！”清脆的童声响起，“哈利黑漆漆的共鸣者，是不是又是你在诋毁我！老帽子你怎么能把这样一个坏人分到萨拉的学院~”
哈利才注意到，分院帽最下方接近帽檐的位置，竟然是绣了同色的蛇形纹样的，他有些时日没见到的小蛇就在这些纹路上游动着。
斯内普抽了抽眼角，只当自己听不懂。
“早上好呀，蛇先生。”相比地上纠缠在一起的三个脑袋，哈利更愿意和思路清晰、知识渊博，还会撒娇的小蛇聊天。
“哇哦——这是什么，如尼纹蛇？！”小蛇兴奋地叫起来，“好多年啦！我好多年没见过老乡了！”
“老乡？可你不是创始人的宠物吗？”哈利好奇地问。
“可是萨拉就是在我老家捡到我的呀，那个时候我还是一条三个脑袋的、普普通通的如尼纹蛇，正在为自己的颜色和大家不一样而伤心呢。”
“萨拉说他就喜欢我的绿色，于是我就跟着他走啦~”
地上的三个大脑袋不动了，他们努力抬起些身体，想要去寻找声音的来源，三个脑袋是如出一辙的兴奋：
“天哪！是创建了霍格沃兹的先祖！”左边的脑袋高呼。
“那是我们如尼纹蛇的辉煌！”这是中间的脑袋。
“我们竟然有幸能见到！”右边的脑袋也顾不上反驳了。
“安静些，”小蛇得意而矜持地说，“你们叫得我脑袋都疼起来了。”
“可你们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品种。”哈利难以想象这俩是同族，毕竟小蛇看起来只有一支羽毛笔的大小，而地上的如尼纹蛇——不提也罢。
“有一天我特别困，等睡了一觉醒过来就是这样啦，萨拉说我进化了。”小蛇抖了抖尾巴。
“看起来我们有更好的咨询人选了。”邓布利多微笑着对正沿着打瞌睡的分院帽绕圈子的小蛇说，“蛇先生，你的这位老乡，被一些邪恶的巫师取走了血液，我们猜测他们可能用这些血来炼制一副具有生命力、能容纳灵魂的巫师躯体。”
“呀，那他们真是天才。”小蛇真情实感地夸赞道，他在哈利不理解的目光中解释说，“如尼纹蛇天生亲近魔力，血液不仅能免疫大部分毒素，还是极好的魔力载体，很久以前还有用蛇血来炮制魔杖的。不过很快就没有人会这么做了。”
“为什么呢？”哈利好奇地问。
“当然是因为副作用。”小蛇朝哈利的方向伸了伸尾巴，看起来很想拍哈利的脑袋，“如尼纹蛇本身的毒性不强，血液本身也无毒。但是如果未经许可就使用了如尼纹蛇的血，那如尼纹蛇的毒液对这些人会是无解的。即使砍掉右边的脑袋也没用，所有如尼纹蛇的毒液都会具有这种致死效果。”
“可是谁会提前向一条如尼纹蛇询问能不能用他的血液呢？毕竟蛇佬腔那么稀缺，而且大多数性格都不算好。”小蛇用一种慈祥的目光赞赏地看着哈利，“你不一样，哈利。你的性格和萨拉一样好哦~”
“据说如尼纹蛇的特性是由如尼纹蛇转述给饲养他们的蛇佬腔，然后再由蛇佬腔记录下来的。”斯内普若有所思。
“对哦，谁没点小秘密呢？”小蛇得意地用尾巴尖蹭了蹭脸，哈利猜他是想要模仿邓布利多校长推眼镜的动作。
“难道你们人类会把自己的小秘密弄得满世界都知道吗？”
“看在老乡的份上，”小蛇向下探脑袋，他对那条如尼纹蛇说：“我，作为霍格沃兹众蛇之王，允许你们在霍格沃兹旁边的树林子里住下来，不过你们需要定期提供一些毒液给学校——作为报酬。”
地上的如尼纹蛇高兴地上下移动自己的三个脑袋。
“听起来，汤姆又给自己找了个巨大的弱点。”邓布利多同样愉快地点头，“西弗勒斯，你可以用如尼纹蛇的毒液配置一些毒药吗，我们或许用得到。”
“可以。”斯内普的回答很简短。他快步走下楼梯，对仍在和分院帽上的小蛇窃窃私语的波特：“跟上，波特，你的魔药课要迟到了。”
哈利愣了一下，然后喜笑颜开地跟在魔药学教授的身后离开了校长室。
“真是个美好的早晨，不是吗？”邓布利多自言自语。
“你说的一点不错，阿不思。”沃德主动接话说。
只有一直茫然地看着屋里其他人的海格有些生气地问：“嘿，有人能给我翻译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