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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掊斗折衡(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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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他眼底氤氲一片,不知道是否记起了那张已有些模糊的面孔。

“后来我继位,他做了我的第一位宰相,他的死我原以为是天命难违,可你知道吗,他从小就是围猎中次次夺魁的英雄,那次瘟疫只是简单的时症,而他是唯一丧命的大臣。”萧霖苦笑道,“那是崇宁做的最不干净的一次,她似乎并不在意我的感受,只因为丛选挡了他们的路,他们就轻易要了他的命。那是我第一次发现我的姐姐变得让我不认识了,也是我第一次发现我的信任会害人。”

“他们?”

陈京观敏锐地捕捉到了萧霖话里的重点,萧霖微微点头,“她和苏扬。那时候陈频刚入朝,蒋铎刚入公主府。”

所以,当棋盘上黑白分明时,丛选成了阻碍这场棋局开始的那个人,只要他存在,崇宁和苏扬就没有办法开始这场莫名其妙的较量。对于两个信誓旦旦要一决高下的人,他们不会允许有第三个人扰乱这盘棋。

说来,陈频应当从一开始就知道丛选的死因,可那时的他还对苏扬和萧霖抱有全部信任,他惋惜丛选,却不认为自己是下一个丛选。

事实证明,丛选的死让盘棋开始跳动,陈频的死,让这盘死宣告和局。

陈京观回想起了第一次路过那个府院的时候,那里,也曾经住着陈京观。

“那你现在明白我为何会将他的宅子赐给你了吗?你愿意成为他吗?”

萧霖问着,他第一次有些紧张一个人的回答。

要说如果陈京观不同意,萧霖其实也不该失望,毕竟他在丛选和陈频死后就对这个朝堂失去了所有兴趣,只是陈京观的出现,给了他希望。

萧霖在某种程度就像是廊州的百姓,他们知道陈京观会面对的结局,可他们在赌陈京观会应下他们的请求,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陈京观。

陈京观没有立刻回复萧霖,他向后枕在椅背上,闭上眼,听着鸦雀无声的崇明殿里的一切动静,试图在这里寻找到一丝让他坚持下去的东西。

他听到了自己的呼吸。

在寂静无声的宫殿里,他的呼吸声成了这春日最热烈的声音,他的胸膛起伏,一点一点占领了他意识的最高处。

最后打一场,拼尽全力打一场,然后无怨无悔地死去。

“东亭会先打我们,他们打不过北梁,也不想打北梁。东亭要吞并我们,然后看着北梁自己四分五裂。”

陈京观没有直接回答萧霖的问题,但是萧霖明白了他的选择,他们心照不宣的开始讨论能为这南魏做的最后一点事情。

“朔州是东亭的大本营,他们已经把周边的益州和济州拿下,下一步是遥州,再下一步,就是跨过遥景平原直指阙州。”

萧霖把军报递给陈京观,陈京观想到了刚才那个内侍的话,既然一个内侍都能知道遥景匪患,可见东亭已经有所行动。

“我先去景州,确保他们不会把手伸到阙州。但是我需要您明确一件事情,”陈京观抬眸看着萧霖,“这场仗我们要赢,我们要与北梁结盟,但是北梁不愿意。”

”呵,元衡那个老家伙,这么多年也没放弃过要一统天下的愿望。”

陈京观没说话,虽然陆晁没有告诉他元衡的目的,但是仅凭与元衡短短几次交流,陈京观认得清元衡的野心,这一次是北梁的挑战,同时也是北梁的机遇。

北梁想要拿下南魏,不会有比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更好的手段了。

可笑的是,只要元衡在,北梁就不会乱,他的目的真的可以实现。

“那你打算怎么办?”

陈京观笑着答:“当年父亲与蒋铎争执是否出兵援助东亭,那么今日的北梁依旧会有人争执是否联合南魏。”

萧霖眼角微微抽动,他自然知道陈京观私下里与北梁陆家交好,他不是没有担心过,但是他更愿意相信陈京观。

要说这朝堂还有最后一个爱着南魏的,那必定是陈京观,他与这片故土,互为羁绊。

陈频留给陈京观最深的执念,就是重振南魏。

“陆家会违抗军令?”

陈京观摇头,“陆家父子二人如今全部下狱,兵权不在陆家手上。”

萧霖问,“那你要如何?”

陈京观意味深长地笑了,“我能有平远军,陆家自然也能有自己的私兵,虽说兵力达不到昌安营的水平,可是尚且能够与东亭一战。况且北梁如今是按兵不动,并没有明确表明立场,元衡要的是利益,若让他看到更大的利益,他会让步的。”

萧霖没说话,陈京观走的可以说是一步险棋,他要用战火逼迫元衡出兵,可是没有人知道元衡的底线在哪里,一个能用短短三五年拿下一个国家的人,他心里的谋算细致到每一步。

但是对于南魏而言,这是现阶段最好的办法,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好,就按你说的做。除了你的平远军外,南魏所有守军均听你调遣,虎符崔擎舟会给你,相应的战时招兵也会同步开始。”

陈京观起身给萧霖行礼,随即又站定。

“长公主,会有其他想法吗?”

萧霖没有说话,从他的脸上陈京观看不到答案,但是他知道萧霖心里有答案。

陈京观离开了书房,离开了崇明殿,战时准备的旨意随着他踏出宫门那一刻传遍南魏。

陈京观不知道萧霖与崇宁做了什么交易,也不知道他们进行了多少推诿,他只知道从此刻开始,南魏的命拴在了他陈京观的头颅上。

十年前,陈频与陈京观从同一条路出宫,他接到了出战的旨意,脚步沉重,思绪万千,只是今时不同往日,陈京观背后不再是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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