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

虽说一个圈子有着一个圈子的规则，但万变不离其宗，没有资源，没有人脉，是没办法被这个圈子真正接纳的，只要你有资源有人脉，哪怕你是地地道道的外行、是一滩烂泥，你都能一部戏接着一部戏的导，反之，没有自带的资源和人脉，哪怕你是希区柯克、奥逊威尔斯，你都没有施展抱负的机会。

“如果你真的喜欢导演这个行业，喜欢到非他不可，不考虑其他，那我建议你去名校深造，当然了，如果你觉得自己有天赋，你也可以仗着自己还有点儿家底，死命造，拍些乱七八糟的本子试试水。”云鸽脸上满是认真。

“所以，我想要分块小蛋糕，就一定要成为学院派，和他们抱团玩儿，抱紧老师和同学的大腿，求他们给我口饭吃？”裴勇俊半垂着眼眸，笑的有些自嘲。

“所以？”云鸽表情很平静。

“所以，我得先试试看。”

云鸽轻轻叹了口气，这家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偶尔会喜欢他的坚持，有时又厌烦他不合时宜的顽固。

云鸽举起咖啡杯，轻碰了他的，挑挑眉笑的古怪又狡黠，“那就，祝你成功？”

这一试，就过去了两个月。

那么，裴勇俊首次拍摄成功了吗？

呵，那必然是失败了，不然他现在就不是演员、制作人、企业家裴勇俊了，而是导演裴勇俊。

“明明不久前还对我很客气的用敬语，怎么突然间就这么犀利的抨击我了？裴勇俊撇撇嘴，有些委屈。

“哦~不好意思呢，裴勇俊xi，我还以为我们很熟了，没想到是误会呀。”云鸽好整以暇的靠在副驾驶看着他。

裴勇俊：“……”

裴勇俊很有求生欲的撤回一句话，并试图转移话题。

你一句我一言的，车里的气氛格外和谐，借着说话的间隙，裴勇俊似是不经意地看了旁边好几眼。

他好像在看到她笑脸的一瞬间就懂得了见面的意义，就是你出现在我面前，哪怕说着我不了解的内容，甚至是毫不留情的吐槽我，我也觉得此刻一切都很好，就连一起吹着的冷风都是甜的。

可是，到家后，他就甜不起来了。

他在汉城的房子，是一套中规中矩的公寓，屋子被他打扫的既干净又整洁。

裴勇俊只是带云鸽简单的参观了一下住所，就迫不及待的把人带到影音室，为他第一部作品，找到一个心仪的观众，即使她格外挑剔。

说真的，在观看之前，云鸽就不对裴勇俊这个0.0版本的导演新人抱有希望，可她没想到这电影能这么烂。

新人导演的所谓灵气，她是半点儿没看到，反而是要冲出荧幕的曲高和寡看了很多，叙事单薄，没有对故事内涵的深度探讨，人物塑造太过扁平，角色没有任何的成长，她只看到了一个因为童年创伤走向犯罪道路的男人，主角的所有变化全靠外力推动。

还好他只是试水拍了短片，他要拍长片的话，就不是照进现实的一束光，那完全是光束一夜黑了。

电影播完了，云鸽没有出声，裴勇俊见状也静默不语只是一直盯着她，最后还是云鸽先绷不住打破沉默：“这世上不可能有做任何事情都完美的人存在，失败才是人生常态，不是吗？”

“果然兴趣和职业还是有区别的，你会不会觉得我把自己看的太高了？”裴勇俊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些许的挫败。

拍摄确实比想象中更难，剧本是他主创的，又花重金找了编剧老师润色，组建的小团队是个名不副实的草台班子，不是他到处甩锅，而是，短短两个月，他还不算真正地踏足娱乐圈，就被剧组里大大小小的工作人员狠狠的上了一课，这无疑是一段糟糕的经历。

“人其实很难认识自己，所以，和你的导演生涯告别吧，裴演员~”

“我怎么觉得你在幸灾乐祸？”明明是指责的语气，但说话间却还是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我记得你是处女座吧？”云鸽有些不怀好意的发问。

“是啊，怎么了？”被问得当事人有些莫名。

“不是说，处女座只有在感受到被爱着的时候，才会和人撒娇吗？你干嘛和我撒娇？”

“啊？嗯？！”正在emo的人，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裴勇俊的眼睛瞪的极大，整个人，有一种青天白日被雷劈了一道的呆滞。

裴勇俊霎时之间，唇干舌燥、目瞪口呆、仿佛心都停了几拍，明明心里在想着“完蛋了，完蛋了，她看出来了，啊啊，她这样眉眼带笑问话的样子有点可爱呐。”

可面上却还能保持一本正经、情绪稳定又装模作样的:“我以为我们很熟了，不是吗？”很是熟悉的话术。

云鸽故作恍然的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所以，裴勇俊xi，是那种和任何人变熟悉后都会撒娇的人嘛？”

裴勇俊握紧拳头，紧抿着唇，重重点了点头：“是的，没错，我就是这种人。”

云鸽努力憋笑，憋得脸都要扭曲了，哈哈哈，处女座的男人怎么能这么好笑？这个在她面前怂如狗的社恐人士到底是怎么成为公关界的王牌的？是靠他那副假装没事、假装不在乎的反差可爱吗？

“喂！”恶狠狠的语气，却硬是让云鸽听出了色厉内荏。

“其实不怪你会有想和我撒娇的冲动，其实偶尔，我也会有些恍惚，像每天这样见面、聊天、互相打趣，这些都会让我产生一种错觉，恋爱的错觉。”云鸽凑过去，定定的看着裴勇俊。

裴勇俊喉结动了动，握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清了清喉咙，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我不觉得这是错觉，这是我的感觉在变得清晰而已，那么，你愿意让这个错觉变成现实吗？”

裴勇俊从来都不是会热情回应情感的类型，他更多喜欢用理性去试探或者遮遮掩掩的来表现内心的情感，他的小小纠结，并不是因为不够喜欢，而是因为他对云鸽足够的慎重和认真，他其实比任何人都害怕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破坏了他和云鸽之间好不容易平衡好的关系，更害怕这段感情会变得不完美。

云鸽笑了笑：“我愿意。”

“嗯？”裴勇俊猛地抬头。

“我说，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