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暮色,柏原崇载着云鸽回到他前段时间在塔楼新买的房子。
下了车,他小心翼翼地扶着云鸽走到门口。她的脚踝还缠着绷带,走路时微微蹙眉,却还是对他温柔地笑了笑,这让一旁的柏原崇心里更加内疚,他总有一种是他们导致她受伤,又因为照顾他,耽误了治疗,所以油然产生一种需要负责照顾好她的责任感。于是在得知她是独自一人来日本旅游后,想到她一个人住院修养多有不便,主动提出要照顾她。
他拿出钥匙开门,推门而进的时候,就听到一道惊喜的声音
“崇~你回来了?”
柏原崇和云鸽循声抬头,客厅的灯大亮,布置的格外温馨的客厅里,站着一位脸上带着温暖笑意,气质很可亲的女人。
看到相携着走进来的两人,她明显惊了一下,随即好奇的目光落在云鸽身上。
看到云鸽缠着绷带的脚后,有某种了悟,上前帮忙扶着云鸽坐在沙发上,然后从一旁拿来一个凳子,垫在她脚下,碍手碍脚呆站着的柏原崇在母亲的示意下,有些慌张又木楞的倒了杯水放在小几上。
“这位是?……”柏原崇妈妈眨了眨眼,好奇地打量着不远处正在喝水的云鸽。
“妈,这是云鸽,她,她昨天救了我。”
柏原崇有些局促地解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维护。
知子莫若母,柏原崇妈妈很少见到对什么都很随意的儿子这幅关切的摸样,扫了眼自家这个长的还算过的去的儿子,又看了眼,一举一动很有仪态的云鸽,她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柏原崇妈妈快步走到云鸽身边,握住她的手,对着当事人一顿感谢,“哎呀,真是太感谢你了!崇这孩子总是让人操心,幸好这次有你在。”
云鸽被她突然的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脸颊恰当的泛起淡淡的红晕,状似乖巧的“阿姨,您太客气了,我只是刚好遇到……”
柏原崇妈妈脸上的笑容加深,语气里满是感激:“崇,你可不能这样想,这段时间可要好好照顾人家,云鸽可是救了你半条命呢!”
柏原崇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云鸽身上。她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她水润着的双眸,好似一汪盈盈的春水,柏原崇不由得绽放出一抹笑。
接下来的日子,云鸽就暂时住在柏原崇家里养伤,柏原崇和他妈妈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每天变着花样做各种美食,还时不时拉着她聊天。
云鸽性格活泼开朗,很快就和柏原崇妈妈打成一片。懒洋洋的午后两人常常坐在茶厅,品着下午茶,吃吃小点心,笑声传遍整个屋子。女人聚在一起,能聊的话题多得超出男人的想象。
而那时候的柏原崇一般都会坐在客厅,眼含笑意一边看书,一边听着两人说笑着,只有叫到他名字的时候,才会探头看一眼,然后温声回应她们。
云鸽再次认识到,柏原崇这家伙性格到底有多好。
好到云鸽完全不用和他客气,随意的就像在自己家,就是那种整个人身心的放松,怎么舒服怎么来,形象什么的,完全抛之脑后。
一天夜晚,柏原崇妈妈神秘兮兮地从书房里拿出一个老旧的相册,递给云鸽:“来,给你看看崇小时候的照片,特别有趣!”
云鸽好奇地翻开相册,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泛黄的照片。有柏原崇小时候穿着小西装、一脸严肃的样子,也有他戴着草帽在田野里奔跑的瞬间。云鸽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他小时候长这样啊,怎么这么可爱啊!”
柏原崇妈妈得意地笑了笑,“是啊,别看他现在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小时候可调皮了。”云鸽瞬间竖起耳朵,想听听柏原崇小时候上房揭瓦被痛揍的故事。
每一张照片都曾照亮生活的瞬间,充满着彼时美好的回忆,柏原崇妈妈兴致勃勃的为云鸽讲述每一张照片后的故事,她指着相册最后的一张全家福,语气忽然温柔下来,
“这还是崇上高中的时候,我们一家人拍的,当时说好,每年都要拍一张全家福的,可是后来,大家都忙,时间总是协调不了。”
云鸽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失落,轻轻握住她的手,柏原崇妈妈拍了拍她的手背,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果然还是女孩子贴心,有你陪着,真是太好了。”
晚上,云鸽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浮现柏原崇妈妈看着那张全家福的样子。她挣扎着从浅眠中醒来,瞪大眼睛看着头顶坠着粉色花边的床幔,阿一西,这算什么啊,难道真的和普通人待久了,沾染到他们不合时宜心软的毛病了?想不出个所以然,云鸽忿忿的用自己的小拳头恨恨的捶打着枕头,把它当成害她失眠的家伙,锤死在寂静的黑夜里。
被昨晚突然窜出来的念头干扰的一晚上没睡好的云鸽,在看到洗完澡出来的柏原崇时,瞬间点燃了她名为迁怒的神经,她给了朝她正笑的灿烂的柏原崇一个大大的白眼,迷瞪的转身下楼吃饭,准备把他喜欢吃的烧鱼和茶碗蒸统统吃掉,一口都不给他留。
“怎么了?”柏原崇被瞪得莫名其妙,突然间就给他脸色看,难不成……是那个来了?
柏原崇妈妈看着自家儿子,磨磨唧唧的蹭过来,请她帮云鸽准备一份生姜茶和常用止痛药 。
“你怎么知道?”柏原崇妈妈一脸你有点奇怪哦的表情看着自家儿子。
柏原崇神情扭捏着解释,不是说,女生不舒服的时候,心情会变得阴晴不定吗?云鸽今早的状态完全符合啊。
柏原崇妈妈看了看面色红润,吃得正香的云鸽,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儿子,你想多了。”
“那刚才她为什么瞪我啊?”柏原崇有些委屈。
“也许这孩子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吧。”柏原崇妈妈含蓄地说道,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人生气的事?
云鸽看着柏原崇神情萎靡的啃着桌子上的三明治,觉得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看在这家伙确实把她照顾的很不错的份儿上,她就用心为柏原崇妈妈准备一份礼物吧。
接下来的几天,云鸽开始每天待在自己的房间,柏原崇和妈妈莫名觉得家里安静了许多,有些不习惯。
虽然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韧带受伤,是该好好修养没错,可是,这,不太符合云鸽的性格。
云鸽不知道屋檐下其他人的想法,只是悄悄在房间里作画。她用细腻的笔触勾勒出柏原崇妈妈温柔的笑容,再用柔和的色彩描绘出柏原崇那略带冷峻却又不失柔情的眼眸。画中柏原崇一家人站在阳光下,背景是根据柏原崇妈妈描述的,开满樱花的庭院。
当她把画递给柏原崇妈妈时,看到画的两人都愣住了。
柏原崇在看清画上内容的一瞬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画布上的人都好逼真,只是听妈妈说过而已,居然捕捉到了大家的神韵,甚至连家人常用的配饰和喜欢的颜色都有所体现,真的是太用心了。
相比于柏原崇一味的震惊,柏原崇妈妈看到画的感观则更加复杂,怎么能有这么好的姑娘,把自己随口一句的遗憾,用自己的方式填补完满,她眼眶微红,声音有些哽咽:“这……这真是太贵重了,云鸽,实在是太感谢了。”
这样用心的一幅画,不仅仅是一份珍贵的礼物,更是一份让人感动的心意,更别提画家的功底,让这幅画达到了艺术品的范畴。
“我要把这幅画装潢好,挂到家里最显眼的位置。”柏原崇妈妈看着画,越看越开心,越看越喜欢,一把搂着云鸽,兴奋的宣布。
柏原崇有些恍惚的看着画,他从未想过,自己那张疏离冷冽,高傲冷飒的脸在云鸽的笔下竟能如此柔和,直到妈妈在一旁叫了他几声,才眼睑微垂的遮掩眼眸中复杂的情绪。
“谢谢你,云鸽。”他的声音低沉,但云鸽却感受到他话语中的温柔,像是春日的微风。
柏原崇妈妈摇了摇头,忍不住对着不解风情的儿子嗔怪起来:“崇~,你还真是口是心非呢。明明现在心里很感动啊,为什么非要冷着个脸啊。笑一笑嘛!”
云鸽好整以暇的依偎在柏原崇妈妈的身边,捧哏似的拱火:“就是说啊,我好辛苦准备的礼物呢,居然都换不到柏原君的一个笑脸,好伤心噢。”
柏原崇妈妈不满地说:“就是说啊,来,儿子,笑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柏原崇总觉得自家老妈的口气好像在喊:“来,狗砸,去和姨姨握个爪。”
但乖孩子柏原崇还是别别扭扭的牵起嘴角,笑了笑,可能是因为场合不对?云鸽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不笑还有点儿帅,一笑吧,就显得有点儿傻。
云鸽友情提醒他“不想笑就别笑了,在外面也别笑了,嗯……多少有点儿不太聪明的样子。”
柏原崇朝她飞了一个白眼,冷漠而又叛逆地笑了一下。
“嘶”云鸽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这死人脸,笑起来,有点儿恐怖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