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到底能不能飞过沧海,那得蝴蝶试过了才能知道。
现在,金蝴蝶试过了,他明显不是当爱豆的料,他喜欢更有效率的成功方式,想尽快品尝到成功的滋味,讨厌一层不变的训练。
实在理解不了让二十多人在镜子面前一点一点对齐抬手角度的意义,他觉得每天被公司用言语裹挟着拼命内卷的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人。
所以,很快,他变成了刻苦训练的练习生中的异类,新来的那个金道振是个只想套取练习生补贴的草包的传闻,传遍整个sm。
金道振站在自动贩卖机前,指尖轻点着想喝的饮料,听着隔壁拐角传来关于自己的不实到飘飞的谣言,嘴角微扬,勾起些许不屑的笑。
贩卖机玻璃的倒影里,前一阵子还有些婴儿肥的脸,如今却消瘦俊朗了很多。
虽然处在年轻气盛的年纪,但他并不打算去找这些人的麻烦,他知道这突如其来的诋毁是从何而来,同性之间的杀伤力往往源于嫉妒跟攀比,没错,就是这么朴实无华的原因。
大拇指划过棱角分明的下颌,以前只算得上是清秀可爱的摸样,在经过长时间高强度的训练后,体重骤降,暴瘦后的他抓住生长期的最后一波,长成了一个微笑时可爱,沉着脸冷峻的花美男。
这种有些羞耻,让他哭笑不得的称呼是从女练习生中间传出来的,相对于女性们春心荡漾的调侃,男同胞们倒是有些如临大敌的意味了。
在公司的大家谁不知道李秀满理事,就喜欢漂亮的孩子,直到现在还留有被人们传播的到处都是的:“就该让漂亮的孩子站中间,把其他不好看的孩子也衬托的好看了。”奇葩言论。
但是成为脸赞的金好看,已经在暗地里筹谋着离开这家公司了。
嗯……当然不是因为谣言,男孩子们这种打击手段,在金道振看来着实有些幼稚,流言能杀的只是在乎它的人,而他并不在乎这些,当初进入公司,也是看上了sm展现出来的造星能力,以为这里能提供一个快速成名的机会,可没想到完全是一张遥遥无期的空头支票。
让他真正下定决心要离开的,还是公司不合理的抽成。
事情发生在前几天,公司突然选出几个练习生去参加一场面试,到了现场才知道是特别出名的时装设计师安德烈·金的秀。①
多少有些男主角光环的金道振凭借出色的外形和气质成功入选,人生的第一场秀也认真体验了,在那么多人的瞩目下,为了工作,衣服也脱光光了,直到兴冲冲地去领劳务费时,才被告知,钱已经打给了公司。
回到公司,金道振盯着发到手的五万,眉毛一挑,有些气笑了:“二十万……变五万?”
财务看着这个居然敢提出异议的练习生不耐烦道:“公司请了老师培养你们,又到处推荐你们面试,当然要抽成了……”
金道振冷笑一声,没有再多费口舌,当即就打定主意要离开。
说真的,二十万对于一个新人模特来说不算少了,那时候他想着简单走两步能有二十万,连后台有人趁乱摸他都硬生生忍了,结果这个狗比公司居然还要抽成?
这种没有合同支撑的剥削让他无法忍受,或许别人可以忍,但金道振绝对不行,他才来多久啊,宿舍住的是六人间,请老师上课的费用平摊到每个人身上,一个人才几个钱?可公司却能从他们接到的每一个活动中抽取佣金。
这辈子,除了家里人、云鸽和要好的亲故,谁都不能从他金道振手里捞钱出来。
几天后,李秀满在例会上听负责练习生们的室长讲,有一个叫金道振的孩子离开了,他皱起眉,脑海里回想着他当时见过的照片,嘶……印象中好像是一个胖乎乎的孩子?
呵,这年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爱豆的,走了也好,趁早离开转换赛道,还算是个聪明人。
而此时的金道振,已经坐在《求婚》剧组外面的凳子上,等着导演组叫号面试了。
哦,对了,现在的他有了新的名字——元彬。
元彬站在《求婚》剧组拍摄棚的阴影里,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剧本边缘,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向主演手上厚厚的剧本,那是他梦寐以求的戏份啊,这是经纪公司帮他接的第一部戏,他饰演的郑修彬是女主角那个温柔体贴总是喜欢默默关注她的炮灰青梅竹马,
虽然戏份不多,台词寥寥,但他依然聚精会神地盯着剧本,仿佛要把每一个字都刻进心里。
“新人?”嘈杂的剧组里,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询问。
元彬转身,看见一个男人倚在墙边,手里夹着半截香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睛不大,脸型有些方,还有点儿长,穿着一件很有型的牛仔外套,领口随意敞着,露出里面皱巴巴的卫衣。
“是……是的,前辈。”元彬连忙鞠躬,声音有些紧张。
男人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空气中缓缓散开。他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元彬一番,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认识一下,我叫李秉宪,你叫什么?”
“元彬。”
“元彬……”李秉宪重复了一遍,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看你这干劲儿十足的样子,是第一次进组吧?”
元彬点点头,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安与局促。
李秉宪随手捻灭烟头,然后拍了拍元彬的肩膀:“我看你顺眼,以后就跟着我混吧。”
就这样,元彬成了李秉宪的小跟班。李秉宪这哥是娱乐圈的老油条,正儿八经的演员出道,在演员这个圈子里混迹多年,人脉广,经验足。
他带着元彬认识了同期的一群男演员,大家常常在冬夜里挤在布帐马车里,喝着烧酒,吃着下酒菜,听李秉宪絮絮叨叨地讲着娱乐圈的“生存法则”,当然以这哥“满手资本不在胸,闲时无聊卷钞票”的性格,最后结账的当然是他们。
“记住,彬啊,”李秉宪喝多了,拍着元彬的肩膀,大着舌头说,“演员这个职业,脸蛋和演技缺一不可,但脸好比演技更占优势,看看你的脸,长得就跟画报似的,这就是红的先决条件。等机会来了,一飞冲天的时候,可别忘了提携哥哥啊……”
元彬心不在焉地应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存折。238万,这是他三个月来省吃俭用存下的钱。虽然不多,但应该足够证明自己了。
他想见云鸽,想得发疯。
终于等到休息日,元彬换上新购置的衣服,揣着存折来到那家五星级酒店。三个月没来,前台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他这个人了。他差点被拦在门外,幸好大堂经理还记得他,亲自带他上了顶楼。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元彬愣住了。
顶楼正在举办一场奢华的派对。热闹欢快的音乐、光怪陆离的灯光、熙攘的人群、空气中弥漫着迷茫和酒精的味道。
舞台中央,云鸽穿着黑金色亮片短裙,正跟两个眼睛上蒙着蕾丝缎带穿着黑色超短裤的 裸 男跳舞,台下欢呼、尖叫声一片,她微喘着站在台上,长发随着音乐甩动,如丝的媚眼带着几分慵懒,俯视着台下的所有人。
摄人心魄的眉眼,让在场的人看的心驰神往,又忍不住浮想联翩。
元彬一直觉得云鸽和阿芙洛狄忒有某种程度的神似。②
这位绝代佳人诞生于爱域情海的深处,当她对着你扬起微笑,内心却笃定你已经完全被她迷住。她轻而易举地让这世上的一切见到她的生物不顾生命危险,跟随着她、簇拥着她,平生所愿也就是让她低头看他们一眼。她对世间的一切都充满好奇,用爱和 欲 望,把曾经理智的男人们都变成傻瓜。
元彬表情认真而又贪婪地望着台上的人,眼眸沉沉半晌,在喧闹的音乐声里响起一声淡淡的叹息,他好像也被她变成了傻瓜。
云鸽的视力很好,或者说,现在的元彬足够耀眼,光影交错间,一张立体的帅脸,很轻易就夺走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她毫不留恋地抛弃了刚才还为她带来些许快乐的“小玩具”们,挂着明媚的笑容,像只归巢的鸟一样扑进他怀里。
“你回来了?”她仰起小脸,眼睛里闪着炙热惑人的光:“我好想你喔~”
元彬望着她妩媚得有些晃眼的脸,艰难的吞咽着口水,不自觉地转开视线:“我来兑现我的承诺。”
云鸽看着他的脸,什么承诺不承诺的统统都被她抛下,站在她面前的少年真是可爱又可口,让她兴趣大增,漂亮的眼眸弯成一汪新月,漂亮的樱唇在他的唇边游移,似亲吻也似低语:“需要我为你的承诺盖上印章吗?”
她的声音脆甜,像丝一般勾紧他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处,既麻酥酥的痒,又隐隐的痛。
“我以为你过得乐不思蜀了。”明知不应该,但元彬心里的高兴满的要溢出来,却还是口是心非地嘟囔了一句。
“No one but you.”(无人及你,你是唯一。)她轻笑,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
人生漫漫,她又什么都不缺,只一个喜欢追逐美丽的小小爱好罢了,云鸽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耳畔,“他们都是低俗的仿制品,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
云鸽一贯如此,坏得坦坦荡荡,却也真实得让人无法抗拒,甚至连爱神都和她同流合污,不然他清醒地知道前方等待他的将是万劫不复,又怎么会自甘深陷,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