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该说呢？
自己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消息，如果益浩思知道了，会很难过吧……
石子瑜轻轻抚着alpha的头发，小心地凑过去在恋人的额头落下一吻。
益浩思却睁开眼，勾起一个笑：“怎么不睡觉？”
“睡太多了，现在睡不着。”石子瑜小声道，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随后抱住益浩思的腰让两人紧贴在一起。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上班啊？”石子瑜抿着唇，勉强笑道：“再陪我几天吧。”
“好。”益浩思没有多问，点头应下来，把人抱得更紧了。
沉默片刻。
石子瑜故作轻松道：“如果，我是说如果……”
他停下，有些开不了口。
“什么如果？”益浩思追问。
“如果有一天，我们……”
石子瑜深吸一口气：“因为一些不可抗力，分手了，你……”
益浩思捂住了他的嘴，表情变了又变，最后沉声道：“怎么说这种话，你会没事的，医生说你只是沉睡，没有生病，就算生病了我也会为你治病，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们不会因为这个分手的。”
石子瑜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沉默着，思考着。过了一会，他把益浩思的手拉开，轻声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是怎么出现的吗？”
“嗯。”益浩思点点头。
“我当时让你把我当成这个身体的第二人格，但其实不是的，我不是他的第二人格。”
石子瑜握紧益浩思的手，缓缓说道：“我知道这些话很离奇，但是没有骗你。我来自另一个世界，那里和这个世界很像，差不多的科技程度，也有相似的文化、风俗。最明显的不同，是这个世界还有ABO性别，在我那个世界是没有这种区分的，更没有信息素……嗯，你可以当那个世界都是beta来理解。”
益浩思皱眉，但没有打断。
“我是那个世界的石子瑜，在原来的世界一觉睡醒就到了这里，对这个身体的过往一无所知。刚开始我很害怕，但是回不去，只好看书上网了解你们，那段时间我还问了曹子安很多常识性的问题，他还觉得我奇怪呢……”
石子瑜轻轻捏着益浩思的耳朵：“你不信也没关系，我们先跳过这一段，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沉睡了。”
“我不是不信，只是没办法立刻相信这种事。”益浩思心中隐隐不安，忍不住把石子瑜的手抓进掌中。
石子瑜嗯了声，为恋人的信任勾起嘴角，只是那抹弧度很快消失，他轻声继续道：“我睡着的这几天，好像回到了原来的世界，见到了原来的家人，时间很短，但是很真实，我还见到了真正的beta石子瑜。我们虽然长得差不多，但还是有细微差别的，气质也不同……”
“我可以确认那不是幻觉，我想，我跟他是互换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但我感觉这是一个错误，现在这个错误要被修正了……”
益浩思听懂了未尽之言，他眉毛死死皱着，紧紧握住石子瑜的手，他想说话，但是开不了口，嘴唇颤抖着，良久才艰难地发出声音：“你是说……”
“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不一定是对的。”石子瑜赶紧说道。
他心里堵得慌，看到益浩思这样更是心疼与难过，可这些事不说不行的。如果益浩思毫不知情，那他某天突然消失，将会对益浩思造成多么大的打击。
“可是……”益浩思哽咽着。
石子瑜心中不忍，动作轻柔地把他抱进怀里，抚摸他的脊背，轻轻吻着益浩思的额头。
益浩思身体有些发抖，抱着石子瑜腰的手越来越紧，可他们贴得再近，也无法填补心中骤然出现的黑洞。
如果石子瑜说的是真的，那他将会在未来不确定的某个瞬间永久失去他的恋人……
他既害怕又茫然。
另一个世界……纵使他有心，也愿意为此努力，但那不是人可以达成的事情。
难道这就是他们的结局了吗……
益浩思眼睛已经湿润了，他抬起头，捧着石子瑜的脸，声音很轻，有些抖：“如果真是这样，别忘记我，好吗……”
“嗯，不会的……”石子瑜同样染上哭腔。
他们前额抵靠着，谁也说不出话，只是沉默着感受彼此的存在。
一夜无眠。
天才刚刚亮，益浩思就给阳佟宿发信息。
他抱着石子瑜一起躺在床上，似乎已经打定主意，哪也不去了，两个人就这么一直待在一起。
也不知道阳佟宿是睡醒了还是没睡，几乎是秒回。
益浩思问的是阳佟宿在国外遇到的那个人。昨晚后半夜，石子瑜和他说了许多事情。
其中一件说的是石子瑜之前在学校里差点认错人，那个人和他另一个世界的某位同学长得一样，石子瑜当时就没忍住上去搭话，结果对方根本不认识他。
所以他听到阳佟宿说了那个人的事后，感到特别熟悉，怀疑那个人也许和石子瑜一样来自另一个世界，刚好那个人认识阳佟宿又刚好见到了阳佟宿，所以才闹出了那件怪事。
确认大家都醒着，阳佟宿直接打了电话过来：“你说那个男人啊，我有他的联系方式啊，前几天他还跟我狂轰乱炸的，因为没想好咋处理我直接给他免打扰了。最近两天没发那些奇怪的信息了，反而问我是谁，说为什么他会给我发那些话，这我哪知道啊，我就如实的跟他说了，他说可能最近压力大，然后说不好意思闹了笑话啥的，说要去医院看看。咋了，怎么问这个？”
两人对视一眼，一时竟说不出话。
石子瑜还没想明白，就听到阳佟宿说：“哥夫身体咋样了，你们都还好吧？伯父还找我打听呢，我跟他说你醒了，他们好像有点想来看看。对了，浩思，伯母叫我问问你啥时候回去上班。”
“我会去说的，辛苦你了。”
益浩思挂了电话，摸着石子瑜的手，解释道：“他们一直打电话劝我，我干脆换了个号码，就都去问佟宿了。”
“他们应该都挺担心你的，还是好好地沟通一下吧。”石子瑜点点头，抱着益浩思露出安慰的笑：“我应该没那么快走的。”
“嗯……”益浩思声音闷闷的，情绪更低落了。
……
与此同时，向炫明正在疗养院附近的酒店里听着窃听器传来的内容。
他去探望时石子瑜正在沉睡，向炫明这才意识到石子瑜嘴里的“不舒服”到底有多古怪，根本不是所谓的小事。
好在他提前就在探望礼物里放了窃听器，更幸运的是，虽然益浩思不想看到他，但也没有处理掉那个礼物，就摆在离床头不远的桌子上。
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关注着石子瑜的房间，为了不错过任何消息，他一直守着接收设备，石子瑜和益浩思的对话他几乎都听到了。
一个晚上足够他消化这些信息，与益浩思的悲观不同，震惊过后，向炫明心里逐渐生出希望。
一个由beta组成的没有信息素的世界，对向炫明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作为一名腺体损坏且痛恨信息素的alpha，某种意义上他和beta没有多大的区别。
而且他不认为事情毫无希望，既然石子瑜能来到这个世界，那就证明两个世界之间肯定是有某种通道的，只需要找到正确的方法，他们这个世界的人就能过去。
根据那通电话，那个国外的男人，他直觉很可能就是石子瑜所猜想的那样，只是那个男人来得快回得也快，但这更证明了“通道”的存在！
既然石子瑜不是个例，互换事件只可能更多，只是太惊世骇俗在种种因素下被掩盖了……
向炫明摸着耳钉，名为兴奋的火焰在胸中燃起，淡蓝眸子在晨曦中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