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拾完战场，夜幕也降临到了台岛。联军在海贼巢穴中开办了庆功宴，篝火熊熊，映红了众人笑脸。

海贼巢穴的库存被尽数搜出，鱼干、腌肉、米粮一应俱全。船上主厨巧手烹制，大家也来帮忙，很快便做出了一桌桌美食。

轻歌与小棠并肩而坐，血迹和污渍仍残留在衣服上，却难掩二人神采。轻歌端起一碗鱼汤，鲜香扑鼻，抿了一口，眉眼弯弯：“这鱼是海上刚捞出来没多久的，鲜味没得说。”

小棠则是夹起一块烤鱼，入口酥脆，笑得眼如月牙：“姐姐，这鱼烤得外焦里嫩，霹雳门的厨子真有两下子。”

她说罢，夹起烤鱼送到轻歌嘴边，和她分享着美食。

蓝蝶依坐在一旁，羡慕地看着她们。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乌发以草绳束起，端坐着十分乖巧。面前仅摆着一碗清粥、几个馒头和少量肉干，与在场大吃大喝的气氛格格不入。

轻歌瞥见她这副模样，放下碗筷，柔声道：“蝶依，宴上菜肴不少，你放心吃。”

蓝蝶依低头，脸颊微红，用生涩的汉语小声道：“谢谢你。我……不行吃。”

接着，她又用语言和手势解释了自己的特殊情况，在轻歌实在难以理解时还会在她手上写汉字说明。

原来阿依的身体里养了许多蛊虫，如果吃了太多奇怪东西的话，□□就会混乱，蛊虫也会因此受损、发育不良乃至于暴动。

轻歌心头一震，这下蝶依的脉象问题也很好解释了。不过她总觉得有些奇怪，根据自己已有的情报，蛊师确实会把一些蛊虫种在自己身子里，但那都是增强身体或者武功需要才种下的。

但按照蝶依的意思，她分明是以自己的身体作为培养皿，来培育各种蛊虫，这真的对劲么？

她一时也不太好深究，只能草草吃完饭，然后和二女一同回到船舱内。她们的居住室本来就不大，如今加上蝶依就变得更挤了。

在这间小小的卧室里，轻歌点燃了蜡烛，开始询问起真正重要的事情。

她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打听如何获得万毒回魂蛊，还解释说自己需要救人。阿依则表示回魂蛊是苗疆最有技术含量的蛊虫之一，同时兼具释放与克制无穷毒素的能力。这种蛊虫完全是无价之宝，而且每一次使用都会损失其上限，因此族长是否会给蛊完全是未知数。

轻歌接收完了对方的描述，和药婆婆所说基本一致，还补充了设定。她点了点头，问了第二个问题，那就是圣女究竟是个什么职位，地位高不高？

阿依表示圣女是一个宗教职位，主要职责是作为妃子侍奉黎神，因此需要从小严格培养，保持处子之神。

圣女地位很高，但没有什么权力，身边的仆人都任免不了。作为一个非常设的职位，圣女只会授予给天赋异禀的女婴。如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那也可以先空着。一旦圣女“成熟”，就会被送去圣地侍奉黎神，然后再也不会了出现。

这些表述，轻歌怎么想怎么不对劲。这真的是圣女，而非是献给神明的祭品么？

轻歌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则是——圣女是怎么被绑架的？

根据俘虏拷问的结果，圣女是他们老大带过来的，只说了这个人是重要人质，要严加看守，而且尽量不要伤她一根毫毛。至于这人是怎么来的，最后又要到哪里去，俘虏们就完全不知道了。

蝶依那里也给出了自己的视角，原来是负责贴身保护和约束她的女侍卫不知道为什么不在，然后又跳进来一个小孩邀请她一起出去玩。蝶依决定趁这个难得的机会下山逛一逛，结果就被一个善于点穴的高手抓住了，然后一直被蒙着眼送到了这里。

轻歌一想，这场绑架案很明显是里应外合。对方先支开护卫，把圣女勾引出来，然后实施绑架。

这三个问题的回答，直接把轻歌燃起的热情给浇灭了。因为送蝶依回去可能会害了蝶依，同时也不一定能拿到蛊虫，还很有可能被卷入部族的阴谋当中。

但是如果不送，将蝶依直接扣在身边的话。无论是苗疆还是绑架蝶依的神秘势力都会追查她，到时候还是要被迫卷入。

目前来看，最合适的方法还是继续调查更多信息，在这个过程中带着蝶依旅行，最后根据信息再做出一个让轻歌自己不会后悔的决定。

这些规划，她自然也告诉了小棠，毕竟她们是生死与共的伙伴。小棠再一次无条件地支持了她，搞得轻歌都有些愧疚。小棠因为对自己的爱而冒着生命危险追随自己，自己却无法对这份爱予以回应。

白天启航后，联合舰队开始乘风破浪，返航大陆。晨曦初现，海面如金鳞般闪烁，浪花拍打舰身，海鸥如箭矢般掠过碧波。船舷犁开的水浪中，几条飞鱼突然跃起，划出转瞬即逝的水波。

轻歌、小棠与蝶依就这样趴在船只边缘，迎着咸腥海风，眺望着远处天海交融的壮景。

蓝蝶双手紧握着船舷，似被这浩瀚景象震慑。她运用生涩的汉语夹杂苗语，夸赞了大海的广阔与瑰丽。轻歌虽然听不懂，但也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震撼与仰慕之情。

见状，轻歌侧首温声道：“蝶依，喜欢这海吗？这是你第一次见海滩外的大海吧？”

蓝蝶依点头，脸颊微红，眼中闪着光：“嗯！以前……只山里，树、石头，没能海。海好宽，天掉下来！”

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语气满是新奇，却忽地低头，声音细了些：“我……知道好少，什么地都没去。”

小棠听罢，凑近她，俏皮道：“傻丫头，瞧你这小可怜样。没见过不要紧，有我和姐姐在，我们会带你看更多风景的。”

说罢，她拍拍蝶依肩膀，露出了一个明媚的微笑。

轻歌颔首，用着怀念的语气柔声道：“蝶依，几年前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对世界几乎一无所知。直到我遇上一个好姐姐，教我武艺，给我讲述了许多知识，还带我游历；再后来，有了小棠这好妹妹，陪我走遍了大江南北。

“所以说啊，有我们两个在，你一定能够将那些没享受过的东西补回来的。”

轻歌一边说，一边比划。蝶依没能完全理解她的意思，但体会到了善意，便露出了一个高兴的笑。

轻歌本想继续说下去，说要带蝶依去看北国的雪、大漠的风沙、北方的名山、江南的繁华……但她最终没有说这些话，因为她无法保证自己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