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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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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苒一个没注意,手中的书啪地掉在了地上。

晏绝的动作太快,也太娴熟,她在后面甚至没能看清过程,那个细作就直接血溅当场了。

等她回过神来,少年已经踢开了尸首,正轻巧地玩弄着那把短刀,如臂使指。染血的刀锋就贴在他的掌心,血迹蜿蜒而下,仿佛某种蛇类的信子。

这场景本该是有点吓人的,但他不知为何做得从容而优雅,丝毫不显得狼藉。

他好像很习惯这件事。

不论刀还是弓箭,这些用来伤人的武器,对晏绝来说似乎都是和衣物一样习以为常的东西。

只是刀刃擦过,他的手上同样沾了血。

傅苒看了看抖若筛糠的掌柜,和表情肃穆的武吏,忽然感觉自己杵在这里显得非常多余。

为了解决这种多余感,她主动给自己找了点活:“殿下,你要不要擦擦血?”

她下意识把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但他却没有接。

晏绝甚至没有看一眼那张帕子,但却看着她。

怎么不接?

傅苒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感觉自己好像领会了意思。

明面上,他们两个人只在女主相关的剧情里偶然碰见过几次,确实不应该太熟悉,平时没事还是装不认识为好。

小病娇想得还挺全面的嘛。

她正要收回帕子,结果晏绝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他到底要还是不要?

算了,早就知道他很麻烦,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情了,傅苒只好又问道:“你没受伤吧?”

晏绝的神情好像缓和了些,然后把沾着血迹的手伸到她前面。

傅苒疑惑数秒,终于领会了意思。

难道是想让她帮忙擦?

那不早说,还整上暗示了,这么别扭干什么。

她无奈地牵过他的手,轻轻把绢帕覆盖在上面:“如果痛的话,稍微忍一下。”

因为怕晏绝手上有伤,她用的力气很小,只是把帕子小心翼翼地从他手上拂过,拭去表面的血迹。

晏绝没有任何反抗,不论她如何对待他,目光无声地流连在她的脸,素洁的衣裙,和干净雪白、没有沾染一点尘灰的手指上。

柔软的丝绢从他的皮肤上面摩擦过,带来微弱的痒意,和一种全然陌生的奇特感受。

而那张手帕已经被染红了许多,她的指尖也有微微的粉色。

让他忽然想,若是把温热的血液涂抹在这样素白的身体上,她会不会恐惧得发抖,亦或是从那双雾蒙蒙的眼睛里落下委屈可怜的泪水?

他慢慢感到一丝干渴。

然而那并非真正的渴意,只是想要破坏和弄脏某件东西的恶劣欲念。

“好了,殿下,擦干净了。”

傅苒把血迹都擦掉,发现他刚才那一番动作虽然看着吓人,但其实并没有留下伤口,便把手松开。

但帕子已经染成这样,大概洗不干净了,要是塞回去,又肯定会把衣服弄脏。

她犹豫地看了看周围,有点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张手帕要……”

晏绝顿了顿,道:“给我吧。”

傅苒递给他,看到他放进了蹀躞带下面的佩囊里。

他对那个细作的死毫无触动,只是在看到她无意识瞥向尸首的时候,忽然问:“你害怕吗?”

怎么忽然问这个?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问得傅苒微怔,但她还是诚实道:“有一点。”

其实没有当初深更半夜在永宁寺见到死人的时候那么害怕。

毕竟现在青天白日亮堂堂的,周围充满目击者,晏绝这回也是被袭击的一方,那个人明显要刺杀,所以怎么说也算正当防卫。

而且,大概是运气比较好吧,晏绝在夺过短刀的瞬间避开了她,那柄刀是从她视线看不到的另一侧捅进去的,她并没有目睹到过程,只是难免见到了一点溅出来的血。

明明上一次更可怕,但他也没有问她怕不怕啊。

鉴于他过去的前科,傅苒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又有什么坏心思了。

说真的,其实她一直觉得晏绝的伪装非常,非常地浮于表面,就像一个冷而空洞的灵魂,却偏偏要披上美艳的画皮,把自己包装得全然合乎于世俗的标准。

但只要稍微靠近了一点,就会感觉到他藏着外表下的恶劣。像是在阴暗中无止境漫延生长的藤蔓,想要吞噬所有的光亮,再裹挟着自身,一同黑沉沉地坠入到无底的深渊之中去。

可是这样的人……又奇怪地有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

不过,傅苒心想,这确实有很多时候都掩盖住了他的实质,如果不是因为她被迫和晏绝打交道太多,没准也觉得他像外表一样只是个漂亮无害的少年。

但是这次,晏绝的反应让她有点意外,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反而把短刀收了起来,然后转头让跟随的几个人处理现场。

那个掌柜被血溅了一脸,受的惊吓比她严重得多,毫无反抗地被绑了起来带走。

书坊里原有的其他人也被遣散,一楼完全被封锁,几个武吏则上了楼,傅苒担心崔鸯在上面还不知情,想跟上去看看,却被晏绝拦住了。

“二楼还需要搜查。”

他仿佛原本想说点别的什么,但最后依旧变成了提问:“……你为什么要来这?萧徵让你来的?”

傅苒摇了摇头:“没有啊,世子只说起过琴行之类的,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地方。”

何况那都是在苏琼月面前才说的,跟她也没说过。

但听到这些,晏绝的语气变得有些微妙:“你经常和他聊天?”

“也不算经常吧……”傅苒没懂他奇怪的关注点,“但世子他对谁都挺和善的,对我也很好。”

少年沉默一瞬:“在你眼里,有对你不好的人吗?”

那当然有,就是殿下你啊。

傅苒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没敢这么说。

但晏绝大概是从她的表情和眼神看了出来,眸光微微冷了下来,像是骤然染上一层霜色。

“苒苒!”忽然从背后响起轻柔的女子声音,透着一丝疑惑。

“刚才发生了什么?你没事吧?”

崔鸯在婢女的搀扶下从楼上下来,旁边跟着一名武吏,向晏绝道:“禀报殿下,二楼没有其他闲杂人等,只有这位崔家的女郎,方才已经问询过,她是来买书的,与事情无关。”

傅苒上前挽住崔鸯,小声跟她解释了几句情况,等到再回过头看晏绝的时候,发现他竟然在开始看一本书。

那好像是刚才她拿在手里翻看的,后面因为突然的袭击,就掉在了柜台旁边,晏绝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它捡了起来。

这本书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本诗集罢了。

但他貌似还真的读了一会:“那些故事,你是从这样的书看到的?”

傅苒心想,书确实是书,但这里也不卖安徒生童话和聊斋志异啊。

“我说了我经常去谢公子的书房呀,从他的藏书里面看的嘛。”

晏绝的关注点又一次歪到了十万八千里:“谢侍中这么信任你?”

“什么?”傅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信任,应该是指她能进出谢青行书房的事情。

好歹书房确实算个比较私人的地点,说不准里头就有什么需要保守的秘密,被撞见了说不定还得灭口。

“对啊。”这一点她倒是非常名正言顺,“谢公子可不像有的人……咳,他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而且我又不会出卖他,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晏绝一时没有说话。

傅苒被他黑漆漆的眸子看得不禁有点发虚,开始认真反省自己的口不择言。

小病娇敌视谢青行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毕竟像他这样的资深阴暗批,对着家人健全心理正常的男主哪可能看得顺眼。

反正她都已经决定装怂到底,还是尽量别提起敏感话题了。

这时崔鸯打破了僵局,低声问她:“你和清河王殿下是旧识?”

“旧识倒也算不上……”傅苒心道他们差不多还是见面要装不认识的关系呢。

她被这么一提醒,突然感觉有点神奇,仔细想想,这貌似还是她第一次,在跟女主没什么联系的场合里遇见小病娇。

的确,脱离了主线里面那些复杂的感情关系,她和晏绝本来就没有什么必然交集。

其实还挺好的。

虽然他们之间,已经不再像开始的时候那么充满提防,但她说到底依然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已。

就连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本身也是一层建立在谎言、虚假和欺骗上,经不起推敲的,像薄纸般一触即溃的粉饰。

所以她在崔鸯面前选择撇清了关系:“我们只是之前见过面而已,不算熟悉。”

说完这句话,她莫名感觉到一道视线像附骨之疽般落在了她身上。

可分明这里没有其他人,唯有晏绝站在原地,在光未曾照到的阴影中,他的神色晦暗不清。

“殿下,”傅苒只想赶紧跑路,硬着头皮继续道,“崔姐姐已经解释清楚了,我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吧?那我们先走了。”

意料之中的沉默,好在她早就习惯晏绝这种阴晴不定的性格了,直接当成是默许,拉着崔鸯快步走出书坊,身后也没有一个人来阻拦。

武吏很快查抄完书坊,从尸体上搜出信件,整理好证物装进漆盒。

二楼,晏绝站在窗边,阳光为他鸦黑的发和眼睫镀上一层黄澄澄的暖色,他昳丽的眸子低垂,望着下面交谈的人。

傅苒在马车旁和崔鸯说话。

在永宁寺她私会萧徵,如今又和南朝细作扯上关系。

但崔氏女会为她作证,当然。

她总是很容易让人相信她的话,哪怕是虚假的。

在这个时候,像是提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傅苒忽然抿起嘴角浅浅笑了一下,唇色是如藤篱下攀附的朝颜花那样柔软的淡粉。

如此脆弱又易逝的生命。

只要暴露在炽烈的日光下,瞬息之间便会如同凋零的露水一般枯干了。

大概是他沉默的时间太久,阴影中的侍从低声问道:“是否需要属下顺着线索继续调查此人?”

“不用了,不必关注她。”

晏绝移开了目光,在烛火上引燃了那本书,看着它慢慢被舔舐上来的火苗吞没,直到烧成灰烬。

“继续监察梁王世子的行动,若有异样,再汇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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