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喻:“……”
低头往台下一看,竟然有记者!
闪光灯咔嚓咔嚓,对准桑喻猛拍,更有甚者还对他喊道:“笑一笑!”
桑喻:“……”露出一个不怎么好看却礼貌的微笑。
台下记者对镜头说:“大家好,我们目前正在第五联邦军校颁奖仪式现场,可以看到,第五联邦军校从始至终都将学生放在第一位……”
扒拉扒拉的话说了一大堆,桑喻耳朵又自动开启了屏蔽功能,目光在下面一扫荡,发现陆文熙也在接受采访,那叫一个热泪盈眶,仿佛下一秒都能嚎啕大哭,桑喻一头黑线,比起站在台上领奖,他更想下去问问陆文熙,媒体记者们究竟和你聊了什么能让你这么动情……
桑喻清楚自己这次排名是怎么争取来的,都是台下同学们帮的他,拍完照后,下了台,很少主动交友的他,也进了人群,和大家聊天加好友合照,最后的每一声谢谢都发自肺腑,同学们大笑:“哇塞你不要这么客气呀,同学一场都是应该的!”
“哈哈哈如果这次我们不为你发声,那未来我们自己遇到问题也没人为我们发声了。”
“所有领导都是这样,跟个皮球一样,不施压就装聋作哑……”
这场大会进行了好久,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才结束。
桑喻掂量了两下金牌的重量,一看就很值钱。
不过怎么回事,最近都流行送金子吗。
唐易给他送的那块金子到现在还在他家里放着呢,想还给他,结果唐易又走了……
【叮——】
铃声震动,桑喻看了眼消息,挑起眉头。
说曹操曹操到,不过这位曹操有点沉默寡言啊,只有两个字:【恭喜。】连欧阳淞都比他发的多几个字:【大兄弟!!看到直播了!!恭喜!!!金牌拿好啊,下次见面咱三个合个影!!!】
忽然后方有一股力量似要袭来,桑喻快速关掉屏幕,本能的一个躲闪,陆文熙闷头就撞到了前方的树上,哭喊道:“队长,我要是破相了你就得负担起我的后半生!”他捂着鼻子走了过来,乔曳哈哈大笑,潇洒地搂上他的后颈:“你被队长的警惕性无情攻击了!”
简英徐才段薇等人小跑过来,虽然这三人和陆文熙等人不熟,但胜在青春年少,交好格外容易,几句话,一群人就打成一团了。
段薇热情邀请乔曳去看她的小猞猁,乔曳激动得眼冒星星:“那我可以摸摸吗!”
段薇笑道:“当然可以!”
两个女生挽着胳膊朝前走,低声笑着说话。
程阳和徐才饿了,转头打了个招呼,说要去餐厅吃饭,程阳问:“你们去吗,不去的话用不用我帮你们带饭?”
简英举手:“带带带!这会餐厅肯定人超级多,我不想排队了,你们吃什么帮我带一份什么就行。”
徐才:“懒死你!”他又看向陆文熙,“你呢?吃什么?”
陆文熙看向桑喻,“队长,你吃什么?”
桑喻闻言,收回目光,“嗯?”他恍然,“不吃了,回去午睡,下午还有课呢。”
陆文熙犹豫下,“那我就跟他们一起去买饭了?”
桑喻点头:“好的。”
等人都散开后,桑喻盯着一个方向没动弹,简英纳闷的看了过去,只见那边树荫下,一个青年正蹲在地上抱着行李箱哭,身体一抖一抖的,青年似乎在苦苦哀求什么,但对接他的那位教务老师无动于衷,吩咐了几句话后,转身就走了,独留下青年一个人继续在树荫下。
“他啊,他就是那个去地下城被开除的学长。”简英低声道,“比我们大两届,大三的,多可惜啊,都是快毕业的人了,搞了个这事儿。”
“那他会被遣返回原籍?”
“大概吧,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军校是不能待了。”
两人从树荫下而过,青年断断续续的哭声仍在,等到了宿舍楼内,上楼梯的时候,简英止不住道:“好多学生都是被骗进地下城的,我们可千万不能去,桑喻,你也是啊。”
桑喻想起了之前在黑市,布鲁斯给他的名片。
当时布鲁斯说的就是地下城的斗兽赛吧?
果然惊险,如果不是后面因为战斗测试耽搁了,他恐怕也是被开除的那类人。
回到宿舍后,静悄悄的,大中午大家都在餐厅吃饭,半个小时后才会回来,宿舍楼暖气已经供上了,一进宿舍就得脱外套,桑喻爬上床,定好闹钟,安静入睡。
下午的课十分紧促。
连着四节大课,喘口气的时间都没,公共课的战斗基础课,算是所有非战斗系学生的一大苦恼,大伙哀声:“运气这么差,怎么是苏查尔导师上课呢……”
一群人坐在太阳底下,冬天的地面被太阳照射再久都冷冰冰的,更别提风一吹,那感觉真刺激,所有人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领口系好,像头北极熊一样蹲坐在台阶处,桑喻也不例外,打了个好几个喷嚏,连连后悔:“失策失策,应该换冬装了。”
刘晓晓在他旁边擦了把鼻子,脸都冻红了,“没、没用的……阿嚏!”她吸了吸鼻子,“一上课导师就让脱衣服!”
正说着,苏查尔导师快步走来了,一看他们这怂样子就喊道:“干什么呢一个个的,全部站起来!”众人瑟瑟发抖地站起身,苏查尔恨铁不成钢,指着就道:“穿的那么厚怎么锻炼体能?脱了脱了全脱了!脱完给我先跑五公里!”
刘晓晓又吸了吸鼻子,给了桑喻一个眼神,像是在说:你看我没说错吧?
五公里跑下来,个个都累瘫了。
桑喻还好,但感冒了,鼻子堵得慌,一吸冷气,又酸又疼,不免就将步伐放慢了些。
后面跟跑把他当目标的学生一见他放慢了速度,也跟着纷纷降速,趁机喘口气,桑喻捏了捏酸涩的鼻子,慢跑中,看向苏查尔方向,苏查尔正在和一个人说话,那人有几分熟悉,正是今天中午树荫下的青年,青年面容悲戚,迟迟不肯离开,苏查尔帮他拉着行李箱,将他往训练场外带,没几步就看不清了。
后来桑喻打听到,那个学生叫方少文。
原以为这会是最后一次见面,但五天后,周六那天,桑喻回到回收站,正常工作,开始收废品埋垃圾,在填埋场附近又发现了这位仁兄的身影。
比起之前潦草了许多。
衣服脏了烂了,鞋子也全是泥渍,脸上泛着过度饥饿导致的蜡黄色,可能是摔了一跤,走起路来也一瘸一拐的,整个人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
桑喻工作的时候和他碰了一面,方少文抬头,怔怔地望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抿紧唇,等桑喻擦肩而过后,才叫了一声:“哎同学,那边塌方了,别往那边走……”
话说得太急,以至于称呼都没来得及改,意识到露相的他,扯了一抹难看的笑,快速跑走了,跑的时候踉跄一步,又摔进了坑里,一身泥泞狼狈极了,他面子挂不住,知道桑喻在后面看着,眼睛逐渐发酸,想哭又觉得太他妈傻逼了,只好就那么忍着难过,重新爬起来朝前奔。
桑喻吹了个口哨,“兰斯!”
倏然一个黑影从远处的林子里蹭一下蹿了出来。
桑喻扛着铁锹,指了指,“把那个人拦住,他状态不好,别让他寻短见了。”
兰斯领悟力绝佳,在空气中嗅出了陌生人的气味,甩起尾巴,追着气味走了。
桑喻继续干活,前面塌方了,那就得换条路走,他开着大卡车前往了另一处填埋场,顺带给联邦政府市民求助网发了个消息,说了下这边塌方的情况,看他们什么时候来修吧。
忙完工作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本身有更近的小路可以回回收站,但为了找兰斯和方少文,他按原路返回,一过去就听见方少文哀怨的声音:“我哪儿得罪你了,你老堵着我干什么!”
兰斯冷漠地趴在地上,也不吼叫,也不动,等听见远处卡车的嗡鸣后,才摩擦了一下爪子,从地上坐了起来,方少文一见兰斯坐起来了,一身汗毛竖起,以为是这只变异兽嫌自己啰啰嗦嗦说了一下午不耐烦准备给自己一口了,连退数步,心想,老子贱命一条,大不了就去跳河自尽,还不至于被个变异兽逼得走投无路惨死口下!
正准备跑呢,大喇叭响起了:“站着,别动。”
方少文:“……”
训狗呢是吧?
“上车。”
桑喻坐在驾驶位上,对着喇叭说。
方少文:“……”
是跟这只变异兽说呢,还是跟我说呢?
“说的就是你,同学,上车。”
“安全带。”
“头盔也带上吧。”
方少文瞪大眼,“坐车为什么还要戴头盔?”
“哦,我这车容易散架,前面路不好,说不定一会儿摔摔撞撞的就不行了呢。”桑喻平静地说,但说出来的话让方少文十分不平静,他一把抓住车窗上方的把手,憋了口气,感受着这辆似乎在风雨中穿梭了十几年的老皮卡,他发誓,在他家没破产前,打死他他都不会坐上这种车,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