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窝在酒店床上，抱着毯子打哈欠，头发软软垂着。她刚洗完脸，脸颊还带点水汽，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

“几点啦？”她往旁边一靠，头蹭到时屿肩膀上。

“快十点。”

“那你生日已经过去十小时啦。”她的声音软软的，像在撒娇，“我们还什么都没干。”

时屿关了手机，偏头看她一眼：“谁说的？”

怀念眨了眨眼：“你做了什么？”

“你亲我了。”他淡淡地说，语气还一本正经，“实现了我的其中一个愿望。”

她没忍住笑，揪住他睡衣的领口晃了晃：“你就会抓字眼。”

“那还有别的想做的吗？”

时屿没立刻回答。

但他转头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轻声说：“想和你一起，在这一天留下点什么。”

他们出门的时候，阳光正好。

怀念拉着他走进一家文具书店，说要买生日卡片送他。他站在书架那边翻着明信片，而她在柜台前选卡片，写的时候还偷偷挡住不让他看。

“写了什么？”

“你生日当天也想作弊？”她抬头哼了一声，“想都别想。”

卡片她装进一个信封，封口上贴了一枚雪花状的贴纸，然后神神秘秘地递给他。

时屿低头接过，没急着打开，只把它收进了外套口袋。

他们在街头慢悠悠地走了一段，看路人堆雪人，看风吹动店招的铃铛，看老奶奶牵着狗出门晒太阳。

时屿掏出手机，偶尔举起来拍怀念。

“你最近特别喜欢拍我啊。”

“是吗？”他侧头看她，笑意淡淡，“你一直都很好拍。”

她撇撇嘴没说话，但走路的时候却慢慢靠近了他一点。

快到傍晚的时候，怀念想吃甜的。

他们在小巷子口找到一家叫“浮光”的甜品店，橱窗小小的，玻璃上贴了几片纸雪花。店里暖融融的，只有两三桌客人。

她点了一杯草莓圣代，坐下来吃得很开心。吃到一半突然停下，看着时屿的眼神闪着点坏心思。

“你要吃吗？”

时屿靠在她对面，单手撑着下巴：“你喂我？”

她想了想，把勺子递过去，然后又突然收回来：“不对，张嘴。”

“……？”

下一秒，她拿勺子挑了一颗草莓，凑过去喂进他嘴里，笑得像个得逞的小狐狸。

时屿咬着草莓，没说话。

而后，他低头擦了擦唇角的奶油，忽然靠近她，动作干脆地在她嘴角亲了一下。

“你挑的，确实甜。”

怀念怔住了，耳根瞬间炸红。她坐得笔直，耳朵红得像小灯泡，嘴巴张了张，想怼回去，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时屿没笑，只是很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

然后慢悠悠地拿出手机，镜头对准她：“纪念一下你脸红的样子。”

快门响的那一瞬，他手指轻滑，把这张照片收入了一个特别的文件夹。

“MN_10.03”。

日落后，他们沿着回酒店的方向走。

路过一家蛋糕店，店铺橱窗被点亮，蛋糕陈列在冰柜里，像一小座座童话小城堡。

时屿忽然停住了。

他看着玻璃柜里那块柠檬芝士小蛋糕，目光落在角落贴的一行字上——

“To the one who stays.”

他没出声，推门进去。

怀念站在外头，看到他走向柜台，和店员说了几句话。她没进去，只靠着门框看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来。

——生日蛋糕，终于选好了。

与此同时，学习群热闹得像炸锅。

【顾栖舟】：寿星今天行程安排一下？怎么庆生？要不要组个局？

【沈予川】：人呢？不会真溜了吧？

【俞可儿】：快给定位！我们好歹送个蛋糕给你！

消息一条接一条刷屏，手机屏幕几乎没停过。群里每个人都兴致勃勃，仿佛早就等着今天找个理由聚一聚。

只有江昱恒没回消息。

他盯着手机，眼角余光扫了眼桌上被退回来的邀请卡——他们本来打算晚上一起吃顿饭，提前一周就定了位置，甚至连小蛋糕都选好了。

结果下午，时屿一句“今天不见人”，把一切计划都推翻了。

【时屿】：不了，今天不安排。

短短一句话，像往平静的水面扔了一块石子，没人敢再追问。

江昱恒撑着下巴，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指尖在桌上轻敲了一下。

他没说话。

——但他大概知道，时屿今天不见人的原因，是另有安排。

这个安排，只属于那个人。

晚上回酒店后，他们把蛋糕摆上了茶几。

没有蜡烛，只买了一根数字“18”的小火苗，店员送的，说是“成年纪念”。

怀念蹲在一旁，把火点着，灯光一关，整个房间只剩烛光跳跃。

时屿坐在她对面，目光安静。她笑着说：“快许愿吧。”

“不能说出来？”他问。

怀念点头：“说了就不灵了。”

时屿没再多说，低头闭眼，片刻后吹灭了蜡烛。

一室烛光熄灭，怀念又去把灯打开，回头看他，语气轻轻的：

“现在，生日结束啦。”

“嗯。”

她想了想，又问他：“那，你今天开心吗？”

时屿看着她，没立刻回答。

过了几秒，他才缓缓道：“还差一点。”

怀念愣了一下，声音里带点真诚的关心：“差什么？”

时屿望着她，眼里像有雪一样温柔，“差……官宣。”

怀念怔住。

下一秒，她笑了，是真的开心那种，眼睛都弯起来。

“好啊，”她说，“你找情头，我找照片发朋友圈。”

怀念说完“你找情头”，就窝进了沙发里，打开微信准备发朋友圈。

“照片用哪张？”她问。

时屿站起来走向床边，从外套兜里拿出手机，解锁后滑进相册：“我看看。”

“要不发今天下午那张吧，阳光特别好。”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点进了一个分类相册。

怀念凑过去，瞥见那个文件夹的名字，一愣。

“欸？你这个‘MN’……”她歪头，有点困惑，“是之前你整理题目的那个吗？”

她记得学习群里的资料，也都用“MN_01”、“MN_02”命名，标准得像数理公式。

时屿却忽然停下动作，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把手机往她面前一递：“你自己看。”

她接过手机。

指尖触碰屏幕的那一刻，心跳像突然慢了一拍。

点开相册——

一张张照片铺展开来。

是她。

在教室窗边发呆、低头写题、打哈欠、喝冻柠茶。

是她在茶餐厅拿勺子偷吃甜点时偷偷看向他；是她在图书馆窗边走神，被阳光晕染出温柔轮廓的样子。

是她站在雪地里回头笑着的模样，是她抓着衣角，在白璟市冷风里缩脖子的动作。

每一张，都不是摆拍，却每一张都被拍得温柔极了。

怀念怔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

时屿走到她身边，坐下，语气淡淡的，却像一语道破所有藏不住的心事：“那个‘MN’，不是‘Mathematics Notes’。”

“是‘Memory_N’。”

她抬头看他。

时屿也看着她，目光平静而认真。

“是我手机里，专门给你建的相册。”

怀念张了张嘴，有点哑声：“……你早就建好了？”

“很久了。”他轻声说。

“那你……怎么不说？”

他歪了歪头，嘴角微弯：“你没问。”

怀念盯着他，一会儿，忽然低下头笑了，笑得肩膀轻轻抖：“你真是……心思藏得也太好了。”

“现在也没藏了。”他偏头看她，“你要发哪张？”

怀念滑着照片，忽然停在其中一张，眼睛一下就亮了。

“这张。”

时屿凑过来看了一眼。

照片里，他们肩并肩靠得很近，像是自然贴合在一起的两块拼图。怀念笑着看向镜头，眼睛弯弯的，像是藏着整个冬天的温柔。而男生没看镜头，只低头看着她，神情克制又深情，眼里盛着她不自知的全部。

时屿轻声问她：“这一张？”

怀念点头，像是在偷偷笑，又像是在藏不住什么。

“嗯，这张最好。像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关系的合照。” 她边说边把照片设好，发到了朋友圈。

怀念朋友圈：

配图：他们并肩贴着的合照，怀念笑着看镜头，他静静望着她，背景是一整片雪地与橘粉色的夕阳天空。

文案：“生日快乐”

时屿朋友圈：

配图：他们并肩贴着的合照，怀念笑着看镜头，他静静望着她，背景是一整片雪地与橘粉色的夕阳天空。

文案：“MN”

简单又轻快。照片下的他们，被雪和夕阳包裹，看起来就像爱情本身。

怀念窝在床头刷手机，刷着刷着忽然坐直，转身递给时屿一张图。

“换这个。”她语气斩钉截铁。

时屿接过来看了眼，黄猫捏白狗嘴的那张情头。

“你想当哪个？”他问。

怀念理所当然：“当然是火焰头猫猫，我本火力全开型。”

他沉默了一下：“……我还以为你选它是因为你觉得我话太多。”

“你不觉得图里这只狗看起来就很你吗？一脸‘我嘴巴被你管住我也认了’的配合感。”怀念手指点点他的头像，“特别像你吵不过我又不想反驳的时候那种眼神。”

时屿失笑：“所以这是在影射我‘嘴归你管，心也是你管’？”

怀念抿着嘴笑，没否认。

“那你这只猫，气呼呼还一脸冷漠，其实已经捏得很轻了——也是你自己吧？”时屿盯着她，“嘴上凶，手上从不真下狠。”

“我可从来不下狠手。”她一边说，一边把头像换了，“除了偶尔掐你几下，是表达爱意。”

时屿点开她头像看了一眼，也换上了白狗那一张。

“好了。”他说，“捏我嘴就捏我嘴，反正我也习惯了。”

“这么配合？”她挑眉。

他靠近一点，低声笑着说：“和你配，当然要配合。”

怀念一瞬间没绷住，耳朵红了一点，小声嘟囔：“……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那我继续？”

“不许太肉麻。”

“那就用行动表达？”

“……时屿你闭嘴。”

“不是你说的，嘴要归你管？”

两人相视一笑，手机屏幕上，那对“吵归吵，嘴还是你管”的情头头像，悄悄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