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没有困意来的突然。
总之，吃饱了的许白安重新变成柔软的一团，不管是恨还是爱，都随着逐渐犯困的思绪变得缥缈。
早上八点，许白安等林清书出门后，就坐在玄关处的镜子面前。
他盯着自己的狗脸，目光深沉。
时针转了两圈，十点。
许白安闭着眼感受到玄妙的推力，头脑有些昏沉。他稍微倚靠在置物柜上，等待眩晕过去后才抬头看像镜子。
果然，返祖是有规律的。
许白安满意地看着镜子里漂亮的身形。
虽然吃的多，但该有的线条一处也不含糊……
不对。
许白安凑近了镜子，伸出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
绒毛剐蹭过手心，弹软的小耳朵不受控制的抖动了一下。
靠！
怎么耳朵没有变回去。
许白安一个转身，一条蓬松的大尾巴弹出来，打在镜子上。
感受到主人的注视，尾巴上下摇摆了两下，好像在打招呼。
许白安：“……”
喂。这对吗？
许白安从来没听说过哪只妖化形只化一半的，妖类又没有九年义务教育，获取知识全靠长辈口口相传。
许白安抓住自己的尾巴，小心翼翼地套上衣服，再将尾巴塞进裤子里藏好。
耳朵不太服气，许白安刚按下去就弹起来。最终他胡乱扣了个帽子在头上。
狂奔出门。
“你看着我的眼睛！”许白安啪得一巴掌拍在方校长办公桌上。
“你不是妖管局的吗？不是说问题不大吗！”许白安盯着办公桌后面的红狐。
因为没人，方校长变回原型，正翘着脚看韩剧。
红狐狸撇了一眼许白安，小妖带着帽子，看上去清爽正常。
怎么又来了？
方校长想，可能是自己话没说清。
“返祖就是你的青春期而已。”方校长一身红色绒毛惬意地摇，“你族人可能没选择人类生活吧？这很正常，你只是青春期比较晚。”
一般来讲，小妖进入人类社会都是由自己的母族带领，常识应该是讲过的。
不过也有些家族的妖选择深入大山，唯有小辈会出山独自闯荡。
许白安一把薅掉帽子，指着自己头上的兽耳：“这也正常？”
据他所知，就连刚刚化形的小婴儿都不会出现只保留一方特征的情况。
“什么？”方校长暂停韩剧，抬头。
下一秒，方校长原地变成圆脸大叔，他倏然站起来，走了两步，亲自上手摸了摸小妖毛茸茸的耳朵。
“不是cosplay啊……”
“很严重吗？”许白安不太习惯被人摸头，潜意识里，做人做狗有两套不同的标准。
“那倒没有。”方校长坐回位置上，“只是单纯的喜欢混血妖而已。”
混血妖？
许白安：“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方校长点开手机，发了条消息后继续说道：“你的母亲，应该是人族。”
“人？”
“人妖混血儿会出现青春期不稳定的情况，就和你现在这样。”方校长指指他的耳朵。
“哦。”许白安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既然不是绝症，那也就不浪费时间了。
他带好帽子，转身就走。
“等等。”方校长喊住他，“你去找你们辅导员，张老师会帮你解决。”
“不去。”许白安挥挥手，戴好帽子。
他没有让别的妖类观察的癖好。
“他也是混血妖。”
“现在就去。”许白安话锋一转。
如果是看别人乐子的话，那非去不可了。
-
许白安哼着小曲，晃悠到八楼。
“……凭什么我们学生会要负责后勤？你们青志部就好啦，是去做志愿还是捣乱我自有分辩。”
许白安脚步一顿，探头。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这年头还有学生会以为自己是什么官吧？”
“深入学生都不乐意还叫什么学生会……”
“你们牛……干点活还挑三拣四……”
这熟悉的争吵……
许白安又往前走了两步。
综合办公室内，计算机副书记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又一届学生毕业，这换届大会历年都是由学生会和青志部共同组织，可这一届青志部和学生会的带头人水火不容，带的手底下所有成员都和吃了炮仗一样，专逮着对方薅。
“同学们……这个有话好好说。”副书记劝完这个劝那个，“青志部的同学也别急，这个你们部长不在……”
“不在就可以让他们这样乱分配吗！我们部长只是没来开会！要按他们这么说，整个计算机都是我们的好了。”
“上次敬老院活动，你许部长可是从我们这偷了根黑笔！”
“那上上次进社区活动，你们会长还多拿了我们青志部的一瓶水！”
许白安都不用看，光听声音就知道是杨玉为他舌战群儒。
小蛋糕一样的女孩，对战起来毫不逊色。
他悄悄探出脑袋，就看见林清书站在人群后，拿着本子装模装样记录着什么。
虚伪。
许白安白了一眼，视线在房间里搜寻。
一共四人的办公室一览无遗，许白安从墙上的“天道酬勤”扫视到地上的垃圾铲，最后看向桌上……
“老师。”林清书放下笔，“青志部部长来了。”
办公室里争执声一静，所有人如同看见阳光的向日葵，缓缓地转动脑袋望向门口。
靠。
许白安心里一惊，林清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在门外的？
他转身想走，却被抓住了肩膀。
副书记这下可找到救兵了，他三两步跨到许白安身边：“这青志部部长也来了，你们就去外面的露台好好商量一下哈。”
“你们俩负责人要起好带头作用嘛，大家吵归吵……”副书记另一只手抓住林清书，边走边念叨的样子还有几温馨。
温馨？
跟在后面的一众成员晃了晃脑袋，把这两个字赶了出去。
有脏东西入侵了大脑。
露台上空空如也。淘汰下来的桌凳堆放在角落，风一吹，不知道哪里哐当作响。
“你们继续聊，继续……”副书记的声音被风吹散。
许白安为首的青志部站在右侧，以林清书为首的学生会站在左侧。
空气凝结，就等着谁率先上阵。
……
…………
“部长？”
许白安听见杨玉在轻声叫他。
杨玉等不及了：“还骂不骂啊？刚学生会可是把散场倒垃圾的活扔给我们了。”
许白安现在只想撤退，这露台上风大，透过衣服吹到他的尾巴上，痒酥酥的，很难受。
许白安说：“让他们一次。”
“让我们？！”学生会学弟怒而拍腿，“之前明明说好了一人清扫一次活动的结尾，这怎么能说让！”
“怎么不算让了？上次……”杨玉找到突破口，快乐地辩论。
许白安悄悄退后一步，又退后一步。
两边重新吵的火热，许白安转头就走。
毕竟藏在衣服底下的尾巴算不上舒服，而且可能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的屁股。
许白安有种在别人前面上楼梯的紧迫感，哪哪都不太自在。
他加快了脚步。
“去哪？”熟悉的声音传来，许白安的手被身后的力道拉了一下，然后迅速放开。
许白安叹了口气，这人还真是有点阴魂不散了，他现在没空和林清书作对。
两人站在楼梯的拐角，许白安就站在最上一格的台阶上。
许白安说：“去哪又和你有关系了？”
“许部长不来和我们探讨一下吗？”林清书扬了扬手里的本子。
“没工夫。”许白安错身，准备下楼。
“许白安。”林清书开口：“你为什么请假了？”
许白安没想到林清书是想问这个，他愣了一下，这个借口他还真没想好：“可能…是生病了？”
“可能是？”
许白安改口：“人有三急，我急着享受退休生活，先来个体验版不行吗？”
林清书看了眼包的像个粽子的许白安：“人还没退休，身体先行一步了？”
许白安：“管这么多，有空关心下吴小易吧。”
林清书问：“那是谁？”
许白安笑了下：“我姑妈的妹夫的哥哥的儿子，据说他可以倒着背圆周率。”
林清书挑眉，张口就来：“这算什么，你小学的时候还说自己会魔法，可以生出……”魔法蛋。
“唔……！”
许白安一巴掌拍上林清书的嘴：“你他么的瞎说！”
林清书被捂着嘴，首先感受到的是许白安手掌温热，然后才觉得这样的姿势落于下方。
他不敢动作过大，这样的距离，稍不注意两人就要缠绵地滚下去，分不清你我了。
许白安此刻只想狠狠压住林清书这张嘴，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可以。
他就知道林清书这张嘴就是祸害，两个人认识的太久，在还没彻底闹掰之前，他什么都和林清书说。
因为看了一部动漫，许白安有段时间都拿着一颗煮熟的鸡蛋当魔法蛋，天天幻想能孵出自己的魔法小天使。
好心的他甚至煮了一颗最大的鸡蛋，分给了林清书。让林清书帮他一起孵。
当然，那个时候的林清书装逼的要命，只是接过蛋然后哦了一声。
许白安羞红着脸，他绞尽脑汁想说点林清书的黑历史反驳一下，可啥也想不起来。
怎么自己的黑历史这么多！
许白安深呼吸了一口气，下掌猛然刺痛。
“林清书，你咬我？！”许白安赶紧松开了手。
被咬到的地方一红，然后恢复了原本的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