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螺号正在消化舱内震颤,阿龙纳斯被神经突触吊在反应堆上方。尼摩用液态金属缝合着两人之间的伤口,那些银丝在教授血管里生长出微型螺旋桨。"这是第三阶段共生协议,"船长机械脊椎上的甲骨文开始渗血,"当我的痛觉神经完全接入你的边缘系统..."
整片海域突然响起电子鲸歌,颅骨长城释放出赭红色脉冲波。康赛尔冲进舱室时,防护服里爬满正在转录DNA的机械藤壶:"水晶宫在抽取鹦鹉螺号的记忆库!"全息屏上浮现出尼摩数百年来刻意遗忘的画面——黛博拉沉入岩浆前,用玻璃匕首在锁骨刻下的正是阿龙纳斯的工笔画肖像。
"你篡改了我的创伤记忆。"教授在神经灼烧中嘶吼,寄生在视网膜上的纳米机器人开始回放真实历史:1902年槟城港口的雨夜,年轻的生物学家阿龙纳斯从燃烧的殖民者庄园抱出混血婴儿,那孩子后颈的晶体管疤痕与尼摩颅骨接缝完全吻合。
尼摩的钨钢指甲突然刺穿自己太阳穴,扯出流淌着荧光的记忆晶簇:"我花了七十年将你培育成完美的复仇工具..."他的忏悔被海底火山的嘶鸣淹没。阿龙纳斯挣脱束缚扑向控制台,用共生神经强制启动鹦鹉螺号的蜕壳程序——这是比死亡更暴烈的重生仪式。
当英国皇家海军的深水炸弹在颅骨长城炸开缺口时,阿龙纳斯正被反物质触手拖向岩浆教堂。尼摩切断左腿液压管接驳教授颈动脉:"现在你是鹦鹉螺号的主控神经。" 潜艇突然以违背流体力学的方式折叠,将殖民者的铁甲舰包裹进生物舱消化腔。
"看清楚,这是你为我设计的弑神代码。"船长将阿龙纳斯的手按在熔化的操舵轮上,两人共生神经突然接入大西洋底的地幔数据库。教授在数据洪流中目睹震撼真相:自己毕生研究的深海生物图谱,实为尼摩用机械水母编写的求偶信号。
英国海军旗舰的汽笛突然播放出黛博拉的安魂曲,阿龙纳斯在声波中解析出加密信标——那竟是尼摩用海底火山喷发节奏谱写的十四行诗。当共生体因伦理悖论开始自毁时,教授做出了最残酷的抉择:将自己的海马体改造成无限递归的情感滤波器,永久封存这段俄狄浦斯之恋的原始数据。
当康赛尔的怀表第13次卡在23时61分,阿龙纳斯终于看清表盘背面蚀刻的实验编号:CX-07。这个发现让正在解剖机械章鱼的教授双手颤抖——编号与鹦鹉螺号反应堆上的淘汰机型完全一致。
"您不该打开潘多拉的中枢神经。"康赛尔突然用尼摩的声线说话,他的虹膜分裂成六边形网格,耳后渗出带着柴油气味的淋巴液。标本室所有浸泡罐集体爆裂,七具与康赛尔容貌相同的尸体悬浮在空中,颈动脉都连接着鹦鹉螺号初代反应堆的设计图。
尼摩的机械触须刺穿舱壁而来:"第七代共生体,该回收你的错误代码了。"船长苍白的脸在电弧中碎裂,露出内部由康赛尔童年照片拼贴而成的记忆墙。阿龙纳斯这才惊觉,每次自己晕船时康赛尔递来的柠檬盐,都精确含有维持共生体稳定的锶-90同位素。
颅骨长城第914号眼窝突然喷射出珍珠母贝风暴,阿龙纳斯被卷入量子漩涡时,听见1843年马赛港的摇篮曲。磷火凝聚成的褐发女子正用手术刀剥离鮟鱇鱼发光器——那正是教授记忆中难产而亡的母亲玛德琳。
"胎儿心率130,准备电击复苏。"幽灵手中的产钳突然变成鹦鹉螺号的操纵杆。阿龙纳斯看到新生儿的脐带连接着尼摩的机械心脏,产床分明是圣米歇尔山修道院的忏悔室。
玛德琳的量子体开始坍缩:"他把你从我的子宫偷走,装进更完美的机械胎盘。"当她完全消散时,长城表面浮现出用胎粪书写的真相:阿龙纳斯正是尼摩用妻子基因和自身干细胞培育的初代共生体,1902年的槟城雨夜不过是记忆植入的剧本。
尼摩将阿龙纳斯锁进布满乳腺导管的茧房,舱壁上增殖的肉芽正拼凑出黛博拉的面容。"共生协议最后阶段需要母体认证。"船长将教授的手指按向黛博拉机械子宫的指纹锁,却发现验证器显示的是玛德琳的视网膜图案。
当英国潜艇的鱼雷击中茧房时,阿龙纳斯在羊水破裂般的震颤中完成蜕变。他的脊椎生长出连接三个母亲的量子脐带:生母的怨恨、代孕机械子宫的程序之爱、黛博拉残留的嫉妒脉冲,在神经末梢撕扯出创世纪级别的痛觉。
康赛尔残存的意识体突然抢夺操控权,驾驶鹦鹉螺号撞向颅骨长城的生殖图腾。在爆炸产生的真空泡里,阿龙纳斯看到尼摩正用液压剪切断自己的历史锚点——那些被剪断的居然是串联着两人乳牙的珊瑚神经索。
当鹦鹉螺号穿过水螅体组成的忏悔室长廊时,阿龙纳斯发现自己的指甲正在脱落,露出下方刻满《玫瑰经》的金属甲床。康赛尔的残躯突然抽搐着播放起1893年的威尼斯留声机蜡筒——那是玛德琳接受产前祝福的录音,背景里清晰可辨年轻尼摩与神父的争吵声。
"他说要用亚得里亚海的女巫鳃替换你的肺叶。"玛德琳的量子幽灵从管风琴音管渗出,怀中抱着被机械水蛭寄生的胎儿模型,"但真正的新娘是..."
船体突然倾斜,尼摩用液压臂将教授钉在受洗池底。混着圣血的冷凝水开始逆流,池底浮现出由两人干细胞绘制的家谱树——阿龙纳斯与黛博拉共享相同的线粒体DNA,而尼摩的机械脊椎生长点竟源自玛德琳的骨盆扫描图。
在反应堆核心的荆棘王座中,玛德琳的灵体正被三千根发条穿刺。每拧动一次,鹦鹉螺号的螺旋桨就喷出混着胎毛的润滑剂。阿龙纳斯发现王座扶手上的哺乳装置,连接的正是自己锁骨下的数据接口。
"你喝下的第一口奶是液态火药。"尼摩的声带被荆棘缠绕,"她不是母亲,是教会安插的武器载体。"全息屏突然播放出惊悚画面:穿修女服的玛德琳正在向婴儿时期的教授注射海蜘蛛毒素,而年轻船长的机械手指正颤抖着扣动扳机。
玛德琳的量子体开始分裂,一半化作圣痕派发者,另一半成为吞噬圣母像的机械蛞蝓。阿龙纳斯在神经剧痛中意识到:自己每声心跳都在为这座血肉教堂供能,而唱诗班的机械童声,正是用他流产的兄弟姐妹的脑波合成的安魂曲。
当英国深水炸弹炸开教堂穹顶时,阿龙纳斯正被反锁在哺乳室。玛德琳的量子□□分泌出的不是乳汁,而是浸泡着微型十字架的硝酸甘油。教授发现墙上用脐带血书写着真相:当年尼摩击毙的并非失控的玛德琳,而是试图用机械子宫取代人类生育的红衣主教。
"你才是我的代孕母亲。"阿龙纳斯用哺乳管刺穿尼摩的机械心脏,两人混合的淋巴液突然激活了尘封的忏悔系统。整座教堂开始倒转,玛德琳的灵体被吸入真空管,而教堂地下室浮现出令所有人战栗的存在——
三百具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女性躯壳,每具都结合着黛博拉的面容与玛德琳的子宫,她们被改造成生物反应堆,持续为鹦鹉螺号提供名为"母爱"的暗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