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的车内,邵弈凡靠在座椅内,一只手搭在车窗外夹着快燃尽的香烟,车内的座椅下已有了一地的烟头,他双目通红,布满了红血丝,满脸胡茬,很难想象这幅模样和半个多月前那个帅气阳光的青年竟是一个人。
邵弈凡每天默默地看着林墨的院子,临近预产期他也越发焦急,他不想林墨生的时候他不在身边,他想陪着林墨。但是看林爷爷的态度没有一点松动,他不确定林墨生的时候他过去会不会再次引发矛盾,如果林墨生孩子都不能安心的话,那他这么久的妥协又有什么意义。香烟很快燃尽,邵弈凡自然松开手指,烟头掉在了地上。他和林墨在一起时没有抽过烟,以前也没有过,只是现在没有香烟的麻痹,他觉得时间很漫长,尤其是晚上没办法看到林墨的时候。
他脑子里想着林墨,眼睛注视前方,也没有固定的焦距,又从烟盒里拿了一根点燃。
嗡......嗡......,手机不适时地响起,这是个新手机,他在换了卡之后只给他爸妈打了电话,几乎没有和其他人联系过,这个电话他并不想接,但是手机仍然锲而不舍地响着,邵弈凡无奈拿了过来,他在想要不要接时,手机静止了。这时车窗却被人敲响,他一愣,看到来人一脸阴郁地看着他。没想到竟然是大哥邵弈城,从小他们兄弟三人就是被放养,就连他出柜的时候都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父母不是逼他们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也不会过多的干涉,觉得男人做的任何决定都是自己都是应该付得起责任的,三兄弟也是这样的,一般都不怎么深入彼此的生活,在成年之后,除了有正经事,一般联系得不多。不知道他二哥怎么会出现在上京,又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
“邵弈凡,真是胆子肥了啊,跑来这里当望夫石来了呵。”来人语气不善。
“二......二哥......?”许久没有说话,又抽了太多烟,开口声音像磨砂般沙哑:“你怎么来了?”
邵弈城也没想到自己来上京参加军警体能赛,还能有这样的收获。今天上午他刚参加完比赛,被刚刚跟他对抗的士兵拦住了去路,他以为是自己赢了比赛,对方不服气要找他单挑。刚要挽起袖子,那个士兵对他说:“军长请他过去。”
邵弈城想不同他和这位军长又什么交集,在见到林爸爸之后,他更加确定,之前没有和他打过交道,不解地问道:“不知军长找我来有什么事。”
林爸爸不答反问他:“邵弈凡是你的弟弟?”
邵弈城不知道这位军长怎么会知道他弟弟,皱起眉头,有些谨慎地回道:“是的,军长您认识他?”
林爸爸点了点头,却不再多说什么,给了邵弈城一个电话和地址,让他过去那里找他弟弟。
邵弈城拿了电话和地址,第一时间想给邵弈凡打电话,发现手机没在身上。拿了手机看了看地址发现距离不远,于是也不着急给邵弈凡打电话了,打了车直接过来找他。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邵弈城拧着眉扫视了一遍车内,表情更加阴郁。
“二哥,你先别管了,我有分寸。”
邵弈城无声地叹了口气:“你有分寸就是把自己搞成这样?你先跟我去洗洗,你都快臭死了,你就想这样去见你的小情人?”
“二哥,你有办法让我见到他?”邵弈凡听到可以见到林墨,顿时来了精神。
“走吧,去洗洗,二哥带你见。”邵弈城现在也回过味了,今天找他的军长估计是林墨的父亲,既然他主动找了自己,那就是打算帮邵弈凡的了。
邵弈城一只手夹着烟,翻着手中的杂志,浴室内哗哗的水声,邵弈凡进去已经差不多半个小时了,又过了几分钟,浴室的门拉开,出来俨然又是一个帅气的青年,如果忽略他那一脸的疲惫。
邵弈城站起身说:“走吧,先吃个饭,估计晚上你还有一场硬仗。”在邵弈凡洗澡的时候,邵弈诚给林爸爸打了电话,林爸爸让他们晚上过去。
两人收拾妥当吃完饭,来到林家门口,门口依然是两个哨兵,只是他们进去并没有拦着,显然是提前得了吩咐。邵弈凡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进来,望着那已经看了无数遍的院子,夜晚之下,院子内树影婆娑,他露出了这么多天第一个笑容,终于可以见到小墨了。
跟着卫兵进来,看到老爷子一身中式,双手拄着拐杖坐在中间,下首便是林父林母。两兄弟都规规矩矩地给几位长辈见了礼,刚坐下,邵弈凡按耐不住又站了起来:“爷爷,叔叔阿姨,不知道小墨最近可好。”虽然语气略显着急,却还算沉着冷静。
老爷子脸色依然难看至极,冷哼一声:“这声爷爷我可担待不起。”林母却是满心纠结,这个小伙是极好的,看他虽脸色平静却无法掩饰的憔悴,眼中血丝明显,或是真的丈母娘看“女婿”总是带有一点怜惜,此时此刻觉得有些心疼,从知道两个孩子的事到现在她早已接受,只是希望两人在一起开心就好。
老爷子一副不怒而威的样子,不愧是半生都在战场摸打滚爬的老战士,一般人看到他这样估计会被震慑到。只听他缓缓开口:“小子,你与小墨的事,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至于孩子我们林家会养,我是断不会让小墨一错再错,两个男人在一起本就是世俗不容,你要是真的为了小墨好,就应该离开他。”
邵弈凡听了浅浅一笑,静默一会才开口,称呼也变了:“老爷子,所谓世俗也不过是众人茶前饭后的闲话罢了,您戎马一生也会在乎这些吗,小墨他更不会在乎,他在乎的只有您们的看法而已。”林母听了微微动容,眼眶微红,林父虽然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倒像是有些赞同邵弈凡的说法。
老爷子哼了一声,说道:“你小子倒是会说,正是因为我戎马一生,所以看得你们更透,更不会让小墨走上歧途,无论你答不答应,我也自有办法让你们分开。”
邵弈凡刚要开口,便听到门口冷哼一声,转头看到一位风神儒雅的男子坐在轮椅上,目光却是掠过他直接落在老爷子身上,眼神清冷,似有不甘又有愤怒,更多的好像是痛心,而后冷冷地开口:“老爷子,你还是一点都不变,十八年前如此,现在还是如此,不要让小墨也像我这般恨你。”林二叔似乎是无意见听到林爷爷的话,触动倒了他的神经,说完深深地看了邵弈凡一眼转着轮椅走了。
听了这番话,老爷子心中一颤,二儿子是他这辈子的痛,其实他早就后悔了,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什么也改变不了,他知道如果现在他拆散了林墨,林墨肯定会恨他,因为他们骨子里和他是一样的,一样的犟。
对于林墨,他下不了狠心,也不想再犯18年前一样的错误,但是他不甘心,他好好的孙子凭什么就要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生孩子。虽然经过这半个多月的观察,已经对邵家的调查,邵弈凡这小子确实比他想的要优秀,如果一定林墨一定要选择跟男人在一起的话,邵弈凡也是不错的选择。但却不能便宜了这小子,这么轻易让他得到手。
邵弈凡看老爷子的神色已经松动,于是再打感情牌,说道:“老爷子,我知道您肯定也不会舍得小墨伤心,而且,请您放心,我对小墨的绝对是真心的,不畏人言,不畏世俗,我定会护他,爱他,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他。”
“邵弈凡!”听到声音邵弈凡猛一抬头,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站在楼梯上,定定地看着自己,半个月不见,却感觉恍如隔年,看他好像消瘦了,林白扶着他一步一步地走下来,越走越近。邵弈凡这才反应过来,快步走过去将他抱了满怀:“小墨......小墨......。”似乎只有抱着他叫着他的名字,才能将这半个月的思念倾吐。林墨也是紧紧拥着他,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想要抱得更紧些,无奈中间还隔着个大肚子,似乎也感觉到了两位父亲重逢的喜悦,宝宝也不安分地踢动了几下,邵弈凡自然也感受到了,只能松开林墨,一只手仍然揽着她的腰,轻轻的摸着他的肚子,嘴上说着小坏蛋,眼里却是满满的爱惜。
林父林母看着这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看着儿子多日重现的笑脸,心中早就软成一片,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咚,老爷子将拐杖重重地敲打了下地面,林墨听到立马又板起了脸:“爷爷,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和他分开的,你要是再这样,我以后都不会让你见到你的重孙子的。”老爷子听了一口气没上来,恨铁不成钢:“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好,你个不孝孙子。”说完也板起了脸,和林墨真是如出一辙。
林墨看他这样知道他这是同意了,只是没有台阶下而已,声音立马就软了下来:“爷爷,你就放心吧,我和邵弈凡,我们两肯定会好好的,他要是敢对我不好,我自己都饶不了他。”
林爷爷脸色稍有缓和,但还是不打算松口,过了好一会好似才极不情愿地说道:“要我答应也可以,但是那小子必须入赘到我们林家。”林墨刚要反驳,没想到邵弈凡却一口应下:“好!”生怕林爷爷反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