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这一天天忙的,哪有空考虑这事。”
关于这种问题,年方杰应付起来早就驾轻就熟,他举起手上的泰式柠茶:“别绕着八卦了,今天咱们一起吃饭,主要是为了庆祝Carrie即将升职的。”
“对对对!哎呀怎么忘了,祝贺啊Carrie,马上就升S1了!”Maggie一拍脑袋,也举起了饮料,“虽然你放弃做医学顾问很遗憾,但能升职也是好事啊!”
Carrie收到大家的祝贺,意外之下腼腆地笑起来:“谢谢大家。还是不做医学顾问了,上次为了几句破注释,差点被处罚。”
她指的是之前和倪图钧开会的事,年方杰一听,却觉得有些刺耳。
其实具体情况,较真的倪图钧已经都和他说了,连他这个三脚猫都知道,这是一条原则性错误,她却只说了一句“破注释”,很让年方杰意外。
“对!研发老古板多,就喜欢扣字眼,特别是部长。”被戳中痛处的Steve义愤填膺地跟上,“几个错别字来回改,我快被烦死了。”
在这种场合,当然也不方便再说什么,年方杰和大家一起嘻嘻哈哈,可他此时看着Carrie,觉却得她在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仅是妆更浓更精致,或者打扮比以前更成熟,更像是某些深层的东西变了,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总是有人在人生的岔路上分道扬镳,朋友也是如此,Carrie也只是终究妥协给了生活,年方杰并不怪她。
所以,更要珍惜身边能继续同路的人,比如Becky,比如莎莎,比如TJ。
“谁让你乱说了,领带我什么时候说送给你了?”
吃了晚饭,年方杰忽然又想起这茬,气得对着还在厨房搞卫生的倪图钧就来了一脚,不出意外地被他躲开了。
“那我怎么说,总不能说是……借我的?”这人脸上不仅没有一点歉意,边擦着灶台,还边带着得逞的微笑。
那条领带是年方杰以前去英国旅游的纪念品,他很喜欢都没舍得带,原本打算就这样收藏的,没想到被倪图钧看上了。
“行吧,送你,你带着也确实合适。”送给他,年方杰一点意见都没有,“TJ,仔细想想,我都没正经送给你过什么,都是你在送我东西。”
的确是这样,一开始年方杰还记着小帐,后来他动不动就爆金币,真已经记不过来了,现在住在一块,更不知道怎么算。
“我生日是8月底,也快了,那你准备一下。”倪图钧在这种时候嘴上从不认输,麻利地把最后两个盆子放进消毒柜,转身就给年方杰来了个突袭。
“哎,等下还去健身吗?”见他亲了一次还不够,年方杰向后躲了躲。
“去,但可以先热身……”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年方杰一看,是老弟打了个视频。
“需要我回避吗?”倪图钧识趣地退开一步。
“不用,你该干嘛干嘛就行了。”老弟好应付,他走到沙发上接起来,“嘛呢,豪仔?”
“哥——”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小号的年方杰,年方豪带着好不容易获得手机的兴奋大吼一声,“呀,你又搬家了?怎么好像酒店里一样。”
“哦,我这两天租的房子水管坏了,没法洗澡,住朋友家了。”特别合理的理由。
“哦——你好基友这么有钱啊?”
厨房里正在喝水的倪图钧呛咳起来。
好小子,把你哥刚才被偷袭的仇这就给报了,干得漂亮。小杰心里暗笑。
“你把我好基友给吓坏了老弟。”年方杰对着正诧异向他看来的倪图钧解释,“他们大学生之间好基友好基友叫着玩的,你别当真。”
“哈哈哈哈抱一丝。对了,哥,我妈同意我来上海了,说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年方豪一放假就想逃离老妈的管束。
“我这……等我水管修好,让我想想啊。”他翻开日历,看了看倪图钧共享给他的航班时间,“你就8月初这一周来吧。”
“好嘞,等我妈买了火车票再联系,哥,你换电脑了嘛?”
“……我好端端换啥电脑,你上次来装的steam没卸载,来了自己看吧。”这小子,还是三句两句不离游戏,年方杰无奈地应付了他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还以为你先我一步,已经和家里人说了。”一旁的倪图钧把健身用的水瓶都准备好,此时正倚着门框等他电话结束。
“哈哈哈哈哈,把你吓得不轻吧。”想到刚才的TJ就觉得好笑,总是游刃有余的他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刻,值得反复回味。
“只是惊讶,倒不算惊吓。”倪图钧还在嘴硬,推着他回房间换衣服。
今天是年方杰期待又害怕的训练日,说害怕是因为做器械训练的时候,倪图钧就是他的教练,比花钱请的教练严格的多了。
期待是因为,健身房是他们为数不多可以不用顾虑的公共场所,能有些肢体接触,互相擦汗,共喝一瓶水的小动作,对他来说已经很幸福了。
他特别喜欢看倪图钧练,看他发力时专注的样子,他就算力竭,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很酷。
周围人欣赏倪图钧的表情也总让他很满足,看到他组间休息有人偷偷瞄他的重量,给他擦汗时其他人羡慕的眼神,这些小动作就足够填满他仅有的虚荣心。
当然,还有一些期待,是留给更晚的时候。
在他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时,倪图钧总会给他点承诺,哄他再多做几个,让他能振奋地再来一个也行。
比如今天,他在年方杰耳边耳语了几句,本来一个都起不来的小杰一下又推起来了一个,等拉伸的时候,哀嚎的声音也比平时大了两倍。
不知道倪图钧听到他拉伸时的滋哇乱叫,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在外面总是不太露出表情,整个人戴着厚厚的铠甲。
当然,年方杰是不着急的,因为他知道,这个人会全都记着,等再晚些的时候都说出来:
“你刚才拉伸的时候怎么叫的,再叫给我听听。”
一进家门,倪图钧就迫不及待地从后面抱住他,重新按压他刚才酸痛的部位。
家里的床离得明明很近,却又离得很远。
两人新换的运动服就这么被扔在地上,一件灰一件白,一模一样的款式,交叠着躺在地上。
“至少……先到床上……”
“你今天表现很不错,不想先领奖吗?”
“呜!”
室内的空调开得低,冰凉的大理石地面抵着他的背,恰好让他过热的身体降温。
“你说,那个男人离你那么近,在想的是不是也是这件事?”
“倪图钧,这种时候,能不能别问问题?”
“不问,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喜欢?”
喉头漏出一段零碎的声音,代替了年方杰的答案。他的手指插进倪图钧的头发里,不自觉地握紧,带领着他。
“TJ……松开!别……啊!”
那双绿眼睛这时才抬起来,带着陶醉,在夜色下变得冶艳。
“怎么能松开,这是我的奖励。当然,我还要更多。”
等他们终于倒在床上的时候,TJ的奖励开始了。
力竭的时候,明明他可以表现的如此淡定,这种时候,他并不打算管理不了自己的表情。
接近终点时,倪图钧克制不了自己的速度,他就那么贪恋地看着小杰的脸,听着他一浪高过一浪的声音,又看着他的脸逐渐发烫,张着嘴狼狈的呼吸,倪图钧的嘴角总是压不住的笑。
“撑的住吗?”他把他翻过来。
年方杰今天手臂练废了,TJ又给他“贴心”地拿了个枕头垫着。
“谢谢啊。”头发又湿完了,小杰把额头都抵在枕头上。
“结束再谢也不迟。”TJ一手扶着他腋下,和他紧紧贴住,轻轻拍了他一下,“来了。”
这段最后的冲刺,两人的节奏,呼吸全都同频。
接近终点时,TJ把下巴抵在小杰的肩膀上,搂紧他在他耳边不停的叫他的名字,又一遍一遍的说“我爱你”,一直说到嗓子都哑了,直到趴在他肩头睡过去。
这人,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年方杰试图翻个身,却又被TJ从背后抱住。
人机终于变成了另一种机器吧,回味着今晚的事,他不由地想。
距离回国的日子越近,倪图钧要他的频率就越高。
“你是不是有点焦虑?”这天等他们关了灯都重新躺下的时候,年方杰问。
“看得出来?”这就是承认了。
“反正我看得出来。”这段时间,只要是在家里,TJ只要有空,几乎是想尽一切办法,挂在小杰身上,很不得睡觉都整晚搂着。
“我……心里没底。”很难得,除了生病那段时间,倪图钧还是很少提及感受,“不知道该怎么对雅钧,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母亲。”
“你这么久没回去,真得做好准备,生病的人,变化很大的。”年方杰想起自己爷爷病危的时候,原本挺高大的一个老人,竟然最后在床上缩得这么小,真切能感受到生命在流逝。
“嗯。”
“也别太担心,你愿意回去,就已经是改变了,把你做的努力告诉他们,你也要相信,家人一定会懂你的爱。”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