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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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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杵在这不说话,没有眼色,总还长了耳朵罢?单子拿来!”

薛玉伸出手,打杂少年登时回过神来,颤巍巍将茶水单子递了过去。

“行了,你也别站着,我叫你出来是有话与你说。”薛玉睇着茶水单,有些尖利的嗓音引得站在她身后的女子哆嗦几下,到底迟疑着挪步在薛玉对面坐了下来。

随意在茶水单上点了几下,薛玉将其扔回少年怀里,眼眸闪过嫌恶,“这般不会察言观色,就别待在这里惹人嫌,下去吧。”

商月楹原是不信这叫薛玉的贵女能有多跋扈,方才听柳玉屏说赏荷宴一事还觉得薛玉颇有些无妄之灾。

这会陡然见到真人,就只觉薛玉与打杂少年说话的刻薄模样实在令她有些不喜。

方收回目光,柳玉屏的话就飘进了商月楹的耳朵里,“与她同行的那位姓窦,与薛玉也勉强算表亲关系。”

商月楹:“勉强算?”

她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问:“柳玉屏,你怎么谁都认识?”

柳玉屏揽过她的肩,眉梢灵动一挑,“这要亏得那场赏荷宴。”

薛玉底下还有个庶弟。

而这庶弟的姨娘正是姓窦,窦姨娘的娘家是小门户,十年前窦姨娘病逝,窦家就借此由头将这位窦小姐时不时送进侯府小住,只说是心疼薛玉那位庶弟没了生母,送个表妹来与其作伴罢了。

那日赏荷宴,恰好这位窦小姐也在。

薛玉是长姐,又是嫡出,若是非要沾亲带故,窦小姐也能称呼她一声表姐。

商月楹正捋着里头的关系,薛玉那头就有了动静。

“你摆出这幅模样给谁看呢?是要叫全汴京的人都知道我在欺负你么?”薛玉抬起杯盏呷了一口,语气听着有些愠怒。

窦小姐始终垂着头,见薛玉在与她说话,一双眼眸如受惊小鹿般湿漉漉地抬了起来,嘴皮子咬得艳极了,“表姐,我当真对他无意。”

声若蚊蝇。

可薛玉方才耻笑打杂少年的动静太大,有不少茶客瞧着似在品茶吃点心,实则早已竖起了耳朵听她二人那边的动静。

这声音再小也被二楼的茶客们都听清了。

“无意?若是无意你三天两头往大房那边跑什么?打量我不知你是想借探病为由去接近堂兄?”薛玉的怒意更甚。

商月楹转眸用眼神询问柳玉屏,柳玉屏微不可察地摇头,示意她继续往下听。

她倒是想继续听,这又是表兄堂兄,又是大房的,这二人到底是在谈论谁?

没等她捋清关系,薛玉就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如施舍乞丐般递了过去,“你与我那不成器的庶弟一起长大,我不说什么,他本来也是滩烂泥扶不上墙。”

顿了顿,她语气变得冷冽:“可你是个什么身份?一个妾室娘家的侄女罢了,能得我薛家庇佑已是万幸,从前堂兄不在家,你倒还老实,如今见堂兄升了官,你便想与你那做妾室的姑母一般使同样的招数么?”

商月楹听得连连拧眉,她虽还不知薛玉口中的堂兄是谁,但她明显是在谈论女子私事。

此处是茶肆,如何能谈论这些?

薛玉仍在喋喋不休,“我没在府里与你说,是不想叫我那庶弟听见了伤心,我家这些年在你身上也花了不少银子,这钱你收着,日后不要再往我家来了。”

窦小姐也生得还算貌美,见薛玉拿银票羞辱她,一双手抓膝,剪水秋眸说红就红了。

茶肆里看客也多,有些男子就爱替这样如花似水的美人出头。

当即便有一人站了出来,“薛小姐,是在下叨扰,方才你与她交谈时声音太大,在下被迫听了几句,闺阁之事,在此处说,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薛玉头也没抬,嗤嗤一笑,“与你何干?起开!”

那男子自持端正,却没想薛玉不领情,气恼拂袖后就往自己那桌走。

“怎么说,这银票你是收还是不收,”薛玉蹙紧眉催促窦小姐,“你是不能再待在我家的,我若是你就识趣些,不至于人财两空。”

商月楹暗道这薛玉真是不把窦小姐的名节放在眼里,汴京如今虽说无那些男女大防,可这番举动实在叫窦小姐进退两难,她如今拿不拿这银票都没两样了。

总归是会被人议论几句。

要说何处传消息最快,除了赌坊就是茶肆。

倘若薛玉只是不想叫她那位庶弟知晓这件事,大可将窦小姐带去别的地方,不论酒楼雅间,便是窦小姐的闺房亦可。

偏生她将人带来了这鹤春楼。

商月楹再抬眸去看薛玉时就觉得她勾在唇边的笑古怪极了,还颇有些胜券在握之意。

此事若传出去,窦小姐名声全无,而她薛玉再不济也能收获一个替薛家除去包藏祸心之人的美名。

那些世宦大族可最忌讳什么表小姐、稍有姿色的婢女去暗中勾搭族中年轻子弟。

此举于窦小姐是百害而无一利。

她兴许日后再想嫁人都有些困难。

思量间,腰间被轻戳一下,柳玉屏告诫的话在耳边响起,“你可别去出头。”

商月楹拧眉,“难不成就看着她那样羞辱人?”

柳玉屏不赞同地反驳她:“你又怎知那窦小姐是何种心思?若薛玉恰好中了她的计呢?她若就是要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好逼迫薛玉堂兄娶她进门呢?”

商月楹一噎,将喉中那些准备拿来反驳柳玉屏的话给咽了回去。

不知是不是商月楹的视线频频落过去,那位窦小姐三番两次偏目往这边看,引得薛玉也往商月楹身上睨了几眼。

商月楹暂且放下要替窦小姐出头的想法,将脑袋转了回来,不再往薛玉那处瞧。

岂料静了半晌,有道脚步声响起,踩得木制地板吱呀作响,立时就到了商月楹身侧。

“柳小姐,好久不见。”这话虽说是在对柳玉屏说,薛玉的眼神却一直落在商月楹身上,“不知这位小姐是?”

商月楹再不愿搭理她,碍着礼数也只得起身,朝薛玉露出她最擅长应付人的微笑,“久闻薛小姐美名,我姓商,薛小姐唤我月楹就行。”

薛玉恍然:“你就是月楹?我在家中听母亲提过多次你的名字,都说你端庄贤淑,将你夸得花儿一般,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月楹方才也都听见了,”她俯身看向商月楹的脸,神情瞧着乖顺,眼神却还是有些讥诮,“不知月楹觉得,我这件事做得对不对?”

商月楹的脸蓦地沉了下来。

她收回先前心疼薛玉的话。

她这岂止是跋扈?分明就是条疯狗!

随意逮住一个人就狠狠下嘴咬住!恨不能撕烂皮肉,咬断骨血!

就连柳玉屏亦恼了,但她仍不愿与薛玉在此事上争口舌之快,只起身牵着商月楹的手往外走,“对不住,薛小姐,我与月楹还有事,先走一步。”

薛玉的动作却更快,她一把攥住商月楹的手腕,笑意更甚,“不急这一时,月楹答不上来,柳小姐不如也说出一番高见来?”

陆陆续续有打量的视线落在身上,柳玉屏挥开薛玉的手,没忍住呛声:“你与这窦小姐的事是家事,我与月楹不是你薛家人,如何能提什么意见?”

“若薛小姐是觉得我与月楹不该将此事听进耳朵里,那薛小姐未免有些多虑了,薛小姐不妨回头看看,今日听见此事的可不止我二人。”

“我与薛小姐也算相识一场,玉屏再提醒薛小姐一句,同为女子,薛小姐还是莫要得理不饶人,你关起自家门去打去骂,不会有人去打探什么。”

“薛小姐不想再叫侯夫人替你兜第二回底了吧?”

最后这句话,柳玉屏说得隐晦,她相信薛玉听得懂。

赏荷宴一事是侯夫人出面替薛玉摆平的,若今日之事风向不对,薛玉极有可能又在汴京沦为新的谈资。

薛玉笑得勉强,“你敢威胁我?”

商月楹揉搓几下被薛玉攥得发红的腕间,“薛小姐,你我今日不过初识,恕月楹失礼,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薛小姐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了。”

角落里有把温和嗓音响起,商月楹转眸看去,那自始至终坐在角落里的男子转身,微微露出侧脸,手中还握着杯盏,通身气度非凡。

“好巧不巧,我也听了几句,薛小姐不妨来问问我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

见薛玉不吭声,他仰头杯盏里的茶水尽数喝下,起身走了过来,“还是说,薛小姐觉得有左军都督做堂兄,这鹤春楼里的茶客就能任凭薛小姐随意摆弄?”

左军都督?薛瞻?

怎的又是此人?

商月楹垂目盯着自己的裙摆,这会儿是真有些恼怒了。

柳玉屏认出他来,忙拉着商月楹退后两步。

薛玉瞥他一眼,“是你啊,宁绪之,怎么,觉得那些书读得没趣了?我竟还有能见到宁大公子来茶肆喝茶的一日。”

宁绪之薄笑一声,举手投足彰显清贵之态,“我劝薛小姐还是见好就收,薛家这等隐秘之事还是留着回去再说吧,我想,薛都督应当不希望自己成为全汴京的饭后谈资。”

“至于那位窦小姐,薛小姐也还是带走为好,常言道打断骨头连着筋,她虽不姓薛,与你薛家却仍有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薛小姐是闺阁女儿,岂会不懂这其中道理?”

薛玉沉了脸,瞪着宁绪之好半晌没说话。

许久,她冷笑一声,“你还真是一如既往讨人厌。”

侯在一旁的婢女都不敢吭声,见薛玉往楼梯口走,忙抱着狐氅跟了下去。

而那位窦小姐眸色湿漉漉的,目露感激地看了眼宁绪之,见四周还有些视线落在身上,也忙跟着下去了。

商月楹只觉今日这事简直荒谬。

昨日她就听自家爹娘谈论那位叫薛瞻的左军都督手段有多了得,这薛玉是他的堂妹,如此跋扈又蛮横不讲理,还当真是同宗同源。

商月楹平复呼吸,打定主意要离这薛玉远一些。

日后若是在汴京见到其他姓薛之人,更要避如蛇蝎才好。

察觉到衣袖被轻扯几下,商月楹旋身看向对面那人的衣摆,“多谢宁郎君解围,我先走一步,告辞。”

什么薛瞻,什么宁绪之,听着都不是甚么好应付的。

她只想赶紧远离此地,那些茶客这会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恨不能化作长针将她刺个对穿!

拉着柳玉屏出了鹤春楼,商月楹拢紧毛领,又用力跺跺脚,“外面冷,我家马车停在那边巷口,春桃与流萤定是坐了你家马车去城东,玉屏,先去马车上暖和暖和吧。”

柳玉屏被冷风一吹,立时清醒不少,与商月楹寻到马车后,她便跟着钻了进去。

捧着商月楹递来的手炉,柳玉屏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宁绪之好像单单是替你一人解围,他如今刚及弱冠,比你大了两岁,这大半年可都关在家中准备春闱一事。”

商月楹狐疑:“你想说什么?我可不认得他。”

柳玉屏倚在车壁上幽幽开口:“你不认得,你母亲可认得。”

“忘与你说了,刚入冬那几日,你母亲频频与宁夫人出入茶肆,你向来聪明,不用我再细说了吧?”

商月楹心中悚然,连那把清丽嗓音都变了调,“什么意思?我不在汴京的这些日子,阿娘是要替我议亲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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