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区的风向可谓是只向一边倾倒，沈叙白合上电脑，无聊刷起了微博，在白鹊的账号下，几乎都是些求再出一部广播剧的留言，沈叙白思量片刻，打电话联系了医院的蔡卓。

蔡卓几乎一秒就接了，“沈哥？你要跟宗荣解约？”

语气很明显能体会到他的震惊，沈叙白没有多说，先安抚他的情绪，“你别这么激动，解约是迟早的事，我不可能一直待在宗荣，我是来问你的。我解约离开的时候，你跟谁？”

蔡卓连思考的时间没有留，一口应下，“还能跟谁走？当然是你呀！我本来就没想过要留在宗荣。”

沈叙白摆弄着手机挂件，那是一只陶瓷烧成的红豆糕，四四方方还有亮泽，“所以，你是因为顾清斐才去宗荣的？”

“啊，啊？”蔡卓一怔，顿了顿才开口，“沈哥，你都知道了啊？那个……姓顾的这么不讲义气啊？说好了不提的。”

沈叙白耸耸肩，“本来就不是他说的，我只是想套你的话而已，没想到你这么容易中招。蔡卓，你最近和顾小姐过得怎么样？”

蔡卓悄咪咪瞥了眼身旁的顾念时，干笑两声，“好啊！过得太好了，我特别开心！真的。”

装的真假，沈叙白心想。

“我想知道，你和顾清斐是怎么认识的。”沈叙白说。

蔡卓明显有停顿，因此并不能保证他说的都是实话，“我和姓顾的啊……我俩就是纯哥们儿，跟他在一起上的高中，那时候我就问他以后干什么，他说估计是回家干活，我就说跟着他干。然后高中刚毕业嘛，我就不上学了，他让我去宗荣给你当经纪人，我说行。”

沈叙白：“就这样？”

蔡卓肯定：“就这样，别的真的没了。我那时候是真不想念书了，这几年上完学还要考研，考研之后也未必就有好的工作，我家里人等不及嘛，所以就早早出来工作了。”

沈叙白不反驳：“行，我知道了。你可以去找林默缄办理离职手续了，我们马上就会成立新的工作室。”

“这么快？”蔡卓凑近话筒小声说，“其实我觉得，我可以以身体不适的理由办理离职，这样好好看一点，也不落林总的面子。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闹得太僵，说不准以后还会有合作。”

沈叙白从干瘪的烟盒里夹出最后一根烟，“随你怎么都行，我都接受。”

蔡卓在另一头保证，“以后跟着沈哥你，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在所不惜！”

沈叙白哧哧笑了起来，“用不着你舍命陪我。你早点休息吧，养好身子。”

他刚要挂断电话，顾念时拿过手机喊了声“叙白”，沈叙白手指一抖，点到了挂断键，姐弟两人无论是长相还是音色都很像，他在烟灰缸里捻灭烟头。

张卉刚收拾完行李，沈叙白叫住正下楼的他，“你干什么去？”

“我……我回家啊。”张卉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我不方便留在这里吧？”

沈叙白手臂搭上沙发靠背，转身看着他，“没有不方便，你不是还要安排我在伦敦的事吗？你走了，我怎么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么鬼扯的话，张卉自然不信，他是沈故之安排在宗荣内部的人，当然知道主要偏向那边，该走的时候绝对不会对宗荣抱有留恋。

张卉放下箱子，干脆直接坐在楼梯上，怔怔地望着他，“那沈哥你的意思是？我留下来陪你？”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摆手说：“我肯定不会留在宗荣的啊！我本来就是沈先生派过来的，不会因为那两个三瓜两枣的钢镚就轻易倒戈。”

沈叙白嘴角咧出一个看似温柔的笑，“那最好不过了，你留在温菲洛德吧。我要解约的事情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正巧你可以赶上新工作室的创立。”

“我都听你安排。”张卉叉开手指，梳理他乱蓬蓬的头发，视线飘香啊远处，开始发呆，“沈哥，要是没什么事，我想去睡会儿，这几天赶工作赶的很紧。”

沈叙白点头同意了，“那正好你留下来了，你原来的房间就别动了，等你睡醒再铺上新的床单，我去烘干房给你拿新的。”

张卉提着行李箱往楼上走，摆手说，“麻烦你了，沈哥。”

“不麻烦，应该的。”

张卉又折返回来，干巴巴地问，“沈哥，你一会儿吃什么？要我给你储备点吃的吗？今天超市休业不开门。”

“哦……我会看着来的，我记得冰箱里还有冻牛肉。”沈叙白叮嘱他早前休息，看着像是被榨干之后的。

张卉连憋的涨红，说没那回事，自己天天跟在他身边就已经够劳神费力的了，沈叙白哧哧笑出声，说张卉这是在怪自己剥夺他的自由活动权。

两人扯完这些话，沈叙白一下倾倒在长沙发上，倏然响起门铃声，和催命一般，沈叙白趿拉着拖鞋到屋外，大门没有锁，那人已经在他门前了，近到他一开门就可以不小心摔进那人怀里。

沈叙白正好抬头看是谁，自己被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拉过去，那人埋进他颈窝里深吸一口气，而后嗓音沙哑道，“沈叙白，你就没想起过我吗？”

“……”沈叙白缓过神，还是羞于面对他，“顾，顾清斐。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你不认我了吗？”顾清斐紧贴在他耳边说话，气流喷进耳道内，沈叙白被刺激得一哆嗦，推开他，“你离我远点再……说话！”

顾清斐红着眼眶，又偏头过去，“你不在乎我了吗？”

沈叙白审视他一番，“呃……清斐，我觉得我们之间需要一点时间，我不知道你就是五年前的那个小孩，要是知道的话，我肯定不会对你做那些事的。还有酒店那次意外，我都听说了，那是你喝醉了。所以……”

顾清斐插嘴，“所以你就不要我了？你要跟那个老男人过一辈子吗？”

“哦……”沈叙白扶起他，语气硬邦邦的，“清斐，你站好。我跟你说，我不是不要你了，也不是要跟林默缄过一辈子，我已经和宗荣解约，接下来会考虑创办我自己的工作室，我需要时间去忙工作，我和你之间往后放一放。可以吗？”

顾清斐看起来有些忧郁，一双大手紧攥着沈叙白地手臂，眉头紧蹙，“沈哥你怎么能骗我呢？你说过的，我喊你一声哥，你罩我一辈子。”

“清斐，你也知道那是哥哥和弟弟。”沈叙白回答说，“按理说我是你的长辈，不该和你发生这种事还跟你做伴侣，明白吗？”

顾清斐咬着嘴唇，仿佛陷入了沉思，倏然闯入屋内，将沈叙白抵在门上，嘴唇贴了上去，大衣上还残留着炮火交加过后的烧焦气味，沈叙白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夜感受到他内心的不安。

片刻后，沈叙白的手臂被顾清斐驾到自己肩膀上，沈叙白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含糊道，“你听我说。”

顾清斐只留给他两秒时间，自己还插嘴，“如果是拒绝我的话，我就当没听见。”

沈叙白拍着他的肩膀，“我是…说……家里！有人在！”

顾清斐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许久都没有开口，只有眼眶在变红，他委屈道，“沈哥你宁愿找其他男人过来都不愿意找我吗？我对你来说就这么不值得重视吗？”

沈叙白扶额叹气，“不是别人，是来伦敦照顾我的张卉，我还有正事没跟你说，你怎么突然就过来了？在我附近住几天了？”

“没几天，两三天吧。”顾清斐垂眼继续追着他的嘴唇看，褪去稚气之后的唇边有了胡茬，红血丝还残留在眼球上，沈叙白终究还是心软了，关上门带他到二楼茶室。

为他沏上一壶茶，依着台子环抱自己看他，“老实交代吧，跟踪我多少天了？”

顾清斐局促地坐着，“没多久，我才到两个小时。”

“你就在外面傻站了两个小时？”

“我怕你不理我。”

“那我有没有搭理你？”

“理了，我就是……害怕。”

沈叙白烦躁地叹气，揉揉山根，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他，手指蹭掉他眼下的灰，盯着自己的指尖说，“你刚从战场上下来吗？蹭的满脸都是灰。”

顾清斐甩甩头，“爱情的战场算不算？”

沈叙白嗤笑一声，“爱情个头！你才刚成年，哪懂什么爱情？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小鬼。”他转身倒茶递给顾清斐，“喝口水，整个人都跟逃荒回来一样。”

“我是没谈过恋爱，那是因为我一直豆喜欢沈哥啊！”顾清斐清了清嗓子，“我真的在很多年之前就见过你了，你啥时候你还是去国外念书的学生，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喜欢！”

沈叙白瞥了他一眼，正觉得他是在说些恭维的话，但没心情和他聊这个一见钟情的话题，话锋一转，他说，“喝完就滚，我不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