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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十八章 叛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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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说……”

向左摆,向右摆,定住,像时钟的钟摆。

两个人影相对而立,沉默不语。

向左摆,向右摆,定住,撩起了刘海。

“你们两个要没想好谈什么,那先把我放下可以不?”

向左摆,向右摆,定住,头皮就要刮到地面了。

向左摆…向右摆…

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陷阱呢,疑惑塞满了拉穆特的头脑。

“无聊的人生,无聊的人。”

拉穆特放弃了挣扎,双手环在前胸,看着眼前的两人。

还是神子最先有了动作,他扶了扶额头,金色的瞳眸向着埃列望去,这面神圣又平滑的镜子,包容又平等的将世界依原样照出。

他好像想说什么,看到埃列的刹那,又把话咽了下去,将心事化成了一个眯起双眼的笑,不过很快笑容又如往常一般温润又柔和。

那个笑容虽然只有熟悉,但是含义并不难猜,或者说在神子这个人的身上并没有什么难猜的。拉穆特这么想着,取下了眼镜,擦了擦。

晃动的幅度渐渐变慢,眼前的世界清晰了一点,两个人依然对峙着。

关于那个认识没有多久的年轻人,他浑身是血污,帽檐遮住眼睛,倒立着看,更看不清明,何况拉穆特现在脑袋快要扫到地上了,又逆着半天星光,只能看到一个高大异常的黑影,看不出五官,也没有表情。

他的视线近乎与地平线齐平了,两个人的相貌身型都在视野中有些变形、失真,但天上的星光却清清楚楚。倒立的世界很新奇,不过拉穆特已经开始有些厌倦了。

“都不在状态啊,那看来只能我自己想办法咯。”拉穆特心里说着,拔出了配枪,配枪在手上打了个转,瞄准了脚踝之上的绳索,

忽然有什么巴掌大小的光,带着一阵簌簌风声直向着他而来,拉穆特一惊,连忙侧过身子。锵!利刃狠狠砸在他的□□上,拉穆特双手一下子脱力,枪咣当掉在了泥地里。匕首扎进他的双腿之间的那片的树干上,月光下能看到星星点点的血迹。

“不是?这是几个意思啊?”拉穆特惊讶的抬身看了一眼,挑了眉头看向了始作俑者。

埃列将掷出匕首的右手慢慢放下,依旧沉默不语。

“你有话想和我说,是吗?”神子先开了口,语气中已有了一丝严厉。

虽然不想拆台,但是神子大人,您握着剑柄的手,也握得太紧了些吧。拉穆特没了兵器,继续插着手看起了表演。

埃列没有开口,只是将一直藏在身后的左手拿了出来,他的左手竟一直提着一枚鲜血淋漓的头颅。

血液尽管已经干涸,只是五官实在是有些狰狞,看着不大面善。

“你……知道这是什么。”埃列终于开了口,声音已然沙哑,几乎是用着喉咙发声陈述。

神子没有说话。

“哟,眼熟。”拉穆特因为倒立充血而眩晕的头脑霎时间清醒了不少,他捋了一下垂下来的刘海,忽然一拍脑门道,“这不是那谁家那小谁嘛,一会儿没见,怎么变成这样了?”

埃列并没有理会拉穆特,又将村长儿子的头颅往上提了提,面向着神子。

神子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消失了,他手中利刃出鞘,持剑一挥,半悬的头颅落在了血泥里,歪栽着。埃列张开了手掌,又握成了拳,收了回来。他抬起头,虹膜上映出的脸怒意转瞬而逝。

埃列将双手收回口袋里,声色不动。

实在头晕啊,拉穆特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响马为何是村民?”良久,埃列问道。

神子的怒意消去了,却依然微皱着眉头,对这个问题不予作答。

“神和响马之间是什么关系,合作关系么?”埃列兀自问着。

“……”神子依然没有说话,身体因愤怒而发着抖,虽然他极力压抑着,但是依然可以从他的肩头和身前白帛飘动的频率看出来。

“你问这些做什么?”神子说,“你刚刚才杀了一个人。”

“响马被定义为人,而外来者却非人。”埃列的语气平稳,听不出多余的感情,也并不认为方才发生的事有不对的,“我需要找准我的位置。”

神子将长剑握在手里:“就算如此,你也没有理由杀人。”

“神子能杀得,我却杀不得么?”

“强词夺理,响马的存在缘由南领地的历史,你无权干预此地的规则……”

“我……”埃列将卡沙打断,“我需要一个位置。”他指了指倒挂在树上的拉穆特说道,“我猜出于某些原因,你也需要一个护卫,对么?”

神子听了,缓和了神色:“你…?”

“意思是合作。响马的来由和神的关系我可以不作追问,不过我想,你最好可以告诉我。”

“你们要不要这么严肃啊?谈个合同的事,能先把我放下来吗?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拉穆特的声音里已经有了无奈,他实在是头晕的厉害。

“你的目的是什么?自保?”神子因疑惑而习惯性地偏了偏头。

埃列没有答话,像是默认。

对面的神子长呼出一口气,眉头也舒展了,好像反而安心了不少:“这个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保障你的平安。这是我的承诺。”

埃列的鼻尖动了动,却并没有发出声音,在长久的缄默里,他明白,神子正等待着他的表态,所以他故意不做言语。

一直等到神子又展现出轻微的怒意,埃列才活动了手指,转身捡起地上的匕首,割开了系在拉穆特脚腕的绳索。

拉穆特几乎瞬间栽向了泥土,幸亏了身手利落,他用手撑住灌木翻身坐在了没有血迹的地上,拾起自己的左轮手枪,擦了擦,收起了怀里。

眼前正过来的世界竟然有些不习惯了,拉穆特从地上坐起来揉了揉脑袋,尝试着给凌乱打卷的头发梳出一个发型:“我要是工作中遇到你这种乙方,高低得给你一棒槌,再把你的薪水坑光。”

“好,那我会继续担任你的护卫,神子。”埃列收起匕首拉下了帽檐,说道。

神子闻言缓和了眉头,重展露出那个有些虚伪的、温和的笑颜,伸出手来:“并无必要称呼我为神子,我的名字是卡沙伊德,叫我卡沙就好。”卡沙伊德向着埃列说。

埃列抿着嘴角,没有答复,只是抬起头对上卡沙伊德的眼睛,眼里的疑惑转瞬即逝,重化为了警惕。

卡沙伊德只当作他默认了,看着他微微笑着。

“诶哟你们真有意思,成年人的交谈就是这么高深莫测。”拉穆特摇了摇头,有些嫌弃地挑了挑眉头,好像也忘记了自己做了吊烧鹅的事,揉着肩膀道,“啊,好累好累,这一晚上给我累的,回村睡觉去了。”

说完,他手插在兜里,晃晃悠悠地先离开了,卡沙伊德被逗得笑了,也转身追了上去。

在卡沙伊德侧过身子的那一瞬,世界变暗了。他身后人黑黑的影子落在他的身上,肩臂兀然拉得极开,右臂高高的举着匕首,只待刺下。

月亮隐去了踪迹,林间忽然变得格外昏沉且寂静,一种夜的林下阴郁的肃杀之气,笼罩在两人之间。

卡沙伊德没有注意到他的影子。因为卡沙伊德也在黑暗中。

“一切都如意料之中展开,机关,话术,甚至离开的顺序。”

“也许不会再有比此刻更合适的机会了。”

“杀掉神子,免除后患!”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做了决定,埃列握着匕首的手却在发着抖。心跳好快。他抬起另一只手,握住发抖的手腕,深呼了一口气,可是抖动的幅度却越来越大。

要下手了。

不能再错过了。

埃列突然感觉眼前的一切如此清晰:神子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会衣,这种绸面韧性不足,很易刺破。正要下刺的一瞬,走在最前面的拉穆特却好像被什么绊了一脚,摔在了地上。拉穆特脸皱作一团,捂住脚腕用听不懂的新陆话说了什么。

不对!

嘭!黑暗处发出一声雷鸣般的弓响,一支冷箭从草的那边射来,森然的寒气几乎擦着埃列的鼻梁而过。埃列神色一凛,扬手削去,啪的一声,折成了两截。他扫了一眼箭的来处,却发现第三、第四支箭已经从黑暗中袭来,直向着试图扶起拉穆特的神子而去。

埃列迅速伏低身形,跃向卡沙,猛地掷出匕首,紧接着便扑在了神子身上,咔嚓!竹箭被匕首打断的声音,另一支箭簇直直刺入埃列的肩胛,血光迸现,空中木屑的碎片溅了卡沙一脸。那人惊异地看向他。埃列皱了皱眉头,挥手一拔,一把把他揽进了怀里,将身一滚翻进灌木丛中,两三圈之后才停下来。温热的血沾了满地。

我他吗在干什么!埃列在心中骂着。

好吧,这只是为了进一步骗取信任而已。他啧了一声,下意识低头,正对上一双金色的眼睛。那双比金子更纯净,比阳光更温柔的目光,因为惊吓和极度的讶异而增添了几分人气儿,不再如一开始所见那样,空空的,也没有温度。神子将目光收敛,那面神圣的镜子之中只映着浑身是血的他…似乎不理解他。一瞬间世界突然变得极静,响马的,村民的,马的,他自己的,血液洇过衣服一滴一滴地落在身下人的脸颊上。

神子的衣服也被血污染脏了,白色的领巾沾着血的痕迹,他张了张嘴巴好像要说什么。

埃列迅速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扫了一眼箭来的方向,又迅速卧倒。

一根根箭如密麻的雨磅礴挥洒,牢牢插在树干上、泥路上、土地上,零星洒在草丛里,混在有锋利锯齿的草叶旁。最近的一根被头顶丰茂的树枝拦下,头朝下跌落在两人三步远外,打在蓬松的土里。银打的箭簇,竹削的箭杆,尾巴正像活着似地轻轻颤动。月亮出来了,世界又变得极其安静。

他在自作多情。这点毋庸置疑。可是在不久的刚才,他也看到这样的目光。

那么为什么…

“伏倒,闭上眼睛。”

埃列偏过头去,用气声说着。

拉穆特会了意,也翻身倒在地上,拔下身旁树上的一根箭,插在了自己身边,闭上了眼睛装死,还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瞄了一眼埃列和卡沙才又闭上了眼睛。

埃列拔出一只箭,也折成两段,将半截带着羽翎的短箭沾了血泥,安放在神子胸口附近的位置。自己则翻回了灌木丛中,埋伏起来。

有人影接近了,果然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刚刚的箭来自响马吗?如果是响马的话他们为何要向神子出手?还是说神子身边有邪教徒的谣言传开了?

莫非神子真的有什么苦衷?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埃列绷紧精神,留意着草丛之外的风吹草动。

果然有脚步声,人影近了,从体型看应当是一个女人,大约一米六的身高,脚步压得很适当,有着武术底子,怕是不好对付。

他潜藏在草丛中,压低呼吸,握住匕首的刃部,藏匿金属的反光。

那个女人果然注意到他,四处张望着,接近神子所在的方位。

果然是一个局,这个女人知道内情。

他借着月光,打量着那个女人,看不清五官,中等身量,身穿着利落的白衫。长发高高扎起,拧成麻花辫,钩子一样弯着,他见过这个女人,她分明是神子的护卫!

他想起来了,拉穆特并不让他吃这个女人带来的饭…她是叛徒。

她走得更近了,她扫视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拉穆特和卡沙伊德,然后四下望了望,浓重的血腥气似乎让她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埃列捡起地上的一枚石子,砸动了隐藏着之前尸首的灌木丛。灌木丛晃动了两下,女人抬起头来望了一眼,却并没有被吸引。

一截木棍从她的袖口里滑出,她用手一握,雪亮的短刺从她的手中刺出,冰冷尖锐。

从后背位窜出一个硕大的黑影,挥起手中的刃来,直向喉颈割着,带着“唰唰”的风声。

女人偏身闪躲,猛得垫脚跳起来,抽手将铁刺向后划去,那人头顶的什么东西被她扫落。“锵!”一把匕首抵住了她的铁刺。

那个女人不甘心地咬了牙齿,右脚一蹬,左靴的靴跟长出一根银色短马刺,猛地回身旋踢一脚,向着黑影的喉咙刺去。但并没有感受到刺破血肉的触感,女人看向那人的喉咙,试图确认那人的状态。却因为一个分神,出现了破绽,那人的拳头忽然打在她的腹部,将她悬空的身体压打在地上。

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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