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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十二章 天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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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一片的教堂中,合金材质的徽章忽闪着微弱的弧光。

斯图尔特拍拍胸口,吩咐道:“好了,流程我都说清楚了,一会儿等那群乡巴佬进来的时候,我说什么,你们就跟着说什么。记着,我们现在是命运与共的集体。无论是新陆人还是中陆人,谁不照做,那就是不要命了,都听懂了没有?”

“是,领队。”

话音刚落,教堂的大门便被举着火把的村民洞开,高塔内瞬时被火把的光亮照得如同白昼。

“站着!”

斯图尔特双手叉腰站在祭坛上,见台下黑压压的一片,目测村民足有五十人,半数人举着火把,半数人手中则端着上午所见过的那种血液一般颜色的汤。汤汁随着村民行走的步子在碗中晃动着,在火光的映衬下,波纹更加的黏稠、像是变质的血橙汁。

所有人都紧张地睁大了眼睛,队伍中有人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啧。”斯图尔特咂巴了一下嘴,颇为悲愤地回头瞪着队员。

村民举着火把,目光被呕吐声所吸引,排着队伍向着最先发出呕吐声的队员所在的方向走去。

斯图尔特滴溜着眼睛扫视着四周,见并没有人关注自己,于是将手一抖,将方才手里的黑色雕像,打水漂一样甩了出去。

雕像落地发出铛的一声,便隐没在了教堂边缘的黑暗。

一伙村民遥遥的包抄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个个面容狰狞。为首的忽然一声叫喊,众人顿时一拥而上,一齐向祭坛方向涌去,火光随着他们的脚步快速跳动着。队伍的成员惊得悄悄后退了几步将手伏在了枪套上,蓄势待发。

那些拿着火把的村民两两一组。为首的忽然搂住斯图尔特的脖颈,踢在后腰,强迫他跪在地上。紧接着,其他的队员也被他们一个个地踢到地上。

“我等的无上神祗查奥斯啊!请您将那色泽诡异的红汤换作无毒的普通汤汁,协助您的信徒金希耳·斯图尔特度过此劫。”斯图尔特挣扎着,情急之下,竟说出了母语。剩下的队员听到这话也仿着他的话念叨着,只不过将名字换作了自己的。

斯图尔特的视线忽然放得极远,目光迷离。他看到一个瓶形的巨大容器,立在山崖上,在风吹过的时候,倏忽倾倒,红色的液体自瓶口滚出,自山崖垂落,滴落在海水里,泛起涟漪。

红的颜色随着波纹晕开,整片海水都变成了红色,浪头翻涌,在天与海的交界,亮色的云霞是暴风雨的预兆。

探险队员的挣扎很快就失去了效用,紧闭的嘴巴被强行扒开,冷掉的鲜红的汤汁直往嗓子里灌。斯图尔特努力吐出口中的汤汁,效用却极为有限。他扭头瞧瞧束缚着他村民,忽地停止了挣扎,直到那碗汤被尽数灌进了喉咙。村民退潮一般,呼得散去,团在教堂的门口,谨慎地观望着。

“呸!”斯图尔特吐出最后一口汤,清了清嗓子,刚要将心中的怒意倾泻出来,眼前翻涌的潮水忽然有了斑斓的色彩,浪尖在重影下显得更为拥挤。斯图尔特头脑发晕,腿脚踉跄了一下,晃晃悠悠地左右摇摆了几下,忽然眼光一直,翻身瘫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领队!!”队员惊叫出声。

举着火把的村民渐渐地靠近,将包围圈一点又一点地缩小,将队员们围拢在中间。

队员面面相觑着,脚步也踉跄了起来,接连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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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嘶——”

杂音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如同收不到信号的收音机,电流声,脚步声,交谈声,争吵声,在背景苍白地响着。

他听到人的声音。话语中有意义的词句被齿轮摩擦的声音盖过,语调又被机械的杂音生硬地切断,不完整的句子,生锈的机器。

潮湿的空气。墙角的地衣,还有已经生锈却从不停止运转的机器。轴承,链条,都已经生锈了,可是机器还在不停地运作。生涩的响声。女人。女人的尸体。黑色的裙子。

“女人被绞死了!“

交谈声和机械音消失了。

看不见的人也消失了。

拉穆特突然醒来。

什么高高地吊在房间的正中,有着圆弧型的轮廓,就像……头骨。

不对,那只是个煮锅,因为并没有在煮任何东西,所以按照南领地的习俗,高高地挂在毡房顶。

空气很冷,身上的被子却很薄,头顶上搭成毡房的毡毯却很厚,落着灰,在头顶束起,扎就成圆锥形状的毡房。

滴答,滴答……手上的机械表平稳的响着。拉穆特重新闭上眼睛,拽了拽盖在身上的被子。已是夜深露重的子夜,越往北走,天气便愈冷,走到这么个地界,在深夜里连毡毯都有些挡不住风。

这觉怕是再睡不成了,拉穆特从床上坐起身来,将十指相扣起来翻过手腕,伸了个懒腰。

四下昏暗静寂,他方才听到的杂音确是梦境带来的幻觉,拉穆特坐在床沿上揉了揉头发,驱赶走毫无意义的噩梦,将床头的眼镜戴好。毡房内部以左眼中心为焦点,一点点清晰了起来。

外套放在床头,床头旁边还摆了一些图腾的小雕像,应该是这里的吉祥物,原型应该是森林里那种半狼半虎的神话生物,唯一的问题是獠牙有点明显,看起来不太吉祥。空锅稳稳地架在头顶,奇怪的习俗。用干草铺成的床铺相对着在毡房里放置着,床里侧的毡垫上有两个开口,用更厚的小毯子盖上,在白日里卷起便成了简易的窗户,设计具有实用性,就是漏风。

这大概就是吵醒自己的罪魁祸首了,拉穆特伸出手拨了拨那片小毯子,掀了两下,觉得有些无聊,就放弃了。

他拿起放在床头的外套裹在身上,假模假样地打了个寒颤。毡房中央的火堆奄奄一息,微小的火苗烧在干柴的末端,只剩一个忽明忽暗的红点。

拉穆特侧耳去听干柴燃烧的声音,竟听到一阵平稳的呼吸声,夹杂着轻微的鼾声。

鼾声的主人一定睡熟了。他抬眼去看,埃列仰在床上,微张着嘴巴,打着呼噜。他抱着双臂窝在床上熟睡着,被子完全被他甩到了脚边,对他来说,潮湿应该比寒冷更加罪大恶极。似乎在梦里都能感受到视线一般,埃列忽然不快地皱了皱眉头,翻过身去,背对着拉穆特。

干柴凌乱地堆在帐篷中间,应该是因为受了潮,燃烧不起来。

“怪不得,原来是没有柴火了。”拉穆特正猜测着,那小子将手往身后一搭,又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枕边微光一闪,好像放置着什么金属质感的小物件,大概有硬币大小。

那是什么?好像是这小子刚进门的时候摘下来的吧。拉穆特看着微微的金属反光发了会呆,渐渐翘起了嘴角,心中升起几分戏耍的恶意,悄声站起身来,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对床床边。

拉穆特捏住了那枚“硬币”,悄声叩在手心里,正要收手之时,下方忽然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他惊地微微张开些嘴巴,眼睛向下一瞟:这小子还没有完全苏醒,跳着眼皮,努力将眼睛睁开。

他握起拳头,将“硬币”丢进袖口,正卡在手腕处。拉穆特甩着手掌,想要将手臂抽出,却不料手腕被那双手锁住纹丝不动。拉穆特左看看右看看,稍微放低身子轻抬肩膀,硬币便从袖口滚进了袖筒。他不着痕迹地用另一只手在衣服里捏住那个物件,藏了起来。

“你干什么?”埃列乍然苏醒,紧皱着眉头,努力睁开眼睛看他,眼神里满是警惕和被吵醒的不满。

“哎,没火了,怪冷的,打算去捡柴火续个火,你去不去?”

“不去。”埃列感觉莫名其妙,甩开了拉穆特的手,警告对方不要再来打扰自己,翻身继续睡了。

“老大不小了,起床气还挺大。”拉穆特回到床头捡起围巾,搭在脖子上,低头走出毡房。

他站在空地上,见四下无人,借着月光仔细打量着那个银亮的物件。

“我当什么呢,就是个徽章啊,”他举着那枚队徽,将其与天上的月亮相合,“嘿,瞧瞧,刻的还是新陆文呢。”

“写的什么啊这是?斯图尔特联合探险队,你看看,大有背景啊。”

拉穆特将徽章捏在手里,挑着眉头,翻过来,翻过去,端详了许久,才意犹未尽地将徽章收了起来。四周的毡房都寂静着,原先亮起的油灯尽数熄灭,只有毡毯外侧矿石染料绘成的图腾吸饱了月光,发着暗红的荧光,外围缠绕的彩色的丝线打成的结,被月光下冷冽的风吹起,又因为重力而落下,在夜幕下远看如同舞蹈的鬼魅。大道上空空荡荡,人群像被一阵大风卷走,顷刻消逝得无影无踪,不见白天时的喧哗与热闹。一些破落的枯叶撒落在上面。隐约间透着植物腐败和死亡的气息。

他的内心不自主悬了起来,他深呼了一口气,将双手搭在脖子后,壮了胆子,向着村中的神道走去。

神道。那条串通大门和教堂的旧红毯,听神子的说法,被称为“神道”,通常只有神子与贵客才能走,一般积着厚厚的灰尘。

拉穆特轻轻咳了一声,一脚踏在了红毯上,奇怪的是却并没有灰尘扬起来,他弯下身子,借着月光一瞧,红毯上竟没有什么灰尘。

是了,看来这红毯就是为他这贵客准备的了。

他大摇大摆地在红毯上迈着步子,忽然想起来现在已经入了夜,城门应该已经关了,怕是出不去。

教堂的方向亮起了火把的火光,拉穆特忽然绷紧了身子,漆黑的塔,塔窗却灯火通明,他扶了扶有些掉下的眼镜,笑了笑,绕开教堂向着村北走。

森林在西方,北方和南方包裹着村子,他决定绕路到北方去,瞧一瞧有没有什么矮些的墙供他翻出来。

正如拉穆特所料,村北的城墙要稍矮一些。城墙周边是泥地,泥泞难行,拉穆特将嘴巴张成一个不发音的“O型”小心翼翼地行走着,不让那些泥巴粘在他的靴子上。等终于接近了城墙,他装模做样地像遇到了拜把子的兄弟那般拍了拍砖石的釉面,吹了个口哨。

“老兄,拜托你了。”

他扒住了一块砖石,蓄了力气便要向上攀爬。

正当其时手肘抵住的砖石却忽然凹陷了下去,手里扒的岩石竟生生掉了下来,他没有防备,左脚绊住右脚,差一点在泥里摔一个倒栽葱。

“轰隆隆隆。”

他扒住那块凹陷刚刚站起来,就忽然听到一阵火车开过,或是机器生产线运作时一般的声音从城墙的石缝间传来。

火车?生产线?也许这个看起来古旧的村子其实藏着一座现代化的工厂什么的?莫非这就是这个村子的秘密?拉穆特对旧陆科技的发展速度惊异异常,连忙凑近了正要听,被他扒住的砖石的那面墙,似乎真的有火车路过一般,骤然开始了抖动。

没过多久,无数的沙石从震颤的墙体上落下,砸进泥地里,那面墙突然开裂移动。藏在另一段矮墙之后,拉穆特条件反射地将手指收回——噪音中移动的城墙,险些将他的手指夹在其中。

墙的裂隙极其狭窄,大约只容一位身材苗条的青少年女子。以拉穆特人高马大的身材,必须得侧身才可进入。于是他先抻着脖子往那漆黑的通道里谨慎地探了探。

墙里面竟是一条通道,通道很原生态,用灰泥简单地砌了表面,三步以外的地方便隐在黑暗里,看不出里面究竟有什么。

不过大概是没有神秘的工厂和火车了。

真是遗憾。

正想着,一阵阴风自隧道深处迎面扑来,夹杂着畜牧牲畜的腥膻味与粪便的骚臭的味道,还有油脂受了潮后烂糊的味道,在不太讲究的餐厅的后厨时常能闻到这种令人不快的味道。

在某一个瞬间,拉穆特竟然觉得这味道如此熟悉,甚至让他想到他的故乡。

不,也并不是故乡。只是一条巷子,很深的巷子,油漆的彩画,线条,烟花,雨水,还有……

拉穆特捏住鼻子:“有风,最起码,这个通道看上去可以通往外面。”

“看来这个通道是通往牧场的,虽然看起来确实能出去,但是……也太脏乱差了。”拉穆特低下头思量了一下,正决定退步回营地的时候,泥泞地面上的痕迹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棕褐色的泥土沾了夜露,看起来泥泞难行,拉穆特发现那些残留在其上的旧脚印除了人的足迹,还有马蹄的印记,一直向着外侧延伸到视线之外。

“有马?为什么这个村子有马?难道……?”拉穆特的眼前忽然晃过罩着白布的人与马,深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看向通道的深处。若有若无的马蹄声被风裹挟着,拉穆特甚至以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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