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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十章 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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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图尔特的嘴角快要耷拉到下巴了,太阳已经高挂半天,锣鼓还在嘈杂地响着。色彩斑斓的老老少少还在眼前的巨幅红毯上大开着手脚跳着粗犷的舞蹈,用双臂在天空上有节奏地画着圈。斯图尔特感觉这些舞蹈粗俗鄙陋,审美价值为负,实在难以入目,看着看着便不住地打起了哈欠。

听副手的说法,这是在表演村子的创世传说,表达什么世界开始之前的一片混沌。大概就是每个人都上来表演一下才艺。

管他什么神话呢,能成功换到食物全身而退才算好话。

过了一会儿上来一个浑身穿着漆黑布袍的老者,脸也漆成黑色,头顶竖着天线一样的棍状物,其上顶着一把锃明瓦亮的长刀,晃晃悠悠地像顶盘子一般,刀刃倾斜如同独角。

那个舞者似乎已经有些年迈,磕磕绊绊地迈着步子在台上晃悠着,一边拖长着嗓子有节奏地吟唱着,头上的刀反射着明亮的日光,晃得斯图尔特眼睛都要瞎了。

都中午了,连口吃的都不给吗?他的肠胃蠕动着发出些响声,抬头看了看太阳,又扭过头看了看身后的队员,见他们也慢慢低下了脑袋,昏昏欲睡。

“领队,我们什么时候能换到食物。”副手也忍耐不住饥饿,在斯图尔特身边附耳道。

斯图尔特不动声色,将手挡住嘴巴和下巴,小声说:“等一下。”

他看着身边看演出看得正入迷的老者皱了一下眉头,斯图尔特猜测他大概就是这里的村长。于是他摆出一个礼貌又热情的笑容,向拿着拐杖的老者搭话道:“大村长,这真是一场精妙绝伦的舞蹈,那么关于我们商队的事……”

“还请您稍安勿躁,祭典的重头戏要来了。”旁边那个围着汗巾的年轻人接住了话,斯图尔特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青年:从他的样貌和座次推测,他应当是村长的儿子,在村中颇有威望,是一位实权者。

斯图尔特咽下喉咙里的烦躁,扭头翻了一个白眼。不过没有关系,身为一个合格的领队,他有无数的方法领导队员脱困。

正在转着眼睛想着办法的时候,台子上竟安静了下来。

再看台子上那个表演杂技的已经下了场,而原有的那些混杂的人群一时间都不知道散到了哪里去了。只剩下小几十人围在舞台的正中,他们的身上都系着彩色的飘带,纵横的人体叠起来团成一个闭合的莲花的形状,眼瞅着和这边村民的毡房顶上的黑色花卉雕塑有些形似。

嘈杂的锣鼓声停下了,场面一下子变得极度安静,连斯图尔特都不敢发出声响了。他的眼睛眨也不眨,惊愕于人世间竟然还有如此丑陋的东西。

接着,一些穿红着绿的小孩从东边的各个毡房跑了出来,绕过高塔,在花卉状的人堆外手牵着手,渐渐在莲花的最外层牵起一个圈,吵嚷着唱起了歌谣:

“请上神,颂祷词,祷词一百零九字,无上荣恩其中藏。”

“颂祷词,祛邪祟,邪祟有名查奥斯,身负罪业难得偿。”

“祛邪祟,请上神,上神临世红莲姿,垂怜人间将恶降。”

那声音一开始很小,随着孩童脚步的加快,歌谣的节奏也越快,声音也越高,欢快喜庆的节奏令村长拍起手来,年轻人也随着那节奏拍起手来,小声地唱着。

“请上神,颂祷词,祷词一百零九字,无上荣恩其中藏。”

“颂祷词,祛邪祟,邪祟有名查奥斯,身负罪业难得偿。”

“祛邪祟,请上神,上神临世红莲姿,垂怜人间将恶降。”

虽然听不懂内容,但是队伍也被那欢快的调子感染了,也轻轻地拍起手掌来。而斯图尔特却在这氛围中感受到了恶寒。他清清嗓子,将手中的旗子举过肩膀,在肩头挥了两下,队员们才回过神来,瞬间停下了掌声。

当太阳高挂到中天的时候,那村长忽然站了起来,拿起青年人拿过的那面锣鼓,猛敲了三下,全场再次肃静下来。那些瘦骨嶙峋的村民僵硬地停住,眼巴巴地望向村长,目光里满是希冀。

“日中天,祭祀起,请神——”那老者的声音九转千回,让斯图尔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不知道为什么,这并不是斯图尔特第一次听到这些人拖长了调子唱歌,但是现在他感受到了尤其强烈的厌恶与莫名的紧张。那句话太过诡谲,斯图尔特听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但是领队手册上说了,作为一个领队,遇到异象时,先要忍耐,不得冲动行事。

来吧,让他见见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斯图尔特推起帽檐往上抬,绷紧了神经盯住台上那团村民。

祷词曰:

莲以为身,水以为血,莲心为眼,莲藕为骨

莲身四散,血泽万物,莲眼向天,藕骨入地

无根、无枝、不老、不枯…

锣鼓以及叫不出名字的管状乐器再次响了起来,孩童们大张着嘴唱起了祷词,这一次,乐器的音调却不再喜悦,低低的,如同抽噎的哭泣,苍凉而低沉,不像是什么祈福祝祷,倒像是挽歌。此情此景竟让斯图尔特夏日正午的日光下,感觉指尖发凉,他咽了咽口水,压下心头不太好的预感,用指尖不停地搓着旗杆。

在最外层佯装成莲花花瓣紧抱在一起的村民忽然松动了一些,接着无数的手从“莲花”花瓣的间隙穿出,最外层的村民向外部走了几步,牵手成环,行走了几步慢悠悠地倒下,内层的“花瓣”也依葫芦画瓢,一层一层地倒下,就如同一朵硕大的莲花旋转而开。

而在最后一层“花瓣”绽开之时,花蕊处竟站了一位窈窕的年轻粉面女子,她的头顶顶着一朵红莲,数条由各色打磨的宝石串成的链子,挂在她的全身,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炫目的光彩在她的每一个动作间变换着。她将肢体舒展,循着祷词跳起舞来,那些矿物相撞发出清脆又悦耳的响声,响声的余韵散开,似乎能将所有苦痛与不悦自内心消除。

对那些村民来说是这样的,他们都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感受神的光辉。

“神就是这个女的啊?”听不懂祷词的斯图尔特并不那么想,他偏过头悄悄和身边的副手说话,目光停留在舞台上,没有松懈。

副手连忙说:“领队,好像神是这个女子头上的莲花。”

斯图尔特“啧啧”了几声,紧张兮兮道:“如果一会儿真的发生冲突,先打这个头带鸡冠子的女的,听到了没有?”

“场上的表演和谐,完全看不出来是会起冲突的样子啊。”副手心想着,不知领队是认真还是赌气,一时不敢向队伍转达了。

祷词唱完,女子渐渐地抬起双手,将头上的莲花摘下,向着太阳捧起,跪在了地上,两行清泪自打扮奢侈的女子的眼眶流下。接着私下里扮演花瓣的人竟都向女子伸出手去,歇斯底里的人群将女子淹没,争抢,撕扯着那朵莲花与女子的四肢。

直到女子仰倒在中间,被撕碎的莲花花叶与莲子都洒落在她的身上。

祷词又响了起来:

此为上神,了悟疾苦,大慈大悲,众生拜服

年节已至,剖身削骨,剜眼取血,四合为汤

苍生尽饮神之骨血,得渡苦海,以享福泽万代不尽…

在悠扬而古朴的曲调中,而原先那些挥着彩旗与彩色绳结的,拿着乐器的和跳着舞蹈的村民都旋转着向仰倒的女子重新聚拢,恍恍如火舌,又如莲花的花叶般再次将女子团团围住,覆盖,包裹他们的身体向中央倾倒,如一朵莲花再度闭合。

“好家伙,这女的被火烧死,身体还被村民分了!”

斯图尔特一口口水方才咽了下去,观看这野蛮的节目已经让他浑身冷汗。

他记得领队手册上好像对这种仪式类的事件写了应急措施,但是失策的是他没有来得及看。不妙,不妙。

他举起旗子,悄悄打了个准备撤退的信号。信号方一打完,斯图尔特便察觉到有一束视线落在他的旗子上,循着目光看去,竟是那个年轻人,他带着笑意地看着斯图尔特的旗子。

斯图尔特瞪了一眼那个年轻人,又随意挥了几下旗子,表现得像坐累了,咳嗽着用旗杆捶着背。

年轻人似乎浑不在意,收回了目光。这时间,村长又敲了三下锣鼓,拉长着声音宣布着什么。

教堂的门打开了,从中走出一行人,那团莲花状的人群露出一个恰好能通人的空隙。斯图尔特见中间的女子果然不见了。

教堂里出来的行人端着碗,从莲花中间通过,向着探险队就坐的方向走来。

“贵客,贵客。”年轻的男子来到斯图尔特的眼前,端起了其中一个陶碗,说道,“您有所不知,这是我们南领地招最尊贵的吃食,只有年节才可以熬制,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还请您享用。”

斯图尔特疑惑着接过那碗汤,一看,傻眼在原地,汤汁如同血液一般深红浓稠,而其中浮动着一二白色的如同骨骼般的碎块。斯图尔特细看,才发现是莲藕。

“这是我们这的传统,取莲花花瓣,花瓣上的水与祭坛中的池水熬煮莲藕与莲子数日,方得此汤,对我们来说,这是神的骨血。饮下此汤可得来年安宁长乐。”年轻人解释着。

虽然这么说,斯图尔特还是觉得似乎有哪里并不妥当,他皱着眉头看着那汤,汗水从额头渐渐滑了下来。

颜色太诡异?看起来不能吃?我就说这帮克瑞恩的刁民给不了什么好东西。指不定是那个女人的血呢!

但是问题似乎并不在这里,那么到底哪里不对呢?斯图尔特思忖着,手指焦急地搓着旗杆。

忽然他手上的旗杆在乱晃的时候勾上了颈上的花环,他向下一看回想起自己被挂上这朵花时嗅到的异香和那种晕乎乎的感觉。

对了,气味!

斯图尔特轻轻地把那汤拿近,那汤确实是方出炉的,蒸气不断地扑在斯图尔特的脸上,干扰着他的触觉。他皱紧了眉头,谨慎地闻了一下汤汁。

“这汤有问题,都不许喝!”斯图尔特忽然跳起,高声叫嚷着,将碗狠狠地摔在地上,那陶碗瞬间就裂成了八瓣,汤汁顺着裂隙流淌下来,融在土地里。

村民和队员们都怔住了,只见斯图尔特抢过了副手的那碗汤,瞪着微笑的年轻人,将“神的骨血”再次摔到了地上。在寂静的正午,陶碗摔碎,红色的汤汁如溅起的血液一般,溅在了斯图尔特的裤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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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刻,视野中终于出现了村庄,天空被夕景染为绯色,那个村庄与雨林相连着,三面被树木环合,耸立的高塔与周围的毡房在山的阴影中刻出多几何形状的黑色剪影,与背景树木团块状的影子相衬。

神子的仪仗队分为两纵,人数约有十数。虽然人数不多,但却肃穆严整,所有人皆身着深色的教服,远观之,如同两道蚂蚁搬家,排着队,缓步进入了一处收紧的谷地。

当然,在肃穆的仪仗队之后,约几十米开外,还有两个散乱的黑点慢悠悠地走着。他们在跟随着队伍的同时,有意地保持着距离。

埃列端起望远镜,圆形的视野摇晃着落在神子的背影上,神子走在队伍中前端,夕阳光将他肩上的白布带与发丝都映得明亮,晃得埃列眨了眨眼睛。再睁开眼睛,神子则被一个梳着高蝎尾辫的女子的身影挡住了。埃列记得她,是那个送饭的侍女。她方才与另一位金色头发包裹着头巾的女子并排走着,似乎是因为察觉了埃列的视线才将神子挡住。埃列猜测,她与另一位女子应当在神子身边担任着类似助手的角色。

既然神子原本便有护卫,还要找我来做什么?埃列放下望远镜,心里疑惑。

自他们分完了早饭后,他和拉穆特再没能与神子说上一句话。

他望着前面的队伍,那神子在远处稳步地行进着,身上那副光明又慈悲的派头使得他又变得有些陌生了起来。

埃列停止了胡思乱想,望着夕阳下空旷的原野,放空了大脑,才注意到自己耳边一直有人在说着话。

“南领地一向地广人稀,所以像这样一走走上一天也是很常见的事情,不过越往北走村庄也就会越密集。具体为什么,大概是一个历史问题了。我猜测可能是被风吹过去了吧,不过聚集到了一起,那应该是遇到了龙卷风……听说几百年前,南圣女就在雨夜被一阵风刮跑,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拉穆特已经说了几个小时了,丝毫不觉得口干舌燥,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哦对了,你觉不觉得神子与昨晚相比有一些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埃列瞬间捕捉到在意的问题,回问道。

似乎是没想到会收到回应,拉穆特反倒噎住了,缓缓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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