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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内忧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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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顺四年,七月。

漠北边境传来噩耗,北狄王庭的老可汗病逝,北狄大皇子继承王位,然而他继位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撕毁和平之约,放肆而野蛮地突袭边城大晟百姓。

霎时间,烽火骤起,城门被破,北狄蛮骑涌入,刀光血影中,百姓哀嚎奔逃,守城的将士和百姓死伤惨重。

朝廷震怒,派使君痛斥北狄不信守诺言,但没想到,北狄大皇子,也就是继位的新可汗不止辱骂为首的使君,更是将其随行之人当堂杀掉,将人血强行灌入使君口中。

北狄来势汹汹,一个月没到,蛮寇烧杀抢掠,火光映红半边天。

急报飞入长安,朝堂上争议不断。

有人认为,要攘外必先安内,如今各地反叛军势头正凶,若此时调大军北上,更助长反叛军士气。

北狄这一出,实在是掐在了大晟的命脉上。

此时,有人向皇帝谏议,令漠北边境邻近的藩王出兵暂时抵御外敌。

而有能力出兵的唯有代王赵铎。

代王赵铎,大晟太祖皇帝九世孙,为人谦逊,封地在漠北以西,其世代王侯恪守臣节,按时纳贡,从无二心。

但是,藩王终究是藩王,皇帝若应允,无疑是给了藩王一个师出有名的时机。

倘若代王赵铎有谋反之心,岂不是将大晟悬于刀尖断崖之上。

“……代王年事已高,今至花甲之年。”有人出声。

言外之意,赵铎半只脚已经踏入棺材了,何必冒险做出大逆之事。

有人反驳:“可别忘了,代王还有世子和世孙……”

宣政殿内争议不休。

皇帝皱着眉头,怒喝一声:“吵死了。”

“陛下息怒!”群臣跪伏。

“传旨,代王赵铎立即出兵,若三个月内北狄蛮寇攻入玉门关,让他提头来见朕!”皇帝寒声道,说罢,他的面色难看,手不由地抚向太阳穴,似是头疼至极。

“陛下三思!!”

皇帝已经不愿听任何一句话了,轻轻挥手,屏退朝臣后,便迫不及待唤他的乐师娈宠前来。

那乐师唇角含着笑,毕恭毕敬地为皇帝斟了一杯石散水,他举起杯盏送到皇帝身前,温声道:“陛下,请……”

皇帝接过杯盏,仰头一饮而尽,片刻间,身体仿佛有一股暖流游走全身,那阵头疼也渐渐歇了下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神开始迷离。

而后,皇帝猛地一拽乐师的手臂,便将人压在榻下……

宰相府。

萧伯瑀伏在案前,眉间紧蹙,反叛军和北狄之事,几乎将风雨飘摇的大晟王朝推向深渊。

回想起几年前,父亲曾问过他:宰相之责为何。

萧伯瑀自认为随父亲之志,问民疾苦,抚民安边,然而大晟子民仍深处水火之中。

思绪沉浸间,王横进来禀报:“大人,虚白老人请见。”

虚白老人,即隐士邵亶的名号。

邵亶曾因一篇萧伯瑀的策论,不远千里而入长安,但却始终不愿入仕。

“快请他进来。”萧伯瑀连忙起身相迎。

“是!”

不多时,邵亶拄着拐杖缓步而入,他此行是来辞别的。

萧伯瑀本想以时局动荡为由,请他暂留长安,可仔细想想,长安其实也未必安宁。

隐士出山,见王朝跌宕,皇帝无道,自然不愿入仕,恐折了一生清名。

萧伯瑀心中了然,便没再挽留,他只能安排人护送邵亶老人平安离开。

如他所料,长安的百姓也开始陷入了恐慌,谁也无法保证,今日还能好好的,明日反叛军会不会就杀到长安来。

这种惊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

转眼至八月,朝廷大军与反叛军交战近两个多月,就在这紧要关头,尉迟徽竟然投了,愿打开邺县城门归降,唯一的要求是不能伤城中百姓。

看着传回来的捷报,萧伯瑀却眉头微蹙,尉迟徽正是兵强马壮,士气最高的时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投降。

萧伯瑀上谏皇帝,命大军暂缓入城,需先探明敌军粮草是否充盈,城外是否有密道,否则贸然入城,恐中了敌军埋伏。

这一次,皇帝倒是听进了耳中。

朝廷大军的确没着急入城,因为皇帝想要的不是他们投降,而是要彻底杀绝反叛军的将领,永除后患。

于是,太尉陈威设下鸿门宴,请尉迟徽赴宴,若是不敢,便证明他心怀异心、无归降之意。

尉迟徽答应赴宴,回信时,顺便将一枚玉珏送到陈威手中——那是他的小儿子陈易的随身之物。

意思便是,这场鸿门宴,倘若他们不能全身而退,那陈易定然也活不了。

…………

萧府,庭院,翠竹轻摇,微风不燥。

萧伯瑀与萧父于石台对弈,棋枰上黑白交错。

二人神色凝重,步步为营。

萧父执黑子,落子沉稳,渐渐在棋盘西北筑起一道攻势。萧伯瑀思忖片刻,不得已暂缓一旁的进攻,转而在西北布防。

数子过后,当棋子转至中盘时,才发现白子已经漏出了致命的破绽。

萧伯瑀执棋的指尖一顿,他缓缓放下将落的白子,开口道:“我输了。”

父子二人的对弈中,向来是萧父赢多输少。

本以为是一场寻常的对弈,萧父将后几步的棋子取下,缓声道:“你太在意西北的得失。”

棋盘上,一步之差,足以定胜负。

随即,萧父指向中盘左侧的几枚白子,道:“你本有机会从这下手,救中盘大棋。”

这样的话,西北纵使沦陷,但大棋还有喘息之机,而接下来,未必不能卷土重来、反败为胜。

言罢,萧父缓缓站起身来,他拍了拍萧伯瑀的肩,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萧母常说,让他多心疼一下自己的孩子,他何尝不想,但他能做的只有为萧伯瑀点开迷雾。

身处高位,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这个道理萧伯瑀日后慢慢就会明白。

待萧父离开后,萧伯瑀凝视着棋盘,许久过后,他终于落下一子,虽舍弃西北,但中盘棋盘局势顿时扭转乾坤。

入夜,长安夜市依旧一片热闹,却又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听雨阁,萧伯瑀立于四层的廊轩下,从此处几乎可以俯瞰整个长安城。

灯火如昼,人声嘈杂。

一道脚步声从身后响起,萧伯瑀缓身回头,只见一道身影朝他走来,那人脸上半覆着一张玉白的狐狸面具,露出挺秀的鼻梁和淡色的薄唇。

那人刚想要摘下面具,萧伯瑀忽然攥住了他的手,将人揽入怀中,随即俯身在他耳旁,轻声道:“殿下,人多眼杂。”

赵从煊神色一怔,似乎是没想到萧伯瑀这么快就认出了他,上元节那日,是不是也认出来了……

“你怎么认出我的?”赵从煊不解地问道。

萧伯瑀愣了愣,他也没细想这个,只是觉得,从看见他的第一眼,便觉得,他就是宁王赵从煊。

他看着赵从煊,开始认真思忖这个问题,衣服,身形,眼睛,鼻梁,还是……

看着看着,他心里忽而生起了几分趣意,旋即笑了笑,说道:“你猜猜?”

赵从煊闻言,微微歪了歪脑袋,似乎真的在思索,迟疑道:“是……我身上的熏香?”

萧伯瑀唇边勾起一抹浅笑,而后俯身,在他颈侧轻轻嗅了嗅,“不对。”

温热的呼吸拂过赵从煊的颈项,引得他耳尖微热,只得磕磕绊绊道:“那……是脚步声?”

萧伯瑀摇头,手指在他掌心似有若无地摩挲着。

赵从煊被他弄得指尖酥麻,忍不住蜷了蜷手指,却顺势被他扣住,他低低地控诉,“我猜不到。”

“殿下真想知道?”萧伯瑀含笑道。

赵从煊茫然地抬起头,唇角微启,“当然……”

话音未落,周遭的光影顿时暗了下来,萧伯瑀的一只手扣在他的后颈,而后低头覆上他的唇。

长安西市,几束烟花绽放夜空,街道的百姓纷纷抬头看向天际。

烟花映照下,两人的身影在暗处交叠,嘈杂的人声似乎退去,只剩下彼此交错的呼吸声。

赵从煊脸上的狐狸面具在动作间松了些许,系绳微微松动,斜斜挂在耳畔,仿佛随时就要掉下。

又一簇烟花炸开,赵从煊的眼睫微微颤动。

萧伯瑀稍稍退开些,缓缓开口,声音较平时低哑了些,“现在,殿下知道了?”

赵从煊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露出的耳廓红得厉害,他想说,这根本就不算。

可方一抬头,却对上了萧伯瑀的眼睛,那双眼眸映着灯火,明明灭灭,只盛着他一个人的影子,温柔得令人心颤。

一瞬间,心跳如鼓,一下一下地敲打着胸腔。

而后,二人倚在楼阁栏杆上,说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包括如今天下的局势。

赵从煊不经意间问起他:“……倘若反叛军攻入长安怎么办?”

“尉迟徽已投降,殿下不必担心。”萧伯瑀道。

赵从煊小声道:“那万一……他是诈降呢?”

萧伯瑀思忖了许久,才道:“臣定会护殿下周全。”

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尉迟徽的确十有八九是在诈降,但他竟敢单刀赴会,这点倒是令人生奇。

若是陈威直接杀了他,那即便他是不是诈降,都无济于事了。

这些事情,萧伯瑀并不想让宁王烦心。

二人又说了好些话,才依依不舍地回府。

萧伯瑀站在高楼,一直目送赵从煊的身影消失后,才起身回去。

回府的路上,周遭似乎有几道目光紧盯着他,萧伯瑀的脚步一滞。

很快,一名侍卫上前小声道:“大人,有人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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