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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大大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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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前,程渡与薛轻竹去往县衙的路上。

程渡低头,缓慢靠近薛轻竹,低声说道:“他们来定是为了黄鑫一事。虽然打得我们措手不及,但不是没有好处。”

她扣住薛轻竹的手,缓慢收紧,两人十指相扣。互相用手心的温度,为对方打气。

“我们只需结案时,反将黄鑫一军。轻竹,到时候只能你告他了。我来的时候薛姐姐已经被杀,在堂上没法帮你。”

薛轻竹摇头,“别这么说,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若没有你,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真相。”

她内心满足地靠在程渡肩上,很庆幸自己能遇见她。

——

“杀妻抛尸!”

原本看完热闹的众人,纷纷收回迈出去的脚,重新将堂下围得密不透风。

“唔——唔!”

整场审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黄鑫,一反常态地剧烈滚动,试图翻身爬起。

“按住他。”

待衙役控制黄鑫后,县令又对着女子厉声喝道:“你可知诬告,是要以罪治罪的。”

在晟朝,诬告就是报假案,被证实后,会按照相同的量刑治罪。比如杀妻罪是砍头,那如果薛轻竹说谎,被砍头的就会变成她。

即便如此,薛轻竹还是坚定不移地说道:“奴不知道,但奴没有诬告。黄鑫杀妻乃奴亲眼所见。”

县令眯眼看着她,扶着胡须坐下。

杀人可不是小事,这是影响他政绩的大事。

虽然程渡也伤人,但毕竟没把人弄死。

他抬手示意,“好,你且细细道来。”

薛轻竹攥紧拳头,见县令应下案子,才松了一口气。开始娓娓道出当年发生的事。

“奴的阿姊薛蓉,原本不是许给黄鑫,许的是黄鑫的侄子黄大壮。但因为他出的彩礼更多,而且当年快到婚嫁时,黄大壮的父亲病死。薛勇嫌他家穷,才换了人。”

“姐姐嫁人后,一直遵守妇道,并没有做出格的事。但黄鑫还是紧抓此事,时常殴打她。”

紧接着,薛轻竹泪如雨下,哽咽地说出那堪称黑暗的一天。

县令问道:“你可有证据,证明黄鑫杀妻,毕竟现如今黄鑫也口不能言,都是你一人的说法。”

“有,奴肩上有一条旧疤,是当时冲出去保护阿姊,被黄鑫持菜刀砍伤的。”

县令摇头,“不够,不排除是因其他原因所伤。”

薛轻竹补充道:“黄鑫右大腿,必定还有当时奴的咬伤。还有右臂姐姐用火钳击打留下的烫伤。”

如此细节,不是亲历者,不可能知道。

“唔!”黄鑫剧烈挣扎,脱离衙役的控制,滚到薛轻竹身旁。用仅剩浑浊的眼睛怒视她。

程渡也适时挡在薛轻竹面前。

县令高声怒斥,“放肆!”

“拖下去,查看是否有这两处伤。”

堂上堂下还站着不少女子,自然不能在堂上检查。

随后,薛轻竹也被一老妇请下去。

等所有人回位,县令望向核查的人,“如何?”

那个人作揖回复:“回大人,都能找到,且位置都对。”

县令扶着胡子,继续问道:“为何当时不报案?”

薛轻竹如实回复,自己高热失忆的事。

“那你又是如何知晓抛尸的?”

“回大人,奴昨日因撞击恢复记忆后,愤怒间质问黄鑫,他亲口承认当晚把阿姊抛入村前的西江河中。”

“对了,他得意地与奴炫耀时,说漏了嘴。他的侄子当晚也看见了。不过他用黄大壮的娘亲做威胁,让他不许说出去。”

黄鑫如今说不了话,还不认字,就算把人证线索安在他头上,他也只能像如今这样,被两个衙役大汉压制在地,无能狂怒。

‘贱人,说谎!’黄鑫红着眼,手脚被压制,仅能扭头“唔唔”地反驳。

县令扫了一眼扭来扭去的黄鑫,这明显是心虚的表现。看来薛蓉案十之八九是真的。

大手一挥,吩咐道:“传证人黄大壮。”

黄大壮站在人群中,要不是人太多,被四面八方的人拥挤着,早就瘫软倒地不起了。

“在这!”见黄大壮不应,同村认识他的村民替他答应。

衙役顺着声音方向走去,众人见状纷纷让出一条路。

失去人群的裹挟,心虚黄大壮膝盖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程渡见着把心虚写脸上的人,若只是被胁迫不应该这样。她皱眉问系统。

【小6,能不能让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能。】

接下来小6为程渡实时传送黄大壮的心里活动。

黄大壮喜欢薛蓉,但父亲的离去,让本就不富裕的家,更加穷困潦倒。心爱的女人嫁给自己比她大十几岁的大伯。

他不甘,遂偶尔私自找薛蓉,但每次她都对他爱答不理。她肯定是嫌自己穷。

男人的‘自尊心’影响下,他故意在大伯即将到家前,去找薛蓉,设计让大伯看见他们俩私下往来。

就是想让她知道,只有自己对她好。有钱有什么用,有钱只会打骂她。

可他没想到,大伯竟直接将人打死了,自己还不小心撞见!

自己是很爱薛蓉,但双亲只剩下一个,他不敢赌,只能委屈她。

反正死都死了,他相信,蓉蓉会大度为他考虑的。

【程渡:……可以了。谢谢你小6。】

程渡从来没有见识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忍着胃里的翻涌,直接在心里的小本本上添上黄大壮的名字。

【小6:不客气宿主。】

见多识广的衙役,直接一左一右架着证人拖至堂下。

县令上下打量堂下瘫软在地,十分精瘦的男子,问道:“你便是黄大壮?”这也不壮啊。

“是,我,小人是黄大壮。”县令问话,他才哆嗦着爬起跪在地上。

“你看见黄鑫抛尸了?”

“唔!”黄鑫不再盯着薛轻竹,转而充满希望地望向离自己更近的侄子。‘我们是一家人,侄子肯定不会指认自己的。’

黄大壮只微微侧头,就看见黄鑫祈求自己的眼神。瞬间来了勇气,挺直腰杆。

他要为蓉蓉报仇。

“回大人,小人看见了。”

“啊——”

黄鑫没有受伤的脚挣脱束缚,踹上黄大壮的腰腹,将直挺挺跪着的侄子,踹趴在地。

‘蠢货,当时就应该把你也杀了!’

县令站起身,惊堂木拍得啪啪作响,“放肆!放肆!”

公堂上,三番五次的挑衅。县令忍无可忍,也不再顾虑黄鑫有伤在身,抽出筒签,掷在青石砖上。

“拉下去,重打五大板。”

五大板就是十板,左右各五下。

执行的衙役是刚才压黄鑫的两人。黄鑫挣脱束缚,结案后,他们也没有好果子吃。遂每板都是下的死手,只能保证不死。

十板子下去,嚣张的黄鑫也蔫了。像是一坨死肉,烂在那。

极大的满足感充斥在黄大壮内心。

他默默念到:‘蓉蓉我为你报仇了。’

程渡虽然没有让小6再帮她探听,但黄大壮的口型,配上一脸解脱,着实又让她恶心了一把。

等一下一定要与轻竹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不能就她一个人恶心。

【宿主,首先我觉得薛轻竹可能不想和你同这个苦。其次,你还有二十大板。】

【程渡:……说什么大实话。】

薛轻竹不知道程渡和系统拌嘴,她正沉浸在马上为姐姐报仇的喜悦中。

她在努力控制表情。

县令略加思索,也不需和师爷商量了。案子简洁明了,直接宣判。

“杀妻抛尸者黄鑫,情节恶劣,判秋后问斩。”

宣判响彻大堂上下。薛轻竹闻言眼含泪水,真心实意地磕头道:“多谢大人!”

起身后,她对着虚空呢喃:阿姊,你听见了吗?

这时,一缕清风漏入堂间,风擦过程渡,卷动着薛轻竹的青丝,飘荡在空中。

高堂上端坐的县令继续出声,“为其隐瞒真相者黄大壮,视为同党,但念在其是被胁迫,且如实作证有功,杖二十。”

沉浸在自我高#潮的黄大壮,顷刻间,脸上血色尽失,猛然抬头。

“大人——”

县令眸光厉色扫视着不知足的人,肃声问道:“不服?”

黄大壮惯来欺软怕硬,当然不敢再说什么。只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磕头道:“小人服。”

县令扶着扶手起身,将惊堂木啪地归位,“退堂。”

“威——武——”

众人俯跪,齐声高喊:“恭送大人。”

程渡偷偷瞧着县令走没影后,噔地跳起,扶起薛轻竹,让她可以全身可以靠在自己身上。

用指尖挑开遮住轻竹眼帘的发丝,笑着说道:“轻竹,我们赢了。薛姐姐沉冤得雪了。”

“这是好事,别哭啊。”

薛轻竹捉住为她擦眼泪的手,啜泣着说道:“我这是开心才哭的。”

王玉兰凑近抱着咬耳朵的两人,悄咪咪说道:“程哥,你们出名了。”

“嗯?”

“嗯!”

薛轻竹看着不远处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每个人都直勾勾地盯着她们。她下意识害羞地往程渡怀里缩。

“阿渡!”她急促地唤道。提醒程渡快解围。

程渡环住薛轻竹,手还要余地,便挺胸抱拳感谢道:“多谢各位,只是小子的未婚妻面子薄,各位还是忙自个的去吧。”

“若是有缘,我办礼的时候各位可以来喝杯喜酒。”

“不要脸,”薛轻竹揪住程渡腰腹的软肉。今天都是为了案子才互称未婚妻,她还没松口呢。“哼。”

程渡忍着痛意,精准抓住在她腰间撒野的小手,整个包在掌心,下巴抵在薛轻竹的头顶,“才不是。”

“明明早上是你先叫我夫君的。”

“你……”薛轻竹说不过她,干脆把眼泪全抹在程渡胸口的衣服上,当做报复。

“散了,散了。”沈捕头带着人走到程渡面前。

薛老汉、黄大壮都被带下去打板子了。现在就剩下程渡还没有行刑。

人群被驱散,程渡推着薛轻竹站直身,礼貌叫道:“沈捕头。”

他颔首回道:“嗯,走吧,你们要先补一份诉状,再补二十板。”

“我带你们去。”

其实这两件事根本不需要他这个捕头做。只是他欠林大夫人情,是林大夫让他帮忙照顾程渡,他才亲自出现。

程渡点头应下。和电视剧演的不一样,古代的县衙其实很讲究效率。再说了,他们这波人,没有一个有权有势的,县令便只需按律按规办事。

两个案子,除了找证据时间,都很快。

“劳烦沈捕头带路了。”

补完起诉状,程渡被单独带去打了二十大板。她去的时候,薛老汉的十板已经打完了,被薛家其余两人租了车子拉回去。

黄大壮倒是还在哀嚎。

同样都是二十板子,程渡的情况明显更好,不是因为她的体质好与黄大壮,而是衙役们收力了。

她的屁股顶多一个周,就能正常坐着。黄大壮怕是一个月都悬。

她被衙役用担架抬了出去。

薛轻竹见到程渡被抬出来,当场就哽咽着哭起来,想碰程渡的屁股,又怕弄疼她。

“阿渡,我,你疼不疼。”

程渡趴着说道,“不疼。”她撑着上半身,“过来。”

“我真不疼,他们留手了。真的,不骗你。”

她抹掉薛轻竹又掉出来的小珍珠,凑近她解释。“而且你不可以再说话了,声音像家里的小鸭子。”

“嘎嘎嘎。”

薛轻竹闻言泪也不流了,揪住程渡的耳朵就是一扭,“你说我说话像什么?”

“嗷!”

程渡嚎得比被打板子还大声。改口说道:“像仙女。”

“咳。”林大夫假装咳嗽弄出动静。

“林大夫,沈捕头。还有什么事吗?”程渡叫道,望向旁边的沈捕头,也礼貌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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