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时，小照前辈将两块闪耀的石板交到我手中。
“拿去吧，”她捏捏我的脸说，“这两块石板本该给你的，没想到望罗那家伙不上当，啧。”
望罗本人在一旁臭着脸扭头，但当然还是被五花大绑的状态。
我有点可怜他了。
火球石板在朝阳下跳动着温暖的光芒，钢铁石板则泛着冷冽的金属色泽。当我的指尖触碰到它们时，熟悉的流光再次涌现，两块石板化作交织的能量融入我的体内。
“感觉如何？”明耀前辈好奇地凑过来。
“就那样吧。”我老实道，握了握拳头，“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同……就好像我身体的容积被扩大了一样。”
“不聊这个了。”小照前辈细心地帮我整理好背包：“我和明耀要先带望罗回祝庆村，我会努力说服他的。”她将一袋树果塞进我的行囊，“但你确定要一个人去找吾思？”
“嗯。”我点点头，“有些事情我想单独问她。”
明耀前辈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注意安全。”
分别时，小照前辈突然拉住我的手：“记住，无论你问出什么答案，”她的眼神坚定而温柔，“你永远都是我们的灯。”
我鼻子一酸，用力点头：“我会尽快回来找你们的！”
独自前往古昔隐居之地的路上，索罗亚克幻化回小巧的索罗亚趴在我肩头：【灯在紧张吗？】
“有点。”我摸了摸胸前的护符，“如果我真的不是人类……”精灵球能收服我吗？细思极恐啊！
路卡利欧轻轻握住我的手：【无论你是什么，我们都是你的伙伴。】
米酒和伊布也凑过来蹭了蹭我的腿，让我心里暖暖的。
古昔隐居之地依旧静谧如初。吾思似乎早已料到我的到来，正坐在木桌旁沏茶。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黑色的裙摆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来了？”她头也不抬地说，“坐吧。”
我深吸一口气，在她对面坐下：“吾思小姐，请告诉我真相——我到底是什么？”
茶杯与木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吾思灰色的眼眸直视着我：“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我想听你亲口说。”
吾思轻轻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缓缓划过。她的身影在晨光中忽然变得模糊，周身泛起淡淡的金色光晕。
“准确地说，”她的声音忽然带上空灵的回响，“我是阿尔宙斯众多分/身之一。”
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吾思逐渐褪去人类的外形，化作一团柔和的金色光芒。光芒中浮现出阿尔宙斯标志性的十字轮状光环，却又比传说中描绘的要小上许多。
【吾乃此界之阿尔宙斯】，祂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本体居于群星之间，不得轻易离开，否则会造成次元相撞、多宇宙毁灭的后果。所以创造我等分/身，代为管理各个世界。】
索罗亚克立刻进入战斗姿态，却被我轻轻按住。我直视着眼前这位神明：“那我的身体……”
【确为阿尔宙斯本体亲手所造】，光团微微波动，【但只为适配汝那特殊灵魂。汝之灵魂虽不完整，却异常强悍，寻常容器根本无法承载。】
“不完整？”我心头一颤，有些困惑。
光团中分离出一缕金线，轻轻点在我的额头：【汝之灵魂被抽取了三分之二，如今仅余三分之一在此。】
一阵刺痛袭来，模糊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现——漆黑的宇宙、闪耀的群星、还有一个庄严的约定。但具体内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为什么我会在洗翠？”我强忍着头痛问道。
【因汝曾与阿尔宙斯立下契约】，光团渐渐恢复成吾思的模样，“具体内容连我也不知晓。”她又变回了那个穿着黑裙的人类女子，“我只从本体那知晓，时候到了你自会想起。”
我握紧胸前的护符，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翻腾。但最让我在意的却是……
“那我现在的感情、记忆，还有和伙伴们的羁绊都是假的吗？”
吾思——或者说阿尔宙斯万千分/身之一——突然笑了。这个笑容如此人性化，让我一时恍惚。
“傻孩子，”她伸手轻抚我的脸颊，触感真实而温暖，“灵魂才是本质。这具身体不过是让你能够触碰这个世界的媒介罢了。”
“你的身上现在已然拥有十块石板，数已过半，应当能与本体沟通。”她优雅地坐回石凳，黑裙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既然祂将传说石板给予了你，那么天界之笛想必也在你的手中。”
“天界之笛是什么？”我挠头。
“一支紫色的短笛。”她弯眸，风姿绰约，“若你想见真正的阿尔宙斯，就去天冠山顶的神殿吧。在那里吹响天界之笛，祂自会将你引至祂的所在。”
我怔怔地看着她，小声嘟囔：“您与我想象中的阿尔宙斯不一样……”
太和蔼可亲了，比较像个人，不那么欠揍。
“我确实和本体不一样。”吾思为我倒了一杯茶，动作行云流水，“不如说，祂的万千化身各不相同，就像人类，也有千人千面的说法，不是吗？”
我接过茶喝了一口：“您也会有自己的想法吗？”
“每个化身都有独立的思想，唯一相同的就是我们都爱着自己的世界。”吾思托着下巴，露出了属于老父亲的笑容，“只是表现方式不同。个别化身更偏爱人类，将自己的石板给予人类却惨遭背刺；个别化身更钟情精灵，察觉到人类将精灵当做商品后就毫不犹豫地降下制裁，将那片区域化作灰烬。”
“您讨厌人类吗？”察觉到她的态度，我犹豫片刻后提问。
“我并不讨厌。”
“我只是看着而已。”
“无论是毁灭，亦或是新生，都是人类自己的选择。”
“那精灵呢……？”
“庇佑它们是我的职责。”
双标的回答让我闭嘴。
好吧！这是一个精灵派阿尔宙斯！
“如果望罗真的成功了，您会怎么做呢？”
“当然是把骑拉帝纳揍一顿，然后降下天罚毁灭洗翠地区的人类。”她豪迈地将茶水一饮而尽，“因为我有过前科，所以本体那家伙就把你派来了吧。毕竟祂是个端水派。”
我忽然联想起一个不太妙的事实：
“神阖之民的大规模向外迁移是您干的？”
吾思只是露出一个端庄优雅的微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您眼中，我是人类，还是精灵呢？”我鼓起勇气，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都不是。”她轻轻放下茶壶，耐心回答我的困惑，“你是一个纯粹的灵魂，像初雪般洁白，又像晨光般温暖。天真却不愚昧，稚嫩却充满可能。”
“想必正是这份纯粹，才让本体允许你穿行于祂的万千宇宙之间。”说到这里，吾思的笑容突然让我后背发凉，“要知道，总有些肮脏的灵魂妄图染指宝可梦的世界……”
她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那些家伙总想把世界扭曲成他们熟悉的模样——黑暗、阴谋、尔虞我诈。”
“吾等无法容忍那样的存在，所以它们一进入群星狭间，就会被本体细细切作臊子，剥离污秽后，残渣还能当花肥滋养世界。”说完，她对我眨眨眼，“是不是很环保？”
我僵在原地，突然觉得能活到现在真是命大。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吾思一笑，仿佛刚才的恐怖发言只是幻觉。
“外来者的灵魂会污染整个世界吗？”
“会的。因为你们来自更高的维度，虽然灵魂质量重量各有不同，但即便最微弱的灵魂波动，也足以影响整个小世界的平衡。”吾思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笑道，“就比如你，你是不是经常感知到各种善意？是不是觉得精灵们都很喜欢你？是不是觉得世界充满着美好，大家都特别善良，就算是坏蛋也坏不到哪去？”
我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你的灵魂本质纯净得近乎天真。”她顿了顿，优雅地改口道，“或者说，你拥有罕见的无私品质。”
我默默盯着她——刚才绝对是想说我傻吧？
吾思没有理会我的小情绪，继续优雅道：“而有些灵魂来自更加黑暗的维度。若放任它们进入，就会把吾等亲手缔造的乌托邦染成残酷的现实。”
她的眼神突然锐利：“记住，这是宝可梦世界，不是幻○帕鲁。”
幻○帕鲁是什么玩意？我还想向她追问这个陌生的词汇，但吾思已经翩然起身，用行动表示谈话到此为止。
“是时候启程了。”她缓步来到我面前，俯身在我额间落下一个羽毛般轻柔的吻，“愿群星指引你的道路，亲爱的。”
这个吻带着淡淡的花香，却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恍惚间，我看到她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金光，转瞬即逝。
吾思看着我呆愣的模样，再度露出极为美丽的笑容：“去吧，天冠山巅，吹奏天界之笛。”她的声音轻柔似梦，“不必担忧，祂定不会为难于你。”
我鬼使神差地执起她戴着黑白纱手套的纤手，在手背落下一个郑重的吻：“感谢您的指引。”
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空气瞬间凝固。
吾思的瞳孔微微放大，随即掩唇轻笑出声：“呵……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她抽回手的动作温柔却不容抗拒，“已经很久没人敢对我行吻手礼了。”
“对、对不起！”我连忙跪滑道歉。
但当我再抬头时，古昔隐居之地已空无一人，唯有木桌上的茶杯还冒着袅袅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