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吩咐吗?领导,下次有什么事,随便找个公用电话给我打就行了,让王秘书用备用号给我打电话,多危险啊,万一我拿通话记录作证据呢?您说是不是?”
她追着赵立冬躲身的方向,又进逼一个坐位:“领导,您看我贴心吗?您看我这么讨好你,行吗?”
赵立冬退无可退,只能紧贴车门,被她这番出其不意的操作搞得措手不及,嘴上呵呵敷衍笑了两句,心里却是另一番心思。
李响!李队长!我承认,刚才我说话有点重,是不太好……我现在叫你回来救驾还来得及吗!!!
“领导,您说句话呀——!”
“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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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不都是为了这份家业嘛,老爹,你这么说话,可就把我当外人了啊!”陈书婷嗔怨了一句,坐在《易通天地》书法下的陈泰头戴着渔夫帽,一副闲散养老人的姿态,他的眼角被层层皱纹坠着,几乎下耷到颧骨上,那双古井无波的眼中荡漾着深不可测的笑意,他顿了几秒,说道:“莽村供奉旺盛,眼下,这神神叨叨的东西被莽村挖出来,就算建委批了继续开工,那帮工人也不敢再干了。”
“老爹,您放心,大师算过了,请的木像就是看着狰狞,等这个项目回到咱们手里,请大师来搞一搞,不仅不会妨碍咱们,还旺建工呢!”
“啊,呵呵。”陈泰抽出双臂,接下程程递过来的茶,“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些事,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泥像木胎再凶,还能凶得过一条人命吗?”程程说罢,没和陈泰对眼神,反而朝着陈书婷去了,她双手奉茶,笑道,“多年不见,小陈总依旧才智过人,英姿不凡。”
陈书婷抿唇假笑,接下紫砂杯,嗅了嗅茶香。
“铁观音。”程程说道,“知道你今天会来,我可是偷偷从泰叔的库存里拿的。”
一句恰到好处的玩笑话,三人一番父慈女孝,陈泰借口午休,结束了本次官邸汇报。
陈书婷先行出门,还未上车,就被程程叫住,她回身迎着金辉,墨镜边伏卧的赤目豹饰正闪着极富侵略性的红光。
一山不容二虎,两只雌豹相逢,立刻互相低吼着试探起来。
“还没祝小陈总新婚大喜,现在说是不是晚了点?”
“程总有心,就不晚。我还有事,先走了。”
“小陈总就这么热衷于给丈夫平尾巴吗?当年的白江波是这样,如今的高启强也是这样。”程程近前一步,笑吟吟道,“能让小陈总从幕布后现身可不容易,只是你站得这么靠后,拳头能打到人吗?”
陈书婷一招太极云手推了回去:“法治社会,不兴打打杀杀了,我得去接晓晨,回见啊程总。”
二人这番话没避着人,自然为陈泰所知,来报告的亲信另外汇报道:“昨日程总请黄女士喝茶,烹的大红袍。”
陈泰略一思忖,眉间布了一层不悦之色:“大红袍?”
他喝了一口自己的老陈皮,杯底敲在桌面上,下达指令:“去,把那个谁,黄翠翠请来,找几个出手果断,办事利索的去,别吃了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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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厂街新换了路灯,聊胜于无的灯光后依旧是成片见不得人的阴影,鬼鬼祟祟的角落里藏着万家烟火,也藏着污垢横流。
她早注意到了身后那只闪转腾挪的影子,对方是个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连着三次甩开了她的反跟踪,她开始疑惑,对方只是跟踪吗,如果不是,那么要在哪里下手呢?
她侧步一转,躲在了墙后,准备再尝试一次,看看这回能否把人按住。
黄翠翠隐藏在墙边,紧紧贴直砖墙,十余秒后,她等到了连续数声异响。
那似乎是被人从身后控制住,挣扎中双腿用力蹬地,试图转身的声动,她听到这个声音,顿时进入备战状态。
她藏身于此,没有轻举妄动,又是十余秒的功夫,挣扎声音渐渐淡去,变成了拖拽的声音。
她放轻脚步,走出阴影,站到路灯下,四周一片寂静,只余蝉鸣燥音。
“妈妈!”瑶瑶从家的方向一路奔来,她在探究声源和女儿之间选择了后者,急忙过去,将瑶瑶牵在手里,护在身前。
“妈妈!你看你看,爸爸今天接我,带我买的指甲油,金粉色的!好不好看!”瑶瑶叽喳叫着,“我刚才给爸爸涂了,特别好看,但是我还没吹干,他非要急着出来买东西,爸爸真烦,蹭花就不好看了!”
“那你给妈妈涂,走!”
母女两人踩着路灯余影与冰轮银辉,一路回家,在她们身后,慷慨的明月却吝啬得很,不肯多看一眼骇然的阴角。
陈金默摘下劳保手套,他的胸膛轻轻起伏,喘了几口气,甩了甩发酸的双臂,等肌肉恢复了些力气,才抬手曲指,用指骨顶擦了一下鼻尖细汗。
硬板的指甲上涂着薄厚不均的指甲油,玫瑰色中细细的金粉漫到了指甲外侧,粘在皮肤上,他搓了搓手指,重新带上手套,抓起断气男人的胸前衣襟,慢慢隐入弯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