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堂

繁体版 简体版
君子堂 > 心玉 > 第77章 第 77 章

第77章 第 77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时雨的话也没有说错,你这样子,还真就适合待在他身边——也不是要你纯粹当个摆设,只需做个搜集负面心念的人形法器,然后将所有秽气都往时雨那儿一丢,便没事了。”

林讷行逮住袖口磨破的毛边抽出丝来,闷声道:“哪里有这样的……”

沈谦语握住她不安的手指,拇指摩挲她的掌心表示安慰。他向陆玉韬缓声询问道:“既然都是灵力净化,阿行自然也可以自己以符箓疏导,何须他人代劳?”

陆玉韬似笑非笑:“你以为,我昨日是为何要作那些提醒?”他接着道,“你们别看时雨外表年纪小……总之,他净化这些不会有负面影响。但阿行,可不一样。一个弄不好,便是木朽火熄,道基尽毁。”

林讷行望向案几上的符箓,轻声道:“陆师兄明知事涉天机,却还愿对阿行点明关窍,阿行很感激……这些事,阿行会在探明真相后仔细考虑的,不会莽撞行事。”

她攥紧了沈谦语的手指,喃喃道,“只是,阿行也不知是否还有别的选择。”

沈谦语收紧与她交握的手,轻声安慰:“不要怕,还有我在。”

林讷行垂头遮掩着神色,指尖在他掌心无意识画了半个圆圈。她的唇角微微颤动,却又立马用力抿紧——他所说出爱护之语,每一次都如陨星般倏然撞入她的神魂深处,在她灵台中激起阵阵回响,而她对此却毫无招架之力。

陆玉韬叹道:“我本就不该说得太多来影响你们的判断……但此时若被外界知晓阿行的灵根异状,恐怕会引来不少人的嫉恨与觊觎,到时候被人利用当作净祟炉鼎,该如何是好?”

舍内一时陷入沉默。

半晌后,沈谦语转而凝眸问道:“昨日你说不能以灵力或其他手段协助阿行,究竟是为什么?”

陆玉韬抱臂反问道:“你不是已经想通了吗?为何还要问我?”

沈谦语神色肃然:“因为我要护她。阿行从来都是迎劫而上的性子,但迎劫不等于该独身赴劫。”

陆玉韬心下微震,视线在他二人身上扫视片刻,若有所指道:“即便是逆天背道?执念化劫,可不好。”

沈谦语眸中剑意凛然,正色反驳道:“所谓历练无法作为不去护她的借口,尤其是,护她本就是我身为道侣的职责。‘劫火共焚,霜寒同淬’,这不是契约上的空文,而是我二人刻进命魂的誓言。”

陆玉韬忽然低头闷笑,片晌后才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互有生克的灵力用在这件事上,只能是越帮越乱。俗话说得好,堵不如疏。她要以心火涤荡灵台,你却一道寒流将其扑灭……解法不在你,而在阿行身上。”

沈谦语蹙眉道:“那这段时间里,阿行若是……”他突然顿住,反省道,“是我过于心急了。总归,我把其他事情做好便是。”

“本就合该如此。”陆玉韬的指尖在空中虚点了点林讷行,“何时她能够完全掌控自己的道心不再乱来,何时你们便能同修共进而无所忌了。”

林讷行在一旁安静听完两人的对话,脑海中思绪万千。她忽而又想到时雨,只觉得脊背窜上一阵寒意,整个人往沈谦语身侧缩了缩,将额头抵在他肩头。

沈谦语立即翻掌握住她发凉的指尖,拇指重重碾过她虎口穴位,暖流顺着经脉渡去。

心里得到些许安抚后,她才抬眸低声道:“陆师兄方才说‘净祟炉鼎’,莫非后山……就是这样做的?”

陆玉韬把手揣回袖中,懒散向后一仰,椅脚随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这事……我可不知。你也勿要凭空妄自揣测些什么。”

林讷行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窗外泛着血色的阳光上,瞳孔微缩:“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南边?能不能明日就——”她将视线转向沈谦语,“冷长老那里可会为难?”

沈谦语轻拍她手背,回道:“不必担心,今晚我便去找师尊陈情。”他故作轻松地眨了下眼,轻声笑道,“至多不过是被师尊狠揍一顿,没什么了不得的。”

林讷行闻言也轻笑出声:“那我再问问小师叔和阿灵他们——或者我们干脆先走,后面再跟他们汇合。陆师兄是否与我们同行?”

陆玉韬道:“我倒是无所谓,你们若商量好了,便给我发个讯息就是。”

于是三人说定,便各自回去整理好出行所需。

回到栖月轩后,林讷行给白灵和时雨发去讯息,想了想,她还是给温蔚也去信询问。

很快,她便收到了三人传来的回讯。

白灵还有些器物的锻造需要收尾,说是这几天会抓紧时间完工,让她们先行前往,自己则会在后面循踪与她们汇合。

时雨和温蔚虽也各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但明日午时皆可料理完毕,几人便商定翌日申时于山门处一同启程。

林讷行收拾好行装,便耐心将自己的法袍补好复原。待心中澄净之后,才把陆玉韬所给的符箓取出仔细研看。

而与此同时,沈谦语则往峰顶拭剑台去找冷星。

冷星见沈谦语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冷哼道:“怎么,你最近如此殷勤好学,是又憋着什么祸事要做?”

沈谦语执剑拱手道:“回师尊的话,谦语心中有惑,特来向师尊请教。”

冷星没再问他,却将星霜剑放在树下石几上,只以剑指凝出一柄三尺长的空明剑,剑尖斜挑:“这是我那宗主师弟的剑法,今日教教你倒也无妨。”

他并指划过虚空,山间雾气突然凝成千万柄透明小剑。

“看好了——”他袖摆轻振,雾剑竟随林间草木的飘曳轨迹自然游走,每一片叶被剑尖轻点的刹那,叶脉都亮起金色道纹。

冷星忽然将空明剑竖执于眉心,金色道纹随即便沿着雾化剑气汇入剑身灵枢,又在剑刃翻转间化作一只金羽灵鹤,振翅直取沈谦语神庭。

然而在触及他额前三寸之际,金鹤又散作九道游鱼般的剑气,围转九周后,绕着他足底绽出周天星图。

整个传道过程不过发生在一瞬之间,沈谦语连丝毫反应也尚未作出,地面星图便迸发出耀目亮光,反从地脉中引出星雨倒坠入他识海。

“说是无情剑心,反倒最是有情。道非道,剑非剑。自己去悟吧。”

声音刚落,沈谦语整个人已被沛然剑意推到了山路上,无形屏障立时将其挡在了拭剑台之外。

他凝神伫立片刻,执剑深深一礼后,才退步转身离开。

沈谦语走后,冷星负手望天,却将空明剑凌空震碎成星屑。

“凌霄宗的无情剑,哪里比得上玄清宗那帮人的呢?是最易被人寻到破绽,加以利用的……”

他摩挲着隐在剑鞘上的一道清荷纹路:“师弟被那一老一小架到了宗主的位置上,进退不得;徒弟又被冥冥天意锁在了囚笼之中,挣逃不能。”

云气拂过霜白散发,他突然横眉怒目,话锋陡然一转:“青颖也在数年前被那个古板暴躁又不解风情的楚老头给拐走了,偏只留我守在这剑峰里当个镇山的冷铁疙瘩……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说罢,他便挥袖劈开山中晚间涌上的雾海,任由暴烈剑气削平远处三座荒峰。

但他看过去时又觉得颇为不美,便冷着脸持剑去仔细雕琢,将来顺便种点花花草草。

“师尊最近怎的如此暴躁?”峰西的某亲传忽被震落的松针埋了半截身子,举着擦到一半的剑茫然望天。

“啊!我在鹤嘴岩藏的百年雪醅!”峰东的某弟子抱头哀嚎,只希冀峰主的剑气不要太刁钻,给他留点将来兑水的余地,他再也不敢到处藏私了!

“峰主是又被哪个没良心的崽子激怒了?”峰北的某管事噙着笑意拨弄算盘,落在地上的三粒灵石却恰被窜过的兔子揣着遁入地底。

他笑意骤僵,黑着脸甩出账本砸向地缝,却见那兔子从三丈外探出头来,当着他的面把灵石‘咔咔’啃成了碎渣吞下。“好你个楚老贼,当年就用兔子横跨大半个宗门来抢人,如今又来偷我剑峰灵石?”

却不知他从何处掏出一根胡萝卜,以剑气利落将其雕成几把橙色小剑后往兔子那儿凌空一掷——

就见那雪团般的兔子后腿一蹬,竟在半空中旋转腾挪出七重残影。每道残影口中皆精准截住飞射而来的胡萝卜剑,再落地时已将所有‘小剑’垒成胡萝卜串,“咔嚓咔嚓”几下当零嘴嚼了。临遁走时,还冲他撅屁股抖落几根兔毛。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教习院东院阁楼。

楚莲心原本正在整理着历年来的弟子名册及其参加各类试炼的表现,筹备策划着三年后参加仙门大会的事,却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眉头一皱,忽然想起来自己因为最近忙得连轴转,便把几只雪兔都寄养在灵兽苑内,已经许久没去添食,也不知小兔子们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捏了捏眉心:“等我把最后这些忙完,就去接你们回洞府。”

冷星剑气拨开碎石,忽见岩缝深处有几个剔透如冰的青玉酒坛。他眼前一亮,剑尖轻挑,便将其中一个托入手中。袖角扫开泥封,清冽酒香便扑了满脸。

“哈哈哈,好酒!”他仰首痛饮,任酒液沾湿前襟。

饮至半酣时,他便预备将剩下三坛也收归充公:“……嗯?怎么少了一坛?”他醉眼斜睨,只见一名全身裹着夜行衣、却在无意间露出来半块天水碧色衣角的弟子御剑慌慌张张地逃出了十里开外。

“哦?”冷星轻笑,“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可真是……勇气可嘉?”他屈指弹出一道霜气,直如银蛇般瞬息便追上那道踉跄剑光。

那弟子脚下灵剑倏被霜寒冻住,一声惊叫便直坠而下。眼看要摔个结实,却在离地三寸时总算勉强稳住了身形。

他抱着怀中的酒坛刚舒了一口气,识海中就突然传来冷星的暴躁传音:“偷酒的手艺太差!明日挥剑三千次,练稳了剑气再来亲见本座!”

那弟子瞠目怔愣三息,忽绽开一个灿烂笑容,只见牙不见眼。他心中明悟过来,便抱坛转身朝冷星的方向笨拙地行了个剑礼:“谢峰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