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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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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点长进。不过……”

冷星仰头饮尽壶中酒,酒壶随手置于一旁,原本散漫的坐姿骤然绷直,星霜剑上的霜雪瞬间凝结成无数冰晶细剑。“来,让为师看看你如今的极限!”

次日,三人聚首后,陆玉韬挥手布下符阵,将养心居设下结界防止外界窥探,才听他二人将事情经过讲来。

陆玉韬听完二人叙述,心中虽有些猜测,却并未轻易下定结论。他先将林讷行之前所绘的符箓从寒玉匣中取出,详加查验了一番;又让沈谦语半褪下衣衫,指尖凝出一缕灵光,仔细察看他背后的麟纹。

半晌后,他的心下已经了然,指尖灵光随之熄灭。但他没有明言,而是对二人建议:如果一定要弄明白真相如何,便私下里前往飞云阁密查,作进一步确认。

“有些事我能做,但有些话,我不能直言——这也是为了你们好。”陆玉韬抱着臂膀,意味深长地说道。

沈谦语整理好衣着,和林讷行对视一眼,随后皆点头表示理解。

陆玉韬见她二人神色皆有些凝重,便在桌上摆开符纸与朱砂,绘了一张凝神静守符给林讷行,让她在去飞云阁的这段时间里随身携带,至于精研符箓之事,先暂停一段时间也未为不可。

他另用朱砂混入自身精血绘制了两张隐息符给沈谦语,宽慰道:“其实这符箓不过是安心之法,你们也无需太过于谨慎小心,行事束手束脚。”

但同时他又叮嘱道:“之前的事也就罢了,事急从权。但从现在起,却是不可让他人再发现你二人身上的异变灵纹——尤其是沈谦语。否则,若他日‘神祇’降世,难保人心不会生变。届时你二人许会成为众矢之的,被献上血祀侍神的祭坛。”

他还补充道:“飞云阁与郎泰一脉族居之地离得近,到时警醒些,不要走错了地方。”

沈、林二人肃然应下之后,林讷行犹豫再三,还是将话本之事问了出来:“陆师兄可知世上是否真有这样的术法?”

陆玉韬沉吟少许,收回桌上的符纸等物,漫不经心道:“或许吧。天下奇术繁杂,哪里都能说得清楚明白?”他反问道,“天衍四九,人遁其一。阿行以为,自己是不是那个能够遁离命劫的‘人’呢?”

林讷行垂眸凝视符纹,缓缓道:“无有之道,本应无形无相,但因感悟之人被肉身六根所限,终究也会落入因果网中。然而此道中却又有无定之火,即便落入劫网,亦可将织网焚烬。”

陆玉韬轻声笑道:“阿行能有这般悟性,便很不错。只是引火焚身时,别把自己烧没了就好。”

林讷行倏尔抬眸:“哪怕焚身成烬,我当与天地并生、与万物为一,何能称之为‘无’?”

陆玉韬感慨道:“阿行果然与我南方之火有深缘。但既然如此,阿行又何必在意那话本之事,徒增烦恼?”他看向默然伫立的沈谦语,“倒是你,究竟循的是天刑守序之道,还是执衡人心之道?”

窗外竹影婆娑,将午时明灿的阳光切割成细碎的金斑。

沈谦语眸中倒映着飘曳的竹枝,只凝眉沉思,并未答话。

“说起来,峰主和岳长老似乎都知道陆师兄的来历并不寻常?不知郎师兄那儿是否也清楚陆师兄的本源……陆师兄对此可有避讳?”林讷行见气氛有些凝滞,突又想起一事,便顺势问道。

陆玉韬懒散笑道:“包括师尊在内,宗内的长老们不过当我是个得了些造化的犬妖,并不知其间详细。就算是巫族,也难以想到会有我这种存在。纵使他们某天知道了又能如何,我既没有贸然越界,他们也不会自找麻烦的。”

林讷行眉间轻蹙,迟疑道:“可若是今后有其他人借此对陆师兄不利……或是利用常人对神裔的误解造势,又该怎么办?”

陆玉韬嗤笑一声:“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么那些人的脑子里定是灌满了浆糊——”他稍顿了顿,接着道,“不必担心我,大不了我遁回丹天便是。反倒是你们,旧劫刚息,新事又起……还真是因果缠乱,轮转不歇。”

话音刚落,符阵之效正好消散。陆玉韬不再多言,留二人若有所思,自己则起身离去。

日影斜照入窗,光尘浮跃。竹声簌簌,随风而起。

林讷行轻扯沈谦语的袖子,以神识密言:“阿语觉得,飞云阁该去不该去?”

沈谦语反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身侧,低叹道:“其实对于你我身上发生的变化,我是有一些思路在的。”

林讷行抬头看向他有些泛红的耳尖,指尖抵住他的心口,眼波流转,忽而挑眉道:“莫不是因为……双修?”

沈谦语眸色倏然幽深,沉默一息后方才微微颔首。

他缓声解释道:“你我灵根相克相生,这尚且合乎阴阳道法;但却同时有隐令和青蘅,才会在灵力交融中催生异象。”他眉心微蹙,又摇了摇头,“只是,为何会成麟成凤,我却是不知所以然。”

林讷行垂眸沉吟:“若是如此,前往飞云阁虽可以解惑,却也无法根治本源。”

沈谦语道:“正是。”

林讷行道:“这也无妨。总之祸福同担,道途共赴。无论会遇到什么,你我也都不惧。”

她眸中星光跃动:“不如就当是平时历练,顺道领几个宗门任务做做?我也想试试手上这些符箓的威力如何——总不好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沈谦语眼底泛起笑意,握着林讷行的手轻轻摩挲她的指节,低声道:“阿行如今也能想着开源节流、精打细算了,倒让我这个当师兄的有些惭愧。”

林讷行眼尾微挑,掌心微错,便扣入他的指缝,轻哼道:“沈师兄净会说些俗话来惹人羞恼,实则在人稍加大意之时便以身为契、以情为质,诱人束手就擒,倒叫师妹常常被你骗得忘了讨债……”

二人玩笑了几句,接着商定好此行诸般事宜,便锁好养心居,顺便拐道去灵植苑看望正在灵圃辛勤劳作的吴一余。

不过时隔数月,蒲蒲就长成了半大熊罴一般,也能稳稳站立行走。现在的它无需吴一余多加指点,便能熟练地完成灵圃的除草浇水等活计。

但相应的,蒲蒲的饭量也增大了不少,原先准备的朱果早已告罄。

不得已,吴一余只好单独又为它辟出两方灵圃,专门种下速生灵果及嫩竹,还时不时地从其他师兄妹处以灵植交换果物。好在蒲蒲并不挑食,什么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虽略解了燃眉之急,但吴一余心下却是暗自捏了一把汗,若是蒲蒲将来再长大些,灵食供应便不是这么好敷衍了,得提前多做些储备,将来才好悠然应对。

见他二人来访,吴一余一个箭步就冲到他们跟前。他朝林讷行点了点头表示寒暄,便迫不及待地拽住沈谦语的衣袖,把他拉到一边说话。

他先是结结实实地给了沈谦语一个拥抱,然后又将人从头到脚地仔细关心打量了一番。

确认沈谦语的确已经无恙,且修为还更精进了一些后,他便忽然声泪俱下,求助道:“谦语救命啊,我快被蒲蒲吃穷了!”说着,他还作势欲抱大腿,好似沈谦语不帮他,他就要当场跪下求他似的。

蒲蒲见主人戏精附体,那双本就湿漉漉的眼睛顿时泛起泪光,低低呜咽着,却又强忍着不让泪珠落下。这般可怜模样让林讷行心软得一塌糊涂,当即靠近蒲蒲蹲下身来,揉搓着它毛茸茸的脑袋好一通亲昵怜爱。

沈谦语刚蹙起眉来,想要出言制止吴一余的浮夸作态,转眼却见三双泪汪汪的眼睛齐刷刷地向他望来。

沈谦语:……

他闭了闭眼,默默地抱紧了眼下唯一还“站”在他这一边的听雨剑。待平心定气恢复冷静之后,他才无可奈何地说道:“说吧,你这次想要我帮你找些什么?”

吴一余和蒲蒲的眼神在空中默契地触之即分,眸中的心虚之色一闪而逝。他不好意思似的腼腆一笑,搓着手对沈谦语谄媚道:“其实你知道的,我不挑……嘿嘿……”

沈谦语额角青筋直跳:“我和阿行最近要去西南——”

吴一余眼前倏地一亮,试探着道:“那、那就……鸣凤雪山上的天星草、灵羽昙,鹰虎岭上的镇魂果、炎阳草……”眼看沈谦语脸上神色越发不善,他连忙止住了话头,干笑着改口道,“随便带点什么珍稀灵植回来就行……”

林讷行哑然失笑,心道:吴师兄能如此理直气壮把“随便”和“珍稀”两个字放到一起说出来,倒真是大言不惭。

心下虽然叹了口气,但她亦是觉得有趣,转念暗想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细心观察沈谦语的探灵手段,看他究竟是如何能做到‘随便采点珍稀灵植’的。

这般想着,倒让她颇有些了悟,难怪沈谦语当初能够面不改色地对待时常挑衅他的陆玉韬,原来不只是心怀大度,更是他对此类情状早就习以为常——待会儿回去定要好好逗弄逗弄他,看看他还能不能如这般泰然自若。

三人一兽又闲聊笑闹了一会儿,天色将暗之时,才作别离去。

回到栖月轩时,暮色已沉。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讷行掐了个诀,舍内琉璃灯盏便随即亮起,漾开暖黄色的温暖光晕。

她斜倚在案几旁,目光落在正细心擦着剑的沈谦语身上,佯作忧心蹙眉道:“吴师兄所托之事,阿语是否真有把握?”

沈谦语淡然轻笑,下意识应道:“不过小事一桩……”

话刚出口,他眸光一滞,忽地反应过来什么,便轻咳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神色,转而谨慎道:“按理说应当不难。但我往日里甚少去南方,且此前又接连经历诸般神异事件,伤势初愈——倒是不知此行能否如往常一般顺利……”

林讷行险些咬到舌尖。她竟差点又忘了这人还十分狡猾……这叫她还怎么借题发挥?

心念电转,她的指尖轻轻搭上沈谦语的手臂,眼神里也流露出实在的担心,轻声道:“阿语既无把握,不如我们明日便回绝吴师兄……或者,干脆也不要去那飞云阁了。横竖那缘由探与不探,你我心意相通,行事也不会因此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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